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胡姬著漢妝,滿身貂錦壓明當;
金鞭嬌踏桃花馬,跟逐夫君入關牆。∣我∣搜小|說網
看著騎馬而行的朵顏雍瑪,潘興漢隨口吟出一首贊頌詩句。對這個美得一塌糊涂的小媳婦,眼下還不敢生起半點綺念,如同小妹妹一樣待承。
前幾天,潘興漢接到朝廷詔書,要他到兵部詔對一年來的作為。于是順路將便宜妻子朵顏雍瑪帶上,回潘家口拜見公婆和長房大婦袁紅嫣。成為一家人,總要見面,早點和家里說明這事,早點安心,省的心里不踏實。
朵顏雍瑪並沒被潘興漢略帶贊賞的詩句所打動,表情一如既往被淒美的憂郁所佔據,唯一的變化是多出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環境的畏懼與抵制,並且這種畏懼隨著靠近蜿蜒無際的長城變得越發明顯。呈現眼前的長城,似乎就是禁止自由的鎖鏈,增加了她的這種畏懼心理。
朵顏雍瑪為了維護部落利益,遵從父親意願嫁給潘興漢,但並不了解這個在塞北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沒有一絲的感情基礎。
游牧部落不像中原有那麼多規矩,只要不違反大的禁忌,不會限制每個人的個性自由發展。朵顏雍瑪作為部落首領的寶貝女兒,更是像個自由的小鳥,隨心所欲任意馳騁。
來到磐石營,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和生活習慣的驟然變化,朵顏雍瑪一時不知所措無法適應,感覺自己就像被上了籠頭圈養的牲畜一般,失去了自由,快樂隨之而去。
受到父親的影響,在她的意識里,手握權柄的大人物都是一些喜怒無常的殺人不眨眼的無法琢磨的怪物。而潘興漢整日忙于處理各種事務,根本沒有機會與之交流,將她放置一邊,使她更增加了她對潘興漢的陌生感和未來生活的恐懼。
與朵顏雍瑪完全不同,潘興漢越過潘家口關隘,遠遠看到潘家口村,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充滿了溫馨愜意,好似已看到家人寧靜而又和諧的生活。[我搜小說網]
母親坐上炕上喜滋滋的為女兒縫制嫁妝,另一個母親同樣坐在炕上卻愁眉不展,為上初中的女兒早戀而發愁;老父親用掃把打掃庭院里的積雪,另一個老爹在雪地里站著,用手機和二弟通電話,大聲訓斥在京城讀大學的二弟花錢太費;兩個弟弟和火槍兵軍卒一起在私塾里听先生上課,另外的兩個弟弟逃學在雪地里堆雪人;妻子站在私塾外撫模著白兒的頭夸贊先一步跑回家的野馬王是個爺們。不知道她看到朵顏雍瑪能否象對待白兒那樣充滿欣喜。南北方種植的玉米雜交間種也許能獲得更大的豐收,應該試驗一下,紅嫣大致不會反對。
潘興漢終于明白脈動為何物,絕不是一瓶水一壺酒,而是親人之間的心靈溝通,即使遠在天邊,時空無限延長,也能傳達彼此的愛意,相互感受喜怒哀樂。他甚至都懷疑自己經過一次穿越,已經具備了特異功能。在胡思亂想之中,兩個各懷心事的名義夫妻踏入潘家口的家門。
潘興漢與家人簡單交代幾句,將朵顏雍瑪介紹給老母和匆忙從私塾趕過來的袁紅嫣,沒等婆媳二人問清緣由,就逃之夭夭,帶著一群親衛,馬不停蹄奔赴京城。一方面是京城催得急,另一方面也是躲避家人的糾纏和拷問,將難題留給妻子自己面對才是上策。
潘興漢早已發現朵顏雍瑪的不快,但火槍兵百事纏身,抽不出時間深究緣由。在得到妻子袁紅嫣的首肯之前,他不準備增進二人的感情,為以後退身留下余地,也算對紅嫣的一種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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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自己和火槍兵好似被朝廷遺忘,沒人關心,也沒有命令下達。潘興漢樂得這樣消停省心,一門心思擴充火槍兵的實力。建設城堡、制造武器、發展民生、收服流民、拓懇農田、緩和部族之間矛盾等等,這些成績哪一條報上去都是大功一件,但潘興漢為了躲避朝廷注意,只做不說。朝廷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是何緣由。潘興漢懷著疑問來到京師。
回到京師的家,在京師書院進學的弟弟潘興臣和借宿的徐光啟都沒在家。安頓好行李,洗漱一番,月兌下盔甲換上武將朝服,潘興漢帶著潘富到劉黃裳府上遞帖拜訪,準備從他那里探听朝廷召回自己的原因。
「哈哈,快一年沒有見到興漢了,怪想的。听說在塞北發了大財,給我帶來什麼禮物?」劉黃裳像見到子佷一樣,攔住正要行禮問候的潘興漢。
「塞北窮鄉僻壤的還能有什麼好東西,真金白銀您又不要,還不是秋天稍過來的風干肉、羊肚包、蘑菇、野雞野兔之類的土特產。」
「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佐酒美味,能時時品著也就心滿意足了。」劉黃裳面現昏然陶醉之色。
潘興漢下意識的將手臂從對方手中拽出,怕他當成火腿啃上一口,「只要您喜歡,這些東西我包圓,供著您吃用。」
「坐吧,先別說沒影的話。眼下這關要是過不了,你上哪弄那些東西孝敬我。」
「這麼說,劉大人您知道朝廷召我進京的緣由了?」潘興漢隨著劉黃裳坐在八仙桌的另一邊欠身問道。
「除了你不知道,朝中大臣人盡皆知,我正要派人去塞北告知,你來了正好,免得一趟麻煩。」劉黃裳說完,從袖口掏出一張白紙遞給潘興漢,「看看吧,這就是你頂頭上司王保上書朝廷彈劾你的奏折內容。」
「多謝劉大人關照。」潘興漢對劉黃裳行了一個謝禮,接過白紙展開觀看王保彈劾自己的內容。
朝中有人好做官,能提前得到一些消息,預先做好準備,避免了很多麻煩。潘興漢看著王保指謫自己的十大罪狀,先是憤怒,隨後變成了然,最後變成不屑。「大人盡管放心,這滿紙荒唐言,還砸不倒我。」
「我也知道這些罪狀荒誕無稽,朝中大臣哪個不清楚?就連彈劾你的王保都清楚這些罪狀根本站不住腳,可他為何還明目張膽的彈劾你?要是否定了他的彈劾,何必召你回京申對?傻孩子太女敕,朝廷的事情牽扯太多,不是有理就能站住腳。」劉黃裳對待小輩一樣開導潘興漢。
經此一席話,潘興漢始覺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興漢愚鈍,還請劉大人指點迷津!」
「王保有恃無恐的指鹿為馬,朝中肯定有肱股大臣替他說話。你要想開月兌自己,光憑你這個白丁辯白沒有一點用項,說話的機會人家都不會給你。為今之計,只有找個靠山替你出頭才可轉圜。我已經替你聯絡了幾個朝臣,但都人微言輕,沒有大的作用。只有兩個人可以替你說話,一個是右都御史宋應昌宋大人,一個是吏部考功司郎中趙南星趙大人。」
對于劉黃裳推薦的宋應昌,潘興漢還是知道的。抗倭援朝開始時候,在遼東整頓兵馬之時,槍騎兵營曾經在他的帳下听差。至于趙南星,潘興漢一點也不了解。
潘興漢正待要問緣由,劉黃裳解說道︰「宋大人你也認識,他對你印象很好,將情形說明,他一定會出頭替你說話。趙南星大人負責考察朝廷各級官吏,本人比較正值,又加明年就是京察年,只要他肯替你說話,別的大臣都會給些面子。我已經替你寫好薦書和拜帖,你準備好說辭後,帶一份薄禮,分別拜見他們試試。」
「老前輩費心,興漢感銘五內,就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在沒回來之前就這樣跑前跑後為自己著想,讓潘興漢大為感動。
「我與你岳父至交多年,作為長輩理應如此。更主要的是不想讓朝廷失去未來棟梁,客氣話就不要說,還是把心思放到如何為自己開月兌上來。」劉黃裳一副識馬伯樂的模樣將再次行禮的潘興漢攔住……
潘興漢不得不佩服劉黃裳的豁達,談完正事,轉眼就忘記煩惱變得陽光起來。于是老少二人擺下龍門陣大吃大喝。老頭喜歡品嘗山珍野味,更喜杯中之物,潘興漢懷疑即使沒有任何菜肴,用鐵釘沾醬油,劉黃裳也會喝的酣暢淋灕。當然,此時還沒有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