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書招九勢
書畫詩劍稱四絕，自創書招九勢劍。
梅凝道︰「兩個肉球？你可看清楚了？」小二道︰「這客棧整天人來人往，我還會看錯嗎？」
靈兒忽然道︰「凝兒，他們是不是江湖中的好手，都要去參加江南大會？」
梅凝道︰「我看是這樣，江南大會在即，算來還有九天，此地離青龍鎮還有六七天的腳程，快馬加鞭可以早到兩三天，他們定是去青龍鎮參加江南大會無疑。」
小二道︰「什麼江南大會，我可沒有听說過，我只知道金兵就要南侵了，我們掌櫃的準備在一個月後就搬遷到臨安去，否則這戰火燒將起來，我們可不得活命了。兩位若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我隨後就到。」
梅凝謝道︰「多謝。」關上門對靈兒道︰「靈兒，我該給你療傷了，你放松全身，不要暗運真氣抵抗。」與靈兒盤腿坐到床上，雙掌抵背，暗運玄功。梅凝這一身內功來得甚是奇怪，連他本人也未知來頭，此時運功，氣隨意轉，通暢無比，其實他哪里知道之前在玉劍門舊址听琴七天時心融于境，早已學到了無上神功玄清功，這種內功要旨全靠琴音領悟，之前梅凝心中傷情，听到那無名琴聲心中甚是安慰，漸漸沉迷，每次听琴心都融于化境，第七日時，早已練就了玄清功的基礎，在蓮湖邊听月崖琴之三邊，穴道跳躍，真氣流轉，不過多時，已然深得玄清功的真傳，只是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靈兒心道︰「凝兒，我怎麼感覺到從你身上傳來美妙的琴聲？你的身子仿佛在不停的跳躍，怎麼了？」
兩人真氣相融，靈犀相通，自然能感覺到對方心里的話，梅凝心道︰「是我的穴道在跳，之前在玉劍門舊址听琴時也是這樣，我也不明所以。」
靈兒在心里道︰「你是不是學了什麼內功？我感覺這種內功就像音樂一樣柔美。」
梅凝心道︰「難道是在玉劍門舊址听琴時學到的內功嗎？神仙姐姐到底是什麼人，她怎麼會教我這種無上神功？」
靈兒心道︰「凝兒，你這種內功叫做玄清功，是玉劍門的內功，你不是說你上次在玉劍門听神仙姐姐彈琴七天嗎？沒想到你竟然有緣學到了這種內功。」
梅凝心道︰「怎麼了？這種內功有害嗎？我學會後功力大增，輕功也增了不少。」
靈兒心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那月崖怎麼會把他們玉劍門的鎮門之寶寒玉劍贈送給你呢？而且還把他的無上神功玄清功傳給你，你不覺得這里面有蹊蹺嗎？」
梅凝心道︰「靈兒，你怎麼知道玉劍門的這種玄清功？」
靈兒心道︰「凝兒，我爹爹二十多年前滿月復仇恨，大殺江湖郎中，一次意外中探得玉劍門的寒玉劍隱藏了兩個重大的秘密，爹爹曾經潛進過玉劍門的地宮偷過寒玉劍，可惜那日剛好踫到東北七魔來玉劍門爭奪寒玉劍，爹爹沒有得逞。」
梅凝大吃一驚，心中對靈兒道︰「那次激戰後，玉劍門只剩了月崖一人，其余的人都沒有生出地宮，你爹爹怎麼能安全逃出地宮呢？」
靈兒道︰「這個爹爹倒沒有對我說起過，當我知道娘是被爹爹殺死後我便離開了他，後來才知道他在飛天谷隱居，我也沒有去找過他。凝兒，月崖有沒有對你說起過東北七魔的事？」
梅凝心道︰「說起過，他把東北七魔各魔的武功特點，兵刃和習性都給我詳細解說，生怕我有一點不明白，那寒玉劍中的兩個秘密也跟我提起過。」
靈兒心道︰「是嗎？」
梅凝心道︰「嗯，只是剛要說的時候卻被哈爾因他們打斷了，後來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靈兒，這玄清功的真氣進入你的體內你感覺如何？」
靈兒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兩人身上冒起熱汗，浸濕了衣裳，過了半個時辰這才停止。
梅凝道︰「靈兒，你好點了嗎？」
靈兒揩了一把汗道︰「好點了，若不是你每天都輸真氣道我的體內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早就死了。」
梅凝道︰「好好的怎麼總是要死，你若死了我怎麼辦？」
靈兒臉色稍有紅潤，但還是布滿蒼白，笑道︰「好了，我以後不再說死就行了，凝兒，我餓了。」
梅凝听她一說，肚子咕一聲響，甚是肚餓，兩人相視而笑。梅凝道︰「靈兒，我去給你拿吃的。」
靈兒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樓下吃飯。」
梅凝道︰「你的傷害沒有好呢？還是我給你端上來吧！」
靈兒笑了笑道︰「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只有開心。」
梅凝默默點了點頭，俯身抱起靈兒下樓。
當下叫了幾個精致小菜，不過多時，菜已端上了桌，梅凝道︰「靈兒，你放心吃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等你好了，我天天做給你吃。」
靈兒點了點頭，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做菜的？」
梅凝道︰「小時候師父教我的，我的武功也是師父教我的。」說到師父，心中忽然難過，但靈兒正在當前，強自笑了笑，給靈兒夾了一大夾菜。
忽听門口有人高聲朗誦道︰「夢中醉臥巫山雲，覺來淚滴湘江水。湘江兩岸花木深，美人不見悲人心。」
梅凝听這詩中境意，大吃一驚，暗道︰「這人不是在暗說我和彩雁妹子在湘江上的離別情景嗎？他怎麼知道我們當時的情景？」
不由自主地向門口一望，只見一位五十來歲的身穿青衣的老秀才頭戴逍遙巾，手搖折疊扇，緩緩進門，正在搖頭晃腦地朗誦，只听他朗道︰「天涯嬋娟姮如月，翠眉蟬鬢生離別，一望不見心斷絕，長思相依幾千里。不知幾千里啊！」
靈兒眉目微蹙，似有感懷，那秀才又誦道︰「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零落殘魂倍黯然，雙垂別淚越江邊。」
梅凝听這詩甚是悲慘，愁思無限，想是這秀才人到中年，屢試不中，空有一生才華，卻懷才不遇，心中甚是同情。忽見靈兒放下雙筷，臉上很是淒傷，道︰「靈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又發了？」
靈兒默默搖頭，一聲不語，那秀才又道︰「海畔尖山似劍芒，秋來處處割柔腸，若為…」正要往下誦，忽听一人在樓上哈哈笑道︰「你這秀才真是不同事故，你在這里念什麼詩？惹得人家小娘子都不想吃東西了。」
客棧里眾人仰頭一望，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邊走一邊道︰「讀書人不好好在家里讀書跑到這客棧里來做什麼？是來在我們面前展現才華嗎？」
那秀才自不答理，折疊扇搖了幾搖，又朗誦道︰「山城過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
那中年人一听大怒，喝道︰「你竟敢嘲諷我，我們比劃比劃。」
那秀才只是朗誦道︰「那年頭，一鄉二里，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義，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唉！這世道，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啊！」這次朗誦的卻是一副對聯。
那中年人道︰「你這秀才屢試不中，卻在這里胡說八道，這年頭又怎麼了？可笑。」
那秀才道︰「圖畫里，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書童可笑可笑。」
眾人哈哈大笑，認為這秀才自我貶低身份認輸，那中年人笑道︰「知道自己可笑就好，趕快回家去再讀過幾年，等考取了一個功名再看看這個世道怎樣？沒功名的時候你們這些乳臭書生只會整天胡說八道，亂寫文章彈劾世事不平，等做了官，你們這些人倒是誤國的功臣，哼！」
客棧里眾人覺得這人說得到有幾分道理。
梅凝這才知道這秀才剛才的詩太過悲傷，靈兒命在生死關頭，听了這些傷感的話語自然心中有所感時傷懷，道︰「靈兒，這里太吵鬧，我們回樓上去吧！」
靈兒道︰「沒事，等等，」
只听那秀才誦道︰「圖畫里，車無輪馬無疆，叫聲將軍提防提防。」
那中年人冷哼一聲，道︰「我提防什麼？你這秀才就只會朗誦詩歌不會說話麼？」
那秀才道︰「山人詩劍雙絕，書畫雙絕，何來不會說話？倒是你卻只會說話。」
那中年人道︰「你自稱詩劍雙絕，書畫雙絕，我倒不相信你有這個本事。」
那秀才道︰「怎麼？不相信山人有這個才華，莫說詩劍書畫，就是天干地支，奇門八卦我也精通無比，詩絕剛才沒有見過麼？」
那中年笑道︰「那麼你就是集所有的才華于一身了？那你怎麼還是一個潦倒書生一個，沒有取得半分功名？」
那秀才道︰「山人懶得去求，也無意去求。」這秀才如此一說，客棧里人人憤恨，都道這秀才自吹自擂，好不要臉。
靈兒悄悄對梅凝道︰「這秀才自稱詩劍書畫四絕，我看怕沒有那分量。」
那中年人插口道︰「這位小娘子說得好，這年頭欺世盜名之輩到處都是。」
那秀才听此甚是憤怒道︰「我最恨有人說我空負才華卻欺世盜名，你們不信我就露一手給你們看看。」
話音未落，只見那秀才折疊扇一收，身形一晃，以扇作劍，龍騰虎躍，蛇魚穿行，揮動折疊扇在空中書書寫寫，涂涂抹抹，似是把空中當成一紙畫卷，但見那秀才的折疊扇忽而當筆，落筆，轉筆，藏鋒，藏頭，護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豎勒，書招九式，如流星急落；忽而以扇作劍，戳劍，插劍，封劍，削劍，斬劍，刺劍，掠劍，撩劍，挑劍，書招九劍，連綿不絕，藏鋒露茫，絕妙無佳。書寫中，那秀才斜身一躍，劍式轉為筆式，自在空中書寫得津津樂道，奇趣橫生，渾不知周圍有數十雙眼楮正看著他。
靈兒道︰「那秀才是在寫王羲之的草書《初目貼》。」眾人听靈兒一語道出其意，都稱贊不已，忽然那秀才書招一轉，又寫了起來，這時大家都知道他是在書寫名家之文，仔細一看，卻是王羲之廣為流傳的《蘭亭序》。那秀才招式極其快捷，但眾人知道他是在書寫王羲之的《蘭亭序》，那秀才雖然寫得快，但人們還是認得出來。
那秀才寫完，大筆一揮，噗一聲響，折疊扇散張開來，笑道︰「山人詩劍雙絕，書畫雙絕，各位可相信了麼？」
正是︰「書招落筆出九勢，畫式轉劍寫草書。」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