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驚嘆須眉
古地硝煙飄不斷，今嘆須眉戰金山。
梅凝悵然一望，感嘆一聲，對著靈兒遠去的背影怔怔地望著，突然感到一陣失落，一陣心痛，心里驀然生出一種留戀，不，是想念，一種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想念，這種想念就如同當年師父顧夕夕離自己而去時產生的思念。
梅凝在心里暗道︰「不知道靈兒會去哪里？還會再遇見到她嗎？」
梅凝若有所失地從飛天谷里走出來，忽听徐宛歡喜地叫道︰「二哥，你們進去之後有個盲眼的殘廢老人給大哥和眾兄弟解了毒，剛才我還看見一個白影飄過，不知道是誰，耶！紅梅子呢？她不是和你一起進去的嗎？」
梅凝黯然回答道︰「靈兒已經走了，她已經走了。」徐宛一听，大感驚異，喃喃地說道︰「走了？剛才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走了呢?」梅凝一臉苦色，滿懷心愁，卻無從訴出。
梅凝忽然一怔，心道︰「盲眼殘廢老人？難道是呼延前輩？靈兒看到呼延前輩的絕筆書時，呼延前輩竟還在飛天谷？剛才那白影自然便是靈兒了。」
梅凝正在回想，忽听徐宛說道︰「二哥，剛才那白影飄過時，卻給我們留下了一樣東西。」梅凝接來一看，是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里面卻是一只晶瑩透剔的千年冰蟾。
梅凝大喜，說道︰「千年冰蟾能接百毒，靈兒給我留下了這東西，大哥的傷已經無礙了。」
心里卻暗暗想道︰「靈兒寧願把這只冰蟾送給我，若不是對我情深意重怎麼會有這樣的做法？」
迷迷糊糊中把千年冰蟾交給了徐宛，示意他用冰蟾去解眾人的毒，徐宛見他神情恍惚，也不再言語。
梅凝忽然想到靈兒剛才的那一番話語，心道︰「她問我救了大哥的毒之後會去哪里？難道她已經回冥墓去了？靈兒千里迢迢來救大哥的性命，自己卻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把她氣走了。」
又回想起在冥墓中簫劍共舞的那種快樂，忽然見不到她的那種失落，以及大戰黑衣劍陣，劍破歸雁劍法的場景中，還有在河邊送花的時候，靈兒對自己無比關心，含情脈脈，為什麼我自己卻沒有看出來呢？一面之緣就為自己做了這些事，這是一般少女就做得出來得嗎？
梅凝後悔不已，明明知道自己離不開她，甚至一刻也離不開，卻無法當面向靈兒說出自己的心事，心中對她極為想念，只想立刻回到她的身邊去。
徐宛用千年冰蟾把司馬雲的毒血吸出，敷上白布，吃了一粒呼延俊送來的解藥，面色漸轉紅潤，身體開始有了知覺。
徐宛依法為眾人解了毒。梅凝過來一看，只見這只千年冰蟾已經如同吸足了黑墨一樣，先前的晶瑩剔透卻變成了現在黑如濃墨的顏色，梅凝暗道︰「靈兒的百風針真是劇毒無比，若不是她對自己情深意重，斷然不會跟自己來給大哥解毒。」想到靈兒，梅凝又回想起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心里更加想念她，更加離不開她。
梅凝雖然極其懷念靈兒，但大哥司馬雲的毒傷剛解，但體力還未恢復，這個時候卻是萬萬不能離開的。
梅凝帶領眾人進了飛天谷，在里面居住了兩日，見司馬雲毒傷已愈，正準備辭行，卻听徐宛急聲叫道︰「二哥，二哥，黃山十三鷹和那些酒客都已經悄然離去了，賀禿三也不見了，大哥正找得心急呢！」
梅凝只覺這事乃在意料之中，對于黃山十三鷹和眾酒客的離去並不表示關心。問道︰「怎麼？他們傷好了自然就會走，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只要我們三人在就可以了。」徐宛卻急道︰「可是那賀禿三也走了，大哥還在到處找他呢？」梅凝淡淡說道︰「找他做什麼呢？」
徐宛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哥是著急得很。」
梅凝頓時想起前幾天沽酒結義的時候，司馬雲屢屢找賀禿三的岔子，頓時大悟，說道︰「難道上次在黃天蕩里大哥就是為尋找那賀禿三？」
徐宛答道︰「我猜想也是。」正談話間，忽見司馬雲怒氣沖沖地走來，梅凝上前問道︰「大哥，怎麼回事？你找那賀禿三所為何事？」
司馬雲氣道︰「兄弟你可知道那賀禿三是什麼來歷？」梅凝茫然地要了搖頭。
司馬雲嘆道︰「我找了他幾個月才打听到他在黃天蕩那一帶，今天卻被他逃了，我真是粗心，至于他是什麼人，哼哼，我說出來，你一定會氣憤得緊。」
梅凝道︰「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竟令大哥如此氣憤？」
司馬雲閉目冥想，過了一會才說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你們都知道韓夫人梁紅玉擊鼓戰金山的事吧？」
梁紅玉乃中興四將韓世忠之妻，宋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秋，金國四太子完顏兀術（金兀術）親自率兵十一萬余人南征，佔領了建康（今江蘇南京），接著連破臨安（今浙江杭州）、越州（今浙江紹興）、明州（今浙江寧波）。宋高宗趙構一直逃到海上，才沒成為金兵俘虜。
金兵在江南一帶大肆燒殺搶掠之後北撤，卻在鎮江（今江蘇鎮江）遭到了南宋名將韓世忠的截擊，發生了著名的黃天蕩之戰，此戰中金兀術被韓世忠和梁紅玉率奇兵偷襲，大敗，被逼到黃天蕩（今安徽東部與江蘇交接的一帶）活活圍困四十八天之久。
黃天蕩之戰沉重地打擊了金兵的囂張氣焰，扭轉了南宋軍總是打敗仗的局面，大長了宋軍抗金救國的士氣。
梅凝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韓將軍神威武勇，韓夫人梁紅玉更是巾幗英雄不讓須眉，一代女中豪杰，梅凝每每想來都佩服不已，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八年之久，大哥為何突然要提它？」
司馬雲道︰「韓將軍和韓夫人擊鼓戰金山這一戰以八千宋軍大破金兀術十萬金兵，把龍虎大王突合速的軍隊殺得片甲不留，金兀術也被我們圍在我們上次喝酒的那片葦塘里長達四十八天之久。」
梅凝听到此處，人心大快，只恨自己沒有參與這場戰爭，目睹韓世忠的風采。
司馬雲又接著說道︰「將軍部署周密，夫人擊鼓作戰，我軍軍威大振，金兀術在黃天蕩里動彈不得，外來救援的金軍已被王彥的八字軍和劉光世的劉家軍，張俊的張家軍堵住，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只可惜」
說到這里，司馬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道︰「只可惜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將軍萬分沒有想到，金兀術會從淤積已久的老鸛河里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
徐宛吃驚地說道︰「老灌河常年淤積，很多年前就已經不通，本地人士都無法著到，更別說去把它疏通從那里逃走了，這里面定有奸人引路。」
司馬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們猜得一點也不錯，當初韓將軍就因此氣得吐血，當下便令我暗中調查，幾天之後我從遺下的金軍兵士中得知當時是有一個本地人給他們帶路，找到了這條淤積了多年的老灌河，疏通之後便從那里逃了出去，起先將軍還一直被埋在鼓里，直到王彥派人來報說他們在黃河以北見到了金兀術，王彥太行山的八字軍雖然厲害，可是都已經為時已晚，將軍一听還不相信，道︰‘金兀術明明被我們韓家軍重重圍在黃天蕩里，你們怎麼可能在黃河以北見到？’韓將軍以為那人信使謊報軍情故意擾亂軍心，當時就把他斬首示眾，斬了之後，韓將軍才隱隱發覺有些不對，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急忙命人去黃天蕩里查看，哪知黃天蕩里旌旗緊閉，只留下了一些老弱和重傷得走不動了的兵士，韓將軍一听這情況立刻就氣得狂噴鮮血，後來那個兵士說那個本地人帶金兀術出了老灌河卻被金兀術拋下，這兵士無意中听到一個萬夫長說那個帶他們逃出老灌河的本地人就是賀禿三。」
梅凝和徐宛一听這救走金兀術，把韓世忠氣得狂噴鮮血的那個本地人竟然是賀禿三，俱皆大驚，早恨不得當初就一劍把他給殺了，如今卻又讓他逍遙法外，當下氣得咬牙切齒。
司馬雲又道︰「金兀術一拋下賀禿三，賀禿三就知道將有大禍臨頭，星夜便遠走西域，在西域呆了八年之久才回來，八年之中，我走遍大江南北，邀了許多江湖朋友一起找他都沒有找到，前一個月忽然收一個武林朋友的飛鴿傳書，說是賀禿三已經從西域回來，正趕往中原，我心里想到賀禿三必會再來黃天蕩，于是我便趕往黃天蕩，那天正好在那酒樓里遇見他，後來發生的事情你們都在場了。」
徐宛憤憤地說道︰「早知道他做了這些壞事，當初就不應該救他，讓他化為膿血而死算了。」
司馬雲嘆道︰「十年之功毀于一旦，想來無不痛心，金兀術逃回黃河北岸之後，立即整頓兵馬，年年對我大宋用兵，若不是有岳飛等中興四將頑強抵抗，大宋早就滅亡了。如今雖有中興四將，但奸相弄權，主上昏庸，一心只想求和，苟且偷安，主戰派不是流放三千里，便是罷免降職，慘遭殺害，這些人在流放的途中死的死，逃的逃，現在的朝廷已成一群狼窩，哪里還是什麼朝廷，這樣的朝廷縱然有十個岳飛也救不了。」
徐宛越听越是生氣，勃然大怒，道︰「我看這狗皇帝根本就不想好好抗金，生怕把二帝迎回搶了自己的皇位。」
司馬雲一听，大吃一驚，渾身顫動不休。
正是「奸相專權蒙主上，庸帝無能苟偷安。」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