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佷你好 426 陳年老事(二)

作者 ︰ 獨宅幽篁里

我斷然料不到這樣一句話有朝一日會從清水玲子嘴里說出來。一時間驚忪得作不得反應。

沈旭釗沉重地嘆了口氣,拍拍清水玲子的手背,

「把話說清楚些,別嚇著孩子了。」

清水玲子急忙點點頭,像是生怕我不肯听她的話,捏緊我的手,一字一句道︰

「醉兒……媽媽不要治病了,你讓沈家兄弟把會診團撤了,媽媽就算不活也不能再連累你士兵向前沖最新章節!你不要再和沈家兄弟有聯系,行不行?你愛的那個男人,他已經要結婚了是嗎?而你身邊的這一個,你並不愛他是不是?所以離開他們好不好?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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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堵在胸口,連心都給塞得疼起來。

顧書凝讓我離開沈家兄弟,簡離暗示過我不要和沈臨風攪在一起,清水玲子居然還不遠千里跑來面對面這樣對我說。

我又怒又急躁,一把掙開她的手,沉聲道猙︰

「您為什麼又要說這樣的話?即便您予我有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也不能這樣對我的人生提要求!您是從哪里道听途說了我和沈家兄弟的事情?您知道什麼啊您就要求我離他們遠遠的?!」

「醉丫頭!」

沈旭釗並未見過我直面對清水玲子的冷漠與頂撞,情不自禁地擺出了父親的架勢。清水玲子卻惶然伸手將他阻住,

「你別!別怪醉兒!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氣充胸囊,咬緊唇不語,生怕更加口不擇言的話沖口而出。

沈旭釗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逾越」了,轉眼間又是一副又急又無奈的樣子,

「醉兒,你……你阿姨已經停止治療了,你不能這樣沖撞她,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平生最恨諱疾忌醫之舉,況且清水玲子之前已經有過一次消極抗醫的行為。如今她的病情好容易有些起色,卻又一次地放棄治療,這叫我驚痛交加,剛剛按捺下去的憤然又生生地沖上了頭頂。

「你……你為什麼三番兩次的放棄治療?你是怪我不該救你嗎?!」

沈旭釗驚怒,

「醉丫頭!你怎麼這麼跟你媽說話?!」

我氣極攻心,吼回去︰

「她不是我媽!」

沈旭釗被我噎得一怔。

「不治不治……好吧!你治不治是你的事!」我紅了眼沖清水玲子嚷︰「你自己的生命你也這樣不愛惜,我一個外人還瞎忙什麼?!算是我不懂事,算是我不知恥!明明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還要一再不知進退地找人給你診治!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的病!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沈醉你給我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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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釗忍無可忍,站起來越過身前的清水玲子,大掌已經抬到我頭頂。

我無所謂地直起脖子挑釁地迎了上去——打就打!打了我這些話也一樣要說!

與心底里那股又痛又失忘的復雜情緒比起來,皮肉疼又算得了什麼?

「旭釗!」

清水玲子大驚之下沖起來攔住就要劈到我臉上的沈旭釗的大掌,急切哀聲道︰

「旭釗你別這樣!這不是她的錯啊……旭釗!你不知道這孩子為我吃了多少苦!你怎麼還能打她呀?」清水玲子聲淚俱下,「是我、是我對不起她!她的生活已經被我攪和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忍心打她!?她說得對……我和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了,她還是那樣一心為我……你怎麼能動打她的心思啊?你從來都最疼她的啊!」

清水玲子泣不成聲,發泄地一拳一拳敲在沈旭釗肩上龍牙神兵。沈旭釗剛毅的臉也多了絲難以言說的焦慮與痛心,收了掌任她敲打,別過臉去默不作聲。

哭了好一陣,清水玲子有些倦了,抽泣著滑子趴伏回書案上。沈旭釗滿眼通紅,連連嘆著氣替她拍背緩氣。

我抹了把眼淚,從小包里拿出一瓶還未開封的小瓶礦泉水,擰開了瓶蓋推到清水玲子面前,

「這里還沒有茶水。這個是干淨的,先喝兩口緩緩吧。」

發泄了一通的清水玲子情緒穩定了些,撐著坐直身子,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安慰的笑,迫不及待地將礦泉水往口里喂。喝得太急,兩口下去就嗆著了,又是一頓好咳。

我不忍心看,低下頭,

「您說吧,有什麼話,都對我說清楚。為什麼不讓我和沈家兄弟有聯系,為什麼不肯治病。我會安靜地听完,不頂撞你也不質問你。但是請你……原原本本的,老實告訴我。」

「我、我說!我都說!」清水玲子嘴角還淌著水漬,顧不上,一雙冷冰的手又握了上來,「從前就不該騙你,害得你的人生這麼辛苦。我造的孽,理應由我來承擔。我不再連累你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眼看著清水玲子情緒又要激動起來,鄭旭釗趕緊勸道︰

「玲子你別激動,慢點兒說,醉丫頭她會好好听的!」

我顫抖著舒了口長氣,

「在這里坐著也是難受,去臥室里躺下再說吧。」

沈旭釗攙著清水玲子跟著我來到二樓的臥室。

之前在修復陽光書院的時候,偶爾我會通宵歇在這里,因而臥室的櫃子里一直有我備好的簡單臥具。我將臥具迅速的鋪上床,讓沈旭釗扶著清水玲子躺下。

清水玲子情緒亢奮,怎麼都不肯好好睡著說,無奈,沈旭釗只能將枕頭對折了塞在她頭頸後,讓她半躺著。我坐在床邊,她拉著我一只手,握得緊緊的。她的眼光飄忽,仿佛是承載的東西過多,不得已經全數溢了出來……

故事,一定要追溯到二十幾年前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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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幾年前,安靜到甚至有些閉塞的青溪鎮,比起現在,更是鮮少有外人進來,而那個驕陽恣意的午後,卻忽然來了頭面光鮮的一對母女。

那年輕女人溫柔雅致,綽約多姿,一身濃厚的書卷氣,看了就讓人心生仰慕。她身邊的小女孩兒約模才三、四歲的樣子,卻是小小年紀就五官不俗,更是與她母親一樣通身肌膚雪白。唯一叫人心里生憾的便是女孩兒的右眼下方,有一塊青色胎記,指甲蓋大小,形狀看上去像五更天里掛著的一枚弦月。

女人來自北方的大城市,是個教師,借著暑假帶著她的女兒來青溪旅游。青溪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女人是听懂行道的朋友的推薦才來這里,本來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卻未曾想到青溪的一水一橋、古舊的建築群和純樸的人文氣息讓她流連忘返。原本打算留宿兩天就返程的女人,毅然在鎮上的小旅館里預約了十天的客房。

青溪鎮不大,不到兩天時間,女人已經游遍了青溪的每個角落,對這里的古跡古典更是如數家珍。

女人愛,青溪鎮上,除了鎮辦的圖書館之外,就屬鎮尾的陽光最多,甚至有些經典孤本,在圖書館里也根本看不到。在游遍青溪鎮以後的時間里,女人每天都會帶著女兒去,有時候是鎮辦圖書館,大多數時候會去陽光書院。

陽光書院的主人是個仙風道骨的老學者,青衫長褂,戴黑框的圓形眼鏡,待人寬厚謙和,彬彬有禮官途問鼎全文閱讀。女人去,他會泡壺好茶來款待。夏季的江南多雨,女人的過程中總能遇見一兩場疾雨,逢到這樣的時候,老人便會多做些飯食,到了飯點,便留女人和她的女兒一並用飯。

老人膝下原有一女,早年卻因為車禍與女婿雙雙去世了,給他留下一個孫兒和一個孫女。那孫兒六歲不到,孫女才三歲,兩個女圭女圭都長得粉妝玉琢,小小年紀知書達理,青溪鎮里人們都格外憐愛他們。

女人起來很入神,通常早上八點來到書院,到了午飯時間才停下。在這期間,女人的女兒便和老人的孫子、孫女玩在一起。雖然生長環境不相同,他們交流與玩耍起來偶爾會有雞同鴨講的時候,但畢竟都是年幼純真,大部分時間三個小伙伴都相當的愉快。

某天早晨,老人的小孫女梳了平時鮮少會梳的公主頭,幽黑的長發乖順地披到背後,頭頂小辮子的頂端,夾了一月亮型的發飾。這樣的發型小孫女是第一次梳,因為這些天和她一起玩的小姐姐一直都梳這樣的頭,她見了實在喜歡,便央求外公和哥哥幫她,無奈那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從來都只會把她的辮子扎成馬尾。束手無策之時,小哥哥帶了她求助鄰居家的嬸嬸,這才給她梳好個這樣的公主頭。梳好頭的小孫女滿心歡喜,早早便候在書院門口翹首張望,等著的就是那個漂亮的小姐姐。

晚些時候,女人帶著她的女兒來到書院,幾個孩子迅速地又笑又鬧地玩在一起,她照例獨自去了二樓的。

沒一會兒,女人听見樓下院子里孩子們爭吵的聲音。她探頭,見那小孫兒小大人似地站在兩個漂亮的小姑娘中間,自己的女兒和那小孫女卻各自嘟著嘴瞪著對方。看樣子是兩個小姑娘吵架了,小男孩兒正在當調停人。

男孩兒年紀不大,調停水平有限,兩個小女孩一會兒說衣服、一會兒說發飾,嘰嘰喳喳地指著對方,誰也不讓誰,將小男孩兒原本就斷斷續續的話攪得更沒了邏輯。

她本想下樓一探究竟,想了想,小孩子之間難免會有些小吵鬧,自己大多可以自然化解,她一個大人橫加干涉相反不妥,于是只朗聲囑咐了自己的女兒要乖一點,便又接著去了。

孩子們是什麼時候離開書院的,她並不知道。

時近中午,忽然下起一陣急雨,老人做好了午飯,幾個孩子卻玩得還沒歸家。老人猜孩子們是給雨困在了鎮上的哪個角落里,勸女人不用擔心,說只要雨勢稍歇,他那個能干的小孫兒自然會將兩個女女圭女圭帶回來。女人卻不放心,執意帶著傘出門去找三個孩子。

按老人的指引,女人先後去了幾個孩子們常會去玩的地方,卻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雨越下越大,女人心里隱隱泛出些不安來。

青溪鎮人口稀少,又逢雨天,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女人一路踩著水,幾乎將小鎮走了個通透,終于在鎮子邊緣的河口發現了三個孩子的蹤影。

這一看便叫女人的心髒差點跳停。

遠遠的河口上,架著一座供修緝河口的工人們臨時渡河用的簡易獨木橋。青天大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獨木橋面濕滑不堪,三個給雨淋得蓬頭垢面的孩子身上穿著由青藤條編織的簡易簑衣,男孩兒在中間,一手拉著一個女孩兒,三個人就這麼縮肩抖腿的橫在橋面上向岸邊緩緩移動。

卡嚓一聲,驚雷閃電忽起,三個孩子不約而同嚇得大叫,兩個女孩兒已經哇哇大哭起來。走在前端的女孩兒硬是給嚇停了腳步,再也不肯向岸邊挪動一步。

雨太大,距離也不近,女人遠遠地看著,根本分不清誰是自己的女兒。她急得趕緊丟掉傘,踢掉高跟鞋,一邊往獨木橋跑一邊扯著嗓子喊︰

「醉兒!別怕!媽媽來了!站著別動,別動啊!」

驚雷滾滾,暴雨如注,夾雜著孩子的哭喊聲,叫女人心急如火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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