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老王氏臉色更是憤恨,這就是世道,無人能改就只能去適應。丫丫,你既要純真爛漫,也必須守的住那重重的規矩,為的是個好聲譽
雖然美人祖母還沒有原諒自己,對著自己露出笑臉。但好歹現在已經不用眼刀子剮自己了。這是一個長足的進步,听了祖母教導的這麼些話,丫丫真是感嘆,瞧祖母那模樣,再瞧她那手段,什麼樣的男人不在祖母手里服服帖帖的。
反正出去玩兒,她是不敢想了,最近惹的美人祖母生氣,她就是屋子都不敢多出去。這樣就和如今已是十三歲的少女二姐相處的時間就多了起來。
五哥兒現在也不會過來和自己說什麼村子里的新鮮事兒了。總是愧疚的躲著她,其實真的對不住人的是她才對,事情的起因還不是為的是自己。可總也找不到機會和五哥兒道歉說這件事兒,不過長大的了的五哥兒也挺好的,算了,反正不知道怎麼和五哥兒說這個實實在在的規矩有什麼不對,不若就偷懶不說了吧。
最近正是春耕前的時節,若是要搬進五溝村,就得挑這個時候。搬進來,落戶買地,就要開始春耕了。大約是去年風調雨順的,又沒了蠻子過來燒村。原本就是土地富饒的五溝村吸引了不少膽兒大的前來賭一賭的村民。
他們原本是林州做佃農的,省吃儉用攢了十多年的銀錢,在這邊來買地。自然是不肯哪怕是耽擱一會兒,早早的就去打理買回的荒地。听說也有是打仗受了傷的軍爺也來買地定居。只是不知道五溝村有沒有。
春耕時節忙,大郎王氏他們都下地去。屋子里就沒了大人,若是有那婆子人來串串門,就只能是祖母去接待了。丫丫原還在禁足中,二丫現在也是大姑娘了,不得拋頭露面。磚屋原本就建的密實,她們總待在屋子里,反倒有些閨閣模樣了。
這天趁著美人祖母又被四溝搬過來的一戶人家的老輩兒給叫出去說說話。丫丫就在屋子了和二丫說話
「二姐,你想找個什麼樣兒的人?」
二丫原本正在學繡樣子,听到丫丫的話立馬已經有些養白了的臉就變成了紅黑色
「你個小丫頭問這些做什麼?」
丫丫趕緊坐直身子,正色道
「二姐,這事兒可不是藏著掖著的,你得和祖母還有娘親說,不然她們怎麼給你選?若是選的你不喜歡可不成,這是沒法子退貨的」
「你個丫頭什麼退不退貨的」二丫只是笑罵一句卻沒有反駁。她如今年紀也大了,也有些女兒心思。丫丫說的雖說是渾話可也是有道理。這要嫁什麼人她也是不知道的,可若是爹娘選的人自己不愛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她也有念想的人。
只是對方太好,她自知不如配不上。
丫丫還想再問問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
「王姐家底真是厚實,你看著屋子哪像我們的茅草屋子,風一吹就有要倒的架勢」說著還要作勢推門。
「我王婆子姓王,和你劉婆子不沾親不帶故的,這姐姐一說擔不起,且這屋子里是家中的長孫女兒,已有了十二歲,不便見客」祖母一手拉住門環,攔住了那婆子的動作。
門縫里的丫丫看的清楚,這劉婆子穿著件枯黃色的長褂兒,雖說也梳著後墜髻可頭上卻油光閃閃。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年沒洗過了,拿一個繡了花的勒子擋著前面的油發。見到祖母的動作嘴里雖然說著,「當是這樣,當是這樣」可眼里的不滿之色甚濃。
「哎呀呀,王姐真是見外呢,我也搬進了這五溝村,家就住在那邊兒」那劉婆子只好從磚屋門口走出去。一手拉著祖母的袖子指著東邊兒說道。
「不見外,我們不同姓也不同宗,還是不要亂攀親的好」祖母不動聲色,把袖子從那劉婆子手里收回來。那劉婆子住的地方正是曾經的五溝村。那里被燒成了一片平地,也確實是建屋子簡便地方。
被這麼堵了一句,劉婆子又捂住嘴呵呵的笑了幾聲,轉而對著老王氏說
「王婆子子孫都一大把了,還這麼俏,听五溝那邊兒的人說,五溝的好些小子每天都要過來的看的呢」
老王氏頓時面色一懍,然後朝磚屋門縫瞪上一眼,既然冷冷的說道
「我王婆子一不戴花二不穿顏色亮麗的衣衫,不知俏在哪里?且婆子我也因有病在身也不喜到處去串門子,怎會招惹那些個小子?我怕,來看我是假,看你劉婆子是真吧」
劉婆子又是一笑,然後又去拉老王氏的手。
「姐姐,莫氣,莫氣,只當是玩笑話罷了,我等都是半只腳踏入黃土的人了,哪里能和那些青蔥似的丫頭比」
老王氏一甩手,躲過了劉婆子的手。仍只淡淡的站在茅草屋的門口不說話。
這下那劉婆子面色就難看了起來,原是打算過來商量著合做櫟子的,誰知這王婆子這般的不好說話。就是說些解悶的玩笑話她也不接。
「王婆子,這都是鄰里之間的,你做這臉色是為何?要不是看你這婆子都無人與你耍,我好心過來與你解解悶兒,真是——」
老王氏對于這種每天不做事,在村子里說閑話的懶散婆子原本就厭惡的緊。這劉婆子說話沒得分寸,年紀不小了盡說些腌攢話兒。
「劉婆子,這本是春耕農忙時節,你不去地里做事四處亂轉作甚?還是你家農田已作好?我王婆子不與人耍,也沒有這功夫與人耍,你若無事可干不若去黑石鎮頭去和那*公听書去」
被堵的面色黑紅的劉婆子也不提那櫟子的事兒了,只是跺一跺腳,走了。
老王氏這才吩咐六丫繼續看著弟弟看著家,然後進了磚屋。又是剮一眼丫丫,這些小子還不是她上次偷跑出去玩兒惹下的事端。
其實丫丫一個五歲的小丫頭能有哪里好看,這一直想過來看看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次一起挖筍子的柱子一行人。都是六七歲的年紀,見過的小丫頭不是鼻涕嘩啦髒兮兮的,就是壯實的,見到這麼一個和其他人不一樣的。自然就想多看看,這才有了過來偷看的事情。
又被美人祖母給甩了一眼刀子,丫丫有些莫名其妙。這劉婆子過來說話和自己可沒關系,而且這些日子,自己連一邊的茅草屋都去的極少,壓根兒就沒出過門。
「過來,看你頭發弄的是甚」美人祖母聲音冷冷的。
好不容易等到祖母和自己說話了,還要幫自己梳頭發,丫丫自然是歡喜的。顧不上美人祖母的冷臉,屁顛兒屁顛兒的坐了過去。
美人祖母給自己梳辮子梳出來的也和別人不一樣。其他的小丫頭都是兩個包包包在頭頂兩側。自己則是頭頂一側有一個小發髻然後拿發帶束起來。後頭再跟著個小辮子,如今頭發長了小辮子也能到肩下邊兒了。至于額前的小短發則是被固定在頭頂露出光潔的小額頭。
等梳好了,老王氏把丫丫擱在對面。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雖有家人庇佑,可這世道王法有時卻是無用的,原想等你長大些再與你說」頓了下,才繼續說道
「你的模樣是一頂一的,但模樣好不少時候並不件好事,這世上人都有愛美之心。得不到的也要得到,不去看願是或不願,祖母也不能說定是能護你」說著長嘆一口氣
「你總歸是要成為別人的,只能是讓你變好,不至于讓人厭惡……紅顏枯骨的有何嘗不少?天災人禍……又有多少是預料的到的……」老王氏說著說著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初為了護著自己,父親還為此喪命……
丫丫大汗,這美人祖母說道哪兒了?
後來美人祖母完全自己想自己的去了,甚至還流了淚。把原本準備一听祖母教育的丫丫嚇了一跳。和二丫一起在一旁巴巴的看著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了。
五溝村比以前熱鬧了,莫說原本就離那黑石鎮近些的五溝里搬來了二十多戶人家,就是四溝這邊兒,除了王家也搬來了三戶。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不少,比如張大哥又借教大哥兒,四哥兒認字的理由到自己家來了。
張大哥長的儀表堂堂,又會讀書識字。家中也殷實,田產也有十畝,最重要的他還沒有成親。新搬來的這幾戶家中有女兒的都盯著過來了。家中若是沒有女兒的那也想著佷女兒,外甥女兒。總之說媒的是要踏破張家的門檻。
他家里又沒有什麼長輩,那些個被拒了的婆子就打發自家的女兒過去,送些吃食啊,借把豆子什麼的。那是相當的熱情被惹的不厭其煩的張大哥沒得法兒了。就躲了過來,望那些女兒家們能收斂收斂。
但是看熱鬧已經沒有丫丫的份兒了。她如今才知道,祖母對大家嚴厲?屁,這才叫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