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的順著自己這個角落往前摘,摘著摘著見踫到了也小大人兒似地八哥兒。笑著打招呼
「八哥兒,你摘了多少了?」
「半,唔,半籮筐」八哥兒急忙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回道。
听到八哥兒吞吐的回答,丫丫急忙走過去一看,他嘴角還有綠色的碎末。頓時急忙問道
「八哥兒,你吃什麼了?」
八哥兒低著頭,不說話,拿腳蹭地,蹭了一腳的泥。
「八哥兒,你不會吃生豆了吧?」這里四處都是豆腥味,丫丫也聞不出來八哥兒吃了什麼東西。但在豆地里,又是綠色的,不難想到是生豆。
「不,不是」八哥兒見丫丫站在他面前,一副不問出來不罷休的姿態,別別扭扭的回道。
瞅見八哥兒這模樣,丫丫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家里每日都能吃飽,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生活了,除了過節根本就沒什麼零嘴可吃的。
「你還不承認可不許再吃了,吃了生豆是要拉肚子的」
听到丫丫的話,八哥兒也嚇了一跳,瞧見七姐的臉色不似作假,這才憂心帶著哭腔的說道
「我,我听人說羅漢豆可好吃了,剛剛摘的時候就想著吃點兒,剛剛就吃了三粒,一點兒都不好吃」
听到八哥兒的帶著哭的聲音,丫丫也不好受,只得模模八哥兒的頭
「你才吃了三粒,怕是不會拉肚子,可別再吃了啊,好吃的是蘭花豆,等收完都了回家就炒著吃啊」
听說不會拉肚子了,八哥兒這才揉揉淚珠子,
「真的?」
「真的,等會去了就讓娘親做蘭花豆吃,蘭花豆可好吃了」丫丫哄著八哥兒不哭了,這才回到自己剛剛摘的那顆豆禾前
「八哥兒,和七姐比比,看誰剝的豆子多」
「肯定是我,我剝豆子最快了」八哥兒揚著還帶淚花的小臉,驕傲的笑著說道。
直逗得丫丫好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都成小花貓了。
豆子剝完了,老王氏做主,還是讓大郎去村長家租了牛把地犁一遍。家里的豆子一部分曬一曬,吹吹風等裝袋了就能拿到鎮上糧店里去賣。羅漢豆可不便宜,要十五文一斤比大米還要貴。
余下的新鮮的,王氏先是煮了鹽水羅漢豆讓孩子們當零嘴吃。另外也打算做些蘭花豆,拿剪子把豆子都剪了大口曬。還剩下了一大袋子,就和大郎商計著拿到城里去賣著試試。這時候可沒這麼新鮮的羅漢豆吃。
剝了豆子整個指甲前半部都被染的暗綠暗綠的,看著就覺得難看。趁著阿爹進城,娘親又在家里,豬由四哥兒喂,五哥兒帶著八哥兒出去顯擺鹽水豆了。
家里女娃子們就都到安巧,丫丫的屋子里,湊在一起想辦法把指甲給弄回來。四雙八只手齊齊的伸到一起,個個指甲都是綠油油的。
「要不咱用指甲花兒染去?」三丫首先提議。
丫丫不禁想到,指甲原本的暗綠色再加上紅彤彤的水紅色,嘴角忍不住抽了下。那比原本的這暗綠色還不如哩安巧則是想的比較周全
「七八月才有指甲花兒,這時候哪里去尋?」
听到二姐的話,三丫也是皺了眉頭,她可沒想到這點兒。
「不就是指甲染成了綠色嗎?也沒什麼,反正咱不是都洗過手了嗎?」。對美丑意識還不明晰的六丫悶悶的說道。干啥得把手都伸出來,她荷包里還有鹽水豆哩。
頓時余下的三人都齊齊的瞪過去
「不行,一定要把這難看的綠色去掉」
只是都洗過好幾遍了,可不管怎麼地,都洗不掉這顏色。丫丫最後是沒辦法了
「算了,我們大家都把指甲剪掉吧,至于里的顏色,拿針挑出來」
安巧和三丫相互看了眼,也只能這樣了,至于六丫,這個傻丫頭不在決策範圍之內。
大家你幫我剪我幫你剪,無視六丫要吃鹽水豆的抗議,安巧也幫她剪了。正那繡花針給自己挑余下的綠沫子的時候。五哥兒和八哥兒突然從堂屋跑進來,沖著安巧她們喊。
「牛叔家來了馬車,還有轎子」
驚了正小心翼翼的拿著針挑的三丫一個不注意扎到了肉。頓時站到窗戶邊上一頓吼
「嚷什麼嚷的沒看見我們在忙著啊」
三丫的雌威在幾個哥兒面前是積威已久,頓時五哥兒就沒了音兒。倒是在廚房里忙活的王氏還有在屋子里補衫子的老王氏听了,走了出來。
「三丫,怎麼吼弟弟?去灶里看著火,五哥兒你說一說到底是怎麼了?」三丫不情願的去灶間燒火去了。六丫也興沖沖的跑到院子里听新鮮事兒,就連安巧還有丫丫也趴在桌上支起了耳朵。
「我們剛剛在外面看見牛叔家來了馬車還有轎子,還有穿的紅彤彤的,頭上插了好多釵子的人」五哥兒連忙把自己看見的說了出來。
聞言王氏和老王氏對視一眼,心下有了計量。王氏又問
「那你听見那些人說了什麼嗎?」。
「那個宋婆子說,牛叔家要把青玉姐姐送到城里做丫鬟」想了想,五哥兒把他偷听到村里婦人說的話,說了出來。
「哎呀,牛氏糊涂啊」老王氏一听,嘆口氣說道。
接著又對王氏吩咐說
「你去收拾收拾,我們去牛家一趟」然後對著余下的蠢蠢欲動的一幫小子呵斥
「你們就呆在家里,那里都不許去安巧,你看著弟弟妹妹們」
王氏只匆匆趕進屋子里,換了身衣裳,就和老王氏一同出門去了。余下安巧這一干孩子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還是從灶間跑出來的三丫問道
「二姐,到底是怎麼了?牛叔家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來?」
安巧在听到五哥兒說話的時候,心里就約約明白些。再听老王氏的嘆息,更是明白
「牛嬸兒怕是要賣青玉妹妹做丫鬟呢」
其余的人不知曉丫鬟是做什麼的,還是懵懵懂懂的。丫丫卻是明白,她們現在是農家的女兒雖然比不上那些名門閨秀,但好歹是平民百姓。但丫鬟就不一樣,丫鬟是有賣身契的,是奴才。
「去做丫鬟,就是去那些穿的金光閃閃的人家去嗎?那肯定是有好日子過的呀」三丫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做丫鬟應該是好事兒才對。
「哪里是好日子,金光閃閃的是那些主子,做丫鬟的比現在可苦多了,那是奴隸」丫丫白了三丫一眼,這小姑娘都沒弄清啥事兒。
「奴隸?」這下別說三丫不明白了,就連知道做丫鬟是被爹娘賣了的安巧也不知道了。
「就是性命都在一張紙上,誰拿著那張紙誰就是主子,想讓你干啥就得干啥」丫丫好沒氣的解釋道,她要把做丫鬟的可憐之處說的清清楚楚的,嚴嚴重重的,不能讓大家有做丫鬟的想法。
「啊?那咱的那張紙呢?」听了六丫緊張了,要是誰拿著她的那張紙,然後讓她把鹽水豆給他,豈不是太慘了。
「咱們沒有這張紙,咱們是阿爹和娘親疼咱們著呢,怎麼會有紙,那紙是被她阿爹和娘親不要了賣了才會有的」丫丫趕緊安撫,不要說過頭了,把人給嚇著了。
「哈哈」原本一直在緊張的听著的五哥兒和八哥兒笑了起來。
「有什麼事兒,這麼好笑的?」四哥兒扛著砍回來的竹子見家里的孩子都在院子里說話,也笑著問道。
「你們還不是,若是被阿爹還有娘親賣了,也有一張紙,你們那個叫小廝」丫丫看著幸災樂禍的五哥兒,哼哼的說道。
四哥兒不像三丫只是爆脾氣耍狠,他也愛看書,常常去張大哥家幫忙,也借些書來看。听到丫丫說賣身契的事兒,疑惑的問道
「怎麼提到賣身契了?有誰被賣了嗎?」。
五哥兒趕緊把他知道的消息又轉述給四哥兒听一遍。這下四哥兒也有些沉默
「這事兒你們議論也沒用,若是牛叔牛嬸兒想賣青玉,誰也阻攔不了」然後就去一旁,找了砍刀把竹子劈成了細細的長條兒,準備拿大鍋去煮。
听到四哥兒的話,安巧和丫丫也沉默了不少。卻是爹娘要賣誰又攔的住呢?都默默的轉身回了屋子。留下五哥兒,六丫,還有八哥兒在那里莫名其妙。最後他們也沒什麼事兒可干,就過去纏著四哥兒要給他們編物件兒玩兒。
話說老王氏和王氏匆匆趕到牛家,門口果然停著輛馬車和一頂軟轎。轎夫們還有趕馬的小廝都在外面隨便找個空地坐著歇著。牛家的也只有兩件茅草屋,從門口都能看見里面坐著的趾高氣揚的兩位夫人和陪站著的幾個丫頭。老王氏喊了牛氏的名字,過了一會兒,牛氏慘白著臉出來了。請她們進去屋去
見狀老王氏一把拉住牛氏的手
「你家里有客人,我也不就不進去打擾了,我來只和你說一聲,要是家里有難處,和嬸子說,別把姑娘送出去。那大戶里哪里是那麼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