第十三章劍破歸雁
寒風落雪名沉魚，飛雨如劍破歸雁。
梅凝見對方的劍法變換莫測，才一照面就險象環身，心想︰「中原各家各派的劍法我都有所了解，卻沒有見過你們這等奇怪的劍法，你們必定是金國派來得奸細，我若輸給你們豈不是讓你們笑話我大宋再無能人？」
當下使出最厲害的自創的飛雨劍法「飛雨如劍」，只見劍光交成一團，寒光紛射。兩名黑衣劍客一見這套劍法，大吃一驚，立劍問道︰「你是什麼人？」
梅凝正準備問他們，卻听他們先問起自己的來歷，頓時就火冒三丈，怒道︰「我沒問你們，你們卻先問起我來，你們是什麼人，這身裝束一眼就看出你們是金國派來的奸細。」
二人听梅凝一口就道出他們的來歷，大吃一驚，顫顫地道︰「你你怎麼知道？你是何人？」
梅凝暗驚道︰「果然是金國的殺手，看來吳林說的一點也沒錯。」想到吳林，梅凝心中暗暗擔心︰「自己要不要亮出身份替吳林擋住被追殺的風險，但是我若自報身份豈不辜負了吳林的一片信任？到時吳林和自己都被抓住那又如何是好？秦檜老謀深算，我若大勢張揚，他怎麼不會懷疑？」想來想去，還是認為不暴露為好，可心里實在擔心吳林的生死，十年之前，雖與吳林有過幾面之緣，但交情並不深厚，想是被他的大義凜然所感動。
那兩個黑衣劍客又喝道︰「我們問你話呢？你少跟我們裝聾子」。要知梅凝性格執拗，不問他則已，如此一問，梅凝頓時又來氣，怒道︰「哪里來的妖魔，見了大爺還敢撒野？」
二話不再多說，立馬就刺出一劍。
那兩人對梅凝這突出的一劍還頗感驚異，南下幾天不遇能人，頗感南宋無人是自己的對手，像梅凝這樣年輕氣盛的人卻真沒有見過，兩人對望一眼，忽然從馬上彈起，分刺梅凝。
梅凝正愁找不到氣出，見他們突然下殺手，當下也毫不示弱，使出飛雨劍法的凜冽劍招和他們相抗，心里卻在暗道︰「這一戰我敗事小，卻不能把大宋的面子輸給了金國的奸細，如果傳揚出去，豈不是讓金國武士笑我大宋無人？」
劍法飄散，見招拆招，見式解式，一招一式，分毫不讓，不管黑衣劍客的劍法再怎麼詭秘，總不能輸給他們一招半式。
靈兒這邊，一人獨戰這使鞭之人，只見鞭影宛若流水，連綿不絕，鞭影斜飛，在靈兒的身邊舞動，宛若一條狂龍。靈兒騰挪閃展，避了一陣，見這使鞭之人好沒道理，瞥見梅凝在兩名黑衣劍客的圍攻之下險象環身，心中大怒，叫道︰「你這人好沒道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為何要對我動手動腳？」
那使鞭人哈哈婬笑道︰「我看你這小美人倒有幾分姿色就顧不得許多了，沒想到你這天仙般的人兒脾氣倒不小，你越是這樣使性子我就越喜歡。」
這使鞭的人這樣一說，旁邊圍攻梅凝的那兩名黑衣劍客也分心哈哈大笑，梅凝怒火中燒，見那兩人稍有分神，尋到一個破綻，急刺一劍，一人應聲而倒，另外一人大怒道︰「小子竟敢傷人？休怪我無情,且看我歸雁劍法的厲害。」
梅凝也火冒三丈，怒喝道︰「誰要你留情，你若留情也不會跑到中原來，歸雁劍法又怎樣？」那人一听，見梅凝竟敢輕視他的歸雁劍法，頓時暴跳如雷，喝道︰「好我叫你瞧瞧我歸雁劍法的厲害，‘沉魚落雁’。」長劍一卷，只見身法一變，詭秘怪異的劍法百出，如同波濤卷動，潮水涌來，忽沉忽浮，頗有氣勢。
「沉魚落雁」這本是形容女子容貌漂亮的詞，這黑衣劍客卻用它作為劍招的名稱，梅凝一听，頓時好笑，一招「飛雨如劍」就破了此招，說道︰「丑媳婦早晚見公婆，你用沉魚落雁來作為劍法招數的名稱，若使出的劍法沒有那麼好看，我看你怎麼收場。」
黑衣劍客听此，更加憤怒，又道︰「大雁歸北」，一柄長劍卷起寒光殺向梅凝而來。
梅凝見他的歸雁劍法雖不怎麼樣，但卻甚是詭秘。當下只使出飛雨劍法的上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招「雨橫風狂」揮劍一蕩便破了這招「大雁歸北」，哈哈笑道︰「‘金狗滾回’還差不多。」
那黑衣劍客頓時暴如猛虎，又一聲叫道︰「寒風落雪」，劍上寒氣紛紛，劍花彌漫似若大雪飄落，梅凝長劍一轉，叫道「雨打蕉葉」，只見無數銀光爆射，那黑衣劍客的寒光劍氣頓時黯然失色。
那黑衣劍客連出三招凜冽的歸雁劍法都被梅凝破解于無形，氣得臉色青一塊紫一塊，仗著怪異地身法和難以捉模的劍法急攻數劍，這才稍微佔了上風，一時半會卻不得取勝。
梅凝見他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自己，故意激怒他，索性笑道︰「別說你歸雁劍法沉魚落雁，就算傾國傾城也奈何不了大爺我。」
這人果然中計，內心充滿怒氣，一招還未發出，就被梅凝硬生生地封住了來路，那人更是怒不可遏。
靈兒听這使鞭之人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臉上變色，激起了心中那份冷酷，立馬搖身一變，恢復了當初紅梅子的那份本性，從懷里掏出一把百風針，道︰「你說出這番話，我叫你嘗嘗我的厲害，我不想還手，你別以為我好欺負？」
曲指一彈，細細的一顆針器呼地射去。使鞭之人見到靈兒使出這等暗器，心里也著實吃了一驚，但這使鞭人卻也著實厲害，手中長鞭對準百風針的來勢一掃，只見鞭影一劃而過，便消解了這絕命的一針。
靈兒亦感吃驚︰「沒想到這使鞭人的鞭法倒還有些門路，竟能卷走我的百風針，雖和前面那些劍客有些相似，但卻不是和他們一伙的，總之他說出這樣的話侮辱我，就一定不能放過他，可是淬毒的百風針已經發完，這該如何是好？」
當下將計就計，叫道︰「百風針，見血封喉，注意了。」百風針連綿發出，針針致其死命，不讓他有一招出招反攻的機會。
使鞭之人一听是見血就封喉的劇毒暗器，嚇得魂不守舍，立刻集中精神，全神戒備。見這綿綿不斷的百風針射來，發出呼呼風響，心里也暗暗吃驚道︰「這女子容貌美麗，下手卻如此歹毒，竟使用淬過劇毒的暗器，若不能歸我所有，絕不能讓她活命，大汗若知道我在中原放過了一位武功高強的女子，必會責怪我辦事不力，他日南下攻破臨安，論功行賞，必會有人說三道四，搶我功名。」
兩人各懷鬼胎，相互進攻。
靈兒見使鞭之人的鞭影始終把他周身護得風雨不透，始終不能尋找機會下手，越戰越驚，生怕一時把百風針射完，再也不能擊退這使鞭之人。
靈兒見使鞭之人的鞭法一招破綻都沒有，心里也有些佩服，見梅凝使出激將之法，直激的那黑衣劍客暴怒無比，忽然靈機一動，故意賣了個破綻，欺身一進，把肋下空門露出。使鞭之人見機，暗暗歡喜，心道︰「在我面前你竟敢露出這個破綻，不給你點顏色看就不知道我的厲害。」輕視之心，不覺顯露于表。
靈兒見他內心浮動，會以為自己必敗無疑，當即神色不變，手里扣住一顆百風針，對著鞭影閃進，對自己露出的破綻裝作不知。
使鞭這人果然信以為真，暗運內勁灌注于長鞭之上，長鞭一卷一帶，一招「三環套月」，只見三個圓圈晃動起來，鞭尾突然伸直，從三個圓圈里射出，擊向靈兒大露空門的肋下。
使鞭之人發出這招，暗暗滿意，以為靈兒必會身受重傷，哪知鞭尾從三個圓圈中剛一射出就被靈兒一手抓住，靈兒暗暗運勁，使勁抓住鞭尾不放，使鞭之人大出所料，自己的這招「三環套月」使得如此精妙，哪知卻被靈兒鬼使神差般抓住，又見她使勁抓住不放，以為靈兒是要搶自己的鞭作為兵器之用，當下也運起氣力，兩人對拉，一招絕妙的偷襲頃刻之間就變為一場內力的比拼。
使鞭之人正在使勁拉扯，忽然胸口璇璣穴上一疼，立刻扒開衣物一看，只見一個針頭大小的孔，兀自滲出黑色的血來，大吃一驚，嗷嗷叫道︰「你這毒女，竟用毒針傷我性命，我不能活，你也別想走。」
他剛才听說是見血封喉的淬毒暗器，一時驚慌，卻沒有發現自己中針之後竟還能如此自由的施展武功。
靈兒害怕時間一久，使鞭之人察覺這百風針上無毒，只是淬了一些麻藥，立刻說道︰「沒想到你的功力如此厲害，竟能抵住我淬過劇毒的百風針，你若現在去求取解藥，說不定能保住一條生命，若再斗下去這解藥很簡單，你們金國的赤神仙尊就可以治。」
使鞭之人一听，將信將疑，只覺璇璣穴上漸漸麻木，大驚失色，暗道︰「這毒女是不是在騙我？赤神仙尊是我們金國使毒名家，這毒自然能解，寧可信心有，不可信心無，先解毒要緊，這仇等我日後再報不遲。」當下回鞭一收，竟不顧同伴的安危瘋狂逃去。
圍攻梅凝的這兩名黑衣劍客忽然見這使鞭之人狂奔逃去，又見靈兒揮指急彈，針風呼呼，以為靈兒的百風針真的淬有劇毒，懼怕不已，發一聲喊，俱皆奔逃。
靈兒身子一軟，頓時倒地。梅凝急忙把她扶起，跨上馬背，一陣急奔來到一片溪水之旁，給靈兒喝了幾口清涼的泉水，靈兒才緩緩醒轉。
靈兒望著梅凝，道︰「梅公子，你還好嗎？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我剛才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梅凝道︰「此刻你還把我當外人？我的名字也和你的靈字同音，就也叫我叫我凝兒吧！」
靈兒喃喃念道︰「凝兒，凝兒」仿佛像梅凝在呼喚自己一樣，語氣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貼近，頓時便一陣心神蕩漾。
梅凝繼續回答剛才的話題，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哪一股力量，但可以肯定，他們一定與金國派來的武士有關，你看他們每一個人都達到了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境界，中原武林斷然不會突然冒出這麼多的人來。」
靈兒回想起剛才那使鞭之人說的那一番話來，頓時來氣，說道︰「我看他們都是一窩婬棍。」
梅凝見靈兒受這樣的欺辱，渾身憤怒，道︰「秦檜這奸人，自己養了數千鷹爪還嫌不夠，還叫金國多派些武士來，非要把抗金義士殺絕才心甘，高宗皇帝怎麼會重用秦檜這樣的奸人？」
靈兒道︰「之前听我爹爹說，秦檜南歸後就開始培養殺手，消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地位，然後又施行「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政策把許多忠良義士流放邊關，著實害死了不少人，同時也暗地里引進了許多金國的奸細，現在金國的武士遍布大宋江山，只要金主兀術號令南征，大宋瞬間便會亡國。」
梅凝一听，想起目送吳林的悲壯情景，頓時心痛如絞，血管暴漲，恨恨地道︰「都是奸臣誤國，奸臣誤國啊！去了一個童貫，又來一個汪伯顏和一個黃潛善，現在又變本加厲地出了個秦檜。之前，宗澤老將軍被活活氣死，右丞相李綱堅持抗戰卻被罷免，梅公（梅執禮）城西起事也功虧一潰，二帝蒙塵，至今未歸，靖康之恥，華夏千古未有的奇恥大辱，高宗皇帝不以史為鑒，反而親佞遠賢重用奸相，殘害忠良，非陷國家于萬劫不覆才會心甘，如今朝中卻只有岳飛將軍在內的中興四將可以和秦檜對抗，可他們都是為人正派的英雄豪杰，怎會像秦檜這樣，使用如此狠毒的手段？中興四將雖然聲名遠震，但有秦檜在朝中專橫弄權，中興四將必將難保。」
梅凝說這番話還果真有先見之明，果然不出梅凝所料，後來，秦檜獻計給宋高宗，高宗皇帝效仿宋太主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將張俊與韓世忠升為樞密使、岳飛升樞密副使，實則明升暗降，劉光世也被罷去兵權，令金兵聞風喪膽的岳家軍，韓家軍，張家軍徹底被高宗皇帝和秦檜兩人控制，這就是歷史上的第二次杯酒釋兵權。
後來張俊在「莫須有」一案之中變節，陷害岳飛，最終演變成了今天岳王廟里跪在岳飛面前的四個鐵人之一，遣遭有詩為「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的千古罵名。
當然，這是後話，以後自會詳細描寫其具體過程。
正是︰「一生修得文武藝，盡皆賣給帝王家。」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