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太眼里也是精光一閃,不再一副橫眉冷對的神態
「大哥,小敏真的受傷了?你怎麼不早說,給孩子看病要緊啊。」
「可你死活不答應……」
「怎樣籌錢不行,你非得把我賣了?我和佳平這幾個月,都攢了六千多了,再籌四千塊也不是多難,你怎麼不早說呀,我是他姑姑,能看著孩子有病不去醫治嗎?大哥,你自從收了劉天才的彩禮,就變了,一點良心都沒了,嗚嗚——」
蘭香大哥呆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你在劉家,剛開始過的好,我還不難過,等後來你離婚,我也是夜里都睡不安穩的,這回,那男人求了我,保證不打你,我還當給你找了好人家,哪能想到你自己找的女婿又俊又好?我把人家的錢已經花了三千了,剛才怕還不起,才狠心的,香,大哥對不起你」
剛才明明說差一萬,一轉眼這就變成一萬三了,這家伙就是黑了心肝的人。楊老太太想說什麼,張張嘴又閉上了,當著外人,她還是沒辦法揭了兒子的畫皮。
林燕看到這一幕,又看到蘭香大哥臉上閃過狡獪的神色,心里把他狠狠鄙視了一把。
「大娘,你們既然湊了八千,剩下的一萬,就由我們來解決。明天,就讓蘭香和我弟弟把結婚證領了吧。」北邊山區有結婚收彩禮的習俗,只要蘭香能和二弟結婚,林燕不會吝嗇這一萬塊錢。
「大媽,你們趕緊把孩子送醫院吧,我們隨後就送錢過去,一定要把病治好。」林佳平是真愛蘭香,他臉上著急的神色,不是裝出來的。
蘭香的娘看林佳平的眼光,馬上就不一樣了,寬慰、欣賞、喜愛,完全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樣
她對林燕點點頭︰「好,就明天領證,親家大姐一看就是爽快人,我也不是個磨磨唧唧小氣的。」
她一回頭,看到兒子對她搖頭表示反對,臉上涌出一絲苦澀,但老太太還是閉了嘴巴,並沒按兒子的意思,向林燕加碼。
「蘭香,你要是不嫌棄佳平,今天下午,便跟我回城,明天你倆辦了結婚證。」林燕拉了拉蘭香,收拾收拾走吧,這幾天我一個人守攤,累死了。」
蘭香沒想到自己的事情這麼快就定下來,心里喜歡,臉上的表情也滿是喜悅,看到林佳平咧著嘴定定望著她,臉上騰一下布滿紅暈,低頭卻抿嘴笑了。
林燕對蘭香娘強調︰「大娘,你盡管放心,孩子有病,我們當親戚的,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就是蘭香,也不是那狠心的人。」
「蘭香是啥人,我知道,她但凡有能力,怎可能不幫著小敏治病呢?」
老太太為孫子治病的心思佔據了一切,任由兒子胡鬧,這會兒見事情有了著落,放下心防,說話便有了人情味,對林燕也熱情起來。
「親家大姐,喝水,喝水」估計這家里就沒有茶,給林燕倒水的碗,還是粗瓷的。
老太太又在屋里轉了一圈,端出一大碗酒棗來。
「哎呀大媽,這是干什麼,可惜這酒棗還沒腌好呢。」棗子成熟,要把又紅又大沒有瑕疵的挑出來清洗晾干,沾點白酒,密封在壇子里,這才剛過國慶,棗子成熟一個來月,怎不叫林燕遺憾呢?
「親家大姐,沒有準備,你不嫌簡陋就是啦。」蘭香娘很熱情。
蘭香大哥見話說道這份上,很不高興,他在一邊嘟嘟囔囔地說︰「我已經花了那家三千塊錢,沒有一萬三……」
蘭香娘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林燕假裝看不見,笑眯眯拉著蘭香娘的手︰「先緊著小敏的事兒吧,趕緊辦好住院手續,我們回去就籌了錢,直接送醫院去。」她不在三千塊錢,但不能讓蘭香大哥這種黑心肝的人得逞。
蘭香大哥見對方不肯多出錢,一臉陰霾,林燕也不理他,拉著收拾好東西的蘭香,和楊老太太告別,兩人擁著張超英往外走,林佳平緊跟在後。
「天黑了,害怕鎮上沒有車。」林燕有點擔心。
「沒事,我們雇個拖拉機。」張超英也想趕緊走︰「早知道表姨這樣,我死也不會把你介紹給林姐的弟弟,真丟人。」路上,張超英對蘭香說道,蘭香的臉立刻漲得通紅,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不不,小張,你介紹的對錢是次要的,你這個表妹好,比什麼都重要。」林燕趕緊說道,蘭香感動地瞥了一眼林佳平,剛好看到對方含情脈脈地看她,禁不住飛紅了臉,一路羞澀不已,再也沒說話。
七十多里坐拖拉機,再加上還走了那麼多山路,進了Y城,幾個人都被顛地快散了架,付了車費,換了出租,林燕這才舒了口氣。
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林歡和張克強在家,看到姐姐回來,急忙去廚房盛飯。
「歡歡,來,這是你二嫂,明天便要和你二哥領結婚證。」
「啊?」林歡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廚房跑出來,恭恭敬敬站好,對著蘭香︰「二嫂」
蘭香害羞,有點忸怩地應到︰「哎」聲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樣,林歡很滿意。雖然她也很喜歡蘭香,但還是沒把握蘭香真的肯跟二哥,現在見好夢成真,喜得合不攏嘴,整個吃飯時間,都笑嘻嘻地看著蘭香,不停地給對方夾菜,讓蘭香一臉羞澀的紅暈下不去。
「歡歡,幫我盛飯,哎呀,我們坐拖拉機回來的,骨架都顛散了。」林燕想方設法為蘭香解圍。
雖然林燕和林佳平都覺得蘭香很好,但林燕依然對自己父母在這上的態度不敢抱有幻想。她真怕那個糊涂的娘,嫌棄蘭香離過婚,還有個女兒。
吃過飯,林燕留下蘭香和二弟,鄭重說道︰「小香,佳平,你們正式辦婚禮之前,不要給爹娘說小香離過婚,還有個女兒,反正你們不回家和他們一起過,將來他們知道了,也拿你們沒辦法。」林燕很不好意思地給蘭香說︰「小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將來就知道了,咱們家也不是十全十美,但我會盡量護著你,不讓他們傷害你。」
「我也護著你」林佳平趕緊說道。
蘭香對林燕點點頭︰「姐姐,這個道理我懂。」
林燕第二天,陪著二弟和蘭香領了結婚證,這才給了蘭香六千塊錢,見蘭香還要推辭,她嚴肅地說道︰「你哥照顧孩子,還得生活費呢,再說,說不定醫藥費就花超了,多備些錢心不慌。」
蘭香紅著臉接了錢︰「姐姐,我回頭還你。」
「別說傻話,你倆日子好過,姐姐心里也舒服。」
蘭香拿了錢走了,她還在醫院照顧了佷兒幾天,確定手術很成功,這才回到Y城。
「小敏舉著大拇指來回晃動給娘看,她當場就哭起來,嫂子難產死了,留下這麼個根苗,小敏就是我娘的命。」蘭香回來給林燕說道。
「能理解,哪個當女乃女乃的,在孫子身上的心思不重呀?」……
林燕請張超英做媒,和楊家聯系,看什麼時候給這兩人辦婚禮,同時,也通知了爹娘過來商量。老林頭夫婦見到蘭香大吃一驚,她們沒想到蘭香這麼漂亮俐落,滿意地不行,費用彩禮又不要他們負擔一分錢,老林這才給女兒一個滿意的笑臉︰「這才像個當姐的樣兒。」
「那什麼是當哥的樣兒?」林燕笑著問老爹,老林只好假裝沒听見,扭過頭看著窗外不說話。
楊家以要通知親戚為由,把婚禮定在一個月後,這讓林燕心里直發毛,唯恐這段時間出什麼變故,林佳平肯定和姐姐心思一樣,他要蘭香住在林燕這里,並且,還要蘭香和大姐一起上班下班。
林燕征求蘭香的意見,他們沒有去租一個單元房,而是把機械廠單身樓的那個房間粉刷了一下,做了新房,這兩人還是想盡快攢錢,買下自己的房產,不想在房租上多付出。
轉眼二十天過去了,一切都很順利,林燕的心,慢慢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