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書劍恩仇
書招絕劍涉恩怨,翻掌是雨覆手雲。
那中年人笑道︰「你這秀才果然有兩下子,哈哈!你才展示了詩劍書三絕,那畫上的絕活怎樣?可否當眾拿出來見見世面?」
秀才道︰「你們這些人也不知怎麼說你們好,我既有這三門絕活,你說我第四絕能怎樣?這第四絕是我的吃飯家伙,山人自由妙用。」
說完又吟誦道︰「吳姬緩舞留君醉,隨意青風白露寒,我山人兮,獨留絕活自稱四絕仙。」
樓梯上突然被踏得撲撲通通,又走下一群人下來,身著布衣,當先一人四五十歲模樣,臉上突兀,嘴唇微翻,滿面虯髯,手如鋼鐵,體格強大,腰配單刀,那人在樓梯上每走一步,便听到樓梯上木板被踏缺的聲響,如踩枯木一般。
梅凝一見那人,心里大為惶恐,心道︰「他怎麼會在這里?現在靈兒深受重傷,他若來與我發難,真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
原來那人正是月前梅凝在臨安城外追捕銀箱的辛志,兩人曾在臨安城外大戰一場,後來辛志托著銀想逃進了臨安城內。
辛志走下樓來看見梅凝也在場,臉色微微一變,道︰「你也在這?真是有緣,我敬你一杯。」從桌上拿起酒壇,微微傾斜,一條酒線激射過來,梅凝大吃一驚,急忙拿起酒杯照來勢一照,颶一聲響,那條酒線像生了眼楮般射入酒杯,剛好滿滿一杯,梅凝正要一口喝下,靈兒忽然道︰「凝兒,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給你敬酒,你怎麼不回敬?」從旁邊推過酒壇,慢慢扒開酒壇口上的酒封,道︰「凝兒,給他敬酒吧!」
梅凝捧起酒壇道︰「閣下請,內力一運,一塊酒水從壇中跳將起來,嘩啦一聲落入辛志的酒杯中,竟然滴酒未濺落出來,客棧中的人剛才見到那秀才的書招九勢劍覺得那武功不錯,此時見到梅凝這一手功夫驚訝無比,連連叫好。
兩人都是滿滿一杯,各自使出絕妙手法,梅凝後發制人,手法卻比辛志高明得多,辛志剛才見靈兒突然出面要梅凝敬酒,心中甚是起疑,心道︰「這女子是他什麼人?她鬼鬼祟祟地踫過酒壇,手指還在酒水中蘸了幾下,莫非是在里面下毒?」心中遲疑,久久不喝,,梅凝見他神色變化,甚是不解,舉杯一口喝下,酒杯一翻,道︰「閣下請。」
辛志甚是為難,當著眾人的面不喝也不好,喝又怕靈兒在酒中下了劇毒,眾人都見辛志如此,各展一張冷臉,表現出瞧不起的神色,紛紛說道︰「別人都把酒給喝了,你怎麼還遲遲不肯喝下?」
辛志氣得滿月復怒火,當著眾人的面實不知該如何收場,剛才分明是自己提出要敬酒的,暗道︰「這小子跟我玩陰的,哼!」無奈之下,向酒杯斜瞟一眼,突然喝道︰「小二,過來。」
那小二剛才見梅凝和靈兒下樓來,生怕靈兒需要幫助,一直站在梅凝桌子的旁邊,听得辛志呼喊,笑道︰「客官有何需要,小的馬上給客官做好。」
辛志突然抓住小二的衣襟喝道︰「我說小二,你們這客棧里賣的都是些什麼酒?怎麼有鳥屎在里面?」
不待小二回答,立刻潑在小二臉上,道︰「快點去給我換一壇干淨的來,若再有一粒鳥屎我把你這客棧給拆了。」
那小二只道那酒里真有鳥屎,急忙去換了一壇來,辛志道︰「哼!這還差不多。」扒開酒封向梅凝道︰「你敬我一杯,我還你一壇,看他們還怎麼笑話?」
那秀才見此哈哈大笑,正要吟誦詩歌,那中年人道︰「酒不是我們想要的,秀才,我雖不是詩劍書畫四絕,但也有一項絕活,不知閣下敢不敢與我比劃比劃?」說著從腰間取下長劍,道︰「我這柄劍打遍江南無敵手,正想會會你那書招九勢劍,閣下有沒有這個膽量?」
那中年人當著眾人的面說他那把劍打敗江南無敵手,自是不把辛志等人放在眼里,辛志剛才吃了一個啞巴虧,眾人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都明白得緊,想起梅凝剛才那敬酒的絕妙手法,不知他內力如何提升的這麼高,與之前在臨安相比,可謂今非昔比了。心道︰「這中年人當著我的面向我挑釁,定然大有來頭,這秀才敢當眾展示他的書招九勢劍,幕後肯定有高人插手,如今身有要事,只要不欺到頭上來,絕不節外生枝,旁生是非。」當下皮笑肉不笑,自斟酒喝。對兩人渾自不理。
秀才道︰「在下乃一介匹夫,平時練練劍,誦誦詩本是自取娛樂之用,怎敢與閣下動得真格?我看閣下骨骼生得強壯,應該是位將軍,手頭定有看家法門,山人甘敗下風。」大踏步坐到一張桌子旁,右手搖著折疊扇,左手抓起肉食便吃。
眾人看得這秀才如此大肆,心有怒氣,卻不敢過問,那中年人道︰「你是怕我嘍?可我從來都不怕人,因為沒人能打敗得了我的劍,既然你不肯主動出招,那我就只好逼你逼你出招嘍!」
呼一劍急刺過去,劍雖刺得急,但卻是平平一招,只听劍刃在空中抖動,發出劇烈的聲音,這中年人果然有點門道,手上當真有點真功夫。
那秀才一听這破空之聲,臉色微變,折疊扇一收,立身一檔,那中年人的劍刃在那折疊扇上一踫,非但沒有彈開轉來,反而隨勢里壓,一股大力傳來,那秀才似是吃力不住,臉上大變,急忙收腳,折疊扇反勢急挑,撥開那中年人的劍勢,道︰「好功夫,我看這不是中原的武功家數,你是什麼來頭?」
那中年人道︰「英雄何問出路?看劍。」長劍輾轉,一陣急攻,竟然全部是進招,只是那中年人雖是使劍,但卻不是劍法,兩人捕風捉影,瞬間已拆幾十來招,看得當場人眼花繚亂,不分東西南北。
梅凝一眼看出看出那中年人的劍法不是中土正宗,卻是金國風格的劍法,之前在受黑衣殺手的圍攻時很清楚見過這種風格此時見到,不覺心中發顫,心道︰「這中年人出手不凡,難道是金國派來的密探嗎?江南大會馬上要在青龍鎮舉行,這些人和那大鐵箱有什麼關系?」
忽然那秀才叫道︰「你的劍術是金國虛鉤刺,你是金國派來的?老實交代清楚。」
那中年人道︰「這里都是金國的範圍,出現金國人又有什麼?這虛鉤刺在金國流傳了二十多年,你拆了幾十招才看出來,閣下在劍上的造謁可算不得絕妙。」
秀才喝道︰「山人雖是深野村夫,卻也由不得你這金鉤戲弄。」折疊扇倏然翻轉,書招九勢,連綿不絕,但听殺氣凜然,如落寒霜。
這書招九勢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由字中的筆畫組成,筆畫就是劍法的招式,所以叫書招,筆法運用共九勢,故叫九勢劍,但見那秀才折疊扇在那中年人身法橫戳斜點,書招中夾雜單筆點二脈的手法,出招迅速,攻勢凜冽,似不是比技切磋,兩人似乎懷有深仇大恨一般。
那秀才施展書招九勢劍,忽而如畫,在那中年人身上涂涂抹抹,忽而如在使劍,但見折疊扇收緊,以作劍使,橫揮斜打,一橫一撇,勾勒描畫,似在寫字,靈兒道︰「凝兒,這秀才果然是個書法大家,竟然把王羲之的《初目貼》靈活運用在武學招數上。」
酣斗中,兩人都在一起,中年人一劍穿空,刺透那秀才的折疊扇,那秀才揚起左掌與那中年人左掌相對,各自面色大變,呼一聲退開。
那中年人道︰「好功夫,閣下的書招九勢劍果然厲害,綿氣功更是了得,在下佩服得緊。請問閣下的名號是?」
那秀才道︰「山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四絕仙史雲東是也。閣下是自報姓名還是我說出來?」
那中年人口中含血,哈哈笑道︰「好眼力,竟然連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好,本帥就實言實說,本帥乃大金國四大元帥之一耶律馬。」
眾人听到是耶律馬,客棧中的人十成到有九成感到意外,沒想到這彪漢竟然是大金國的四路元帥之一。
當時金兀術手下有四大元帥,分別為突合速,夏金吾,拔離速,以及現在的耶律馬,四人都是身經百戰,勇猛無敵。其時,金國佔領了北方重地,江北七省早已被金國管轄了十年之久,耶律馬當時戰功累累,所向無敵,在北方更是肆無忌憚,恃才放曠,在自己管轄的地方欺壓當時北宋遺未南逃的百姓,此時雖然身負重任,但還是沒有半分收斂。
耶律馬一口道出真實身份倒真讓那秀才大吃一驚,那秀才道︰「果然大有來頭,如今你想怎麼樣?」
梅凝和靈兒對看一眼,心道︰「耶律馬到了,想必突合速也在這里了,這些人同聚在這客棧難道是有什麼圖謀不成?」
耶律馬笑道︰「史雲東,你年過五十,空有一身才華卻無半分功名,如果現在歸于我帥帳下,我把軍師的位置給你做,意下如何?」
史雲東冷笑道︰「你說我會意下如何?」
正是︰「甘負才華過余生,了卻天下功與名。」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