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你這樣的想法以將軍的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八哥兒遲疑了下,說道。
丫丫沒有反駁,確實,連普通的鄉紳都是妻妾成群的這個時代,想要一位位高權重的將軍只守著一個人。連她自己都覺著難。
人生在世怎麼能不轟轟烈烈的愛一回。即便是頭破血流,心滿傷痕,到老了還有可以回憶的年少時光不是麼?私心里,丫丫不否認自己也抱著能和木頭叔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
因為覺著不可能,所以才燃燒的轟轟烈烈麼?
「七姐,那你……」八哥兒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放任七姐和那人甜蜜自處,是也覺著那人是個良人。但若是按七姐的想法看來,豈不是所托非人。
「想,不代表能。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不是麼?」丫丫垂了一會兒頭後,面上露出堅定的神色來。她從未覺著自己一個人就一定能抵得過萬千奼紫嫣紅,但不去試又怎麼知道行還是不行?
八哥兒低低的復述了一遍,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只是眼里的擔憂之色並不少,有的時候,人總覺著自己看的清楚但實質上卻做不清楚。
一時間帳篷里都沉默的厲害。
好一會兒後,丫丫突然笑著說道︰
「原先是過來找八哥兒說說話解解氣的,誰知說道這里來了。」
八哥兒微微一笑,就著把話題轉了過去。
「七姐你可不許一直慣著,慣到後來。大人都成習慣了。」
丫丫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她可不今兒就打算在八哥兒這邊兒搭上一晚。好歹還是親兵呢,親兵就得和親兵一道兒的。
和八哥兒說了會兒話,丫丫看著八哥兒的氣色還不錯。就提了由頭扶著八哥兒外出去轉轉。
駐地里的大家都在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明兒一早就要拔營去上頭分下的地兒駐扎了。這新皇陛下打仗,慢悠悠的不知道何時才能打起來,又是提前。大家聊著天兒的收拾東西。
哨兵換班歸來,丫丫遠遠的瞧著那些騎馬奔騰的軍士,一臉的艷羨。說起來,她還沒有自己騎過馬呢。
「七姐想騎馬?」八哥兒看見丫丫兩眼亮晶晶的,溫聲問道。
丫丫忙不迭的點點頭,復又搖搖頭。美人祖母說過,未出閣的姑娘是絕對不能騎馬的!一旦一不小心破了身。就是一輩子的污點。
她雖然不覺著那層膜有那麼脆弱,但上輩子騎馬那都是有錢人的消遣,她除了在動物園還沒見過馬這家伙呢。
八哥兒不明白丫丫的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是什麼意思。但丫丫眼里的感興趣的光他看的清清楚楚。
「騎馬是件很輕松舒服的事情,就是才學的時候要受些苦。」
哨兵已經驗明了身份,往駐地里走。丫丫瞧見了一熟人。揮揮手,然後回頭沖八哥兒皺皺鼻子。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可別打著學騎馬的主意。說的好像你會騎一樣……」
聞言八哥兒一頓,說來「他」似乎真的不會騎馬。只是,一路從青峰追到梨州又從梨州追到林州,他可都是人不下鞍的找過來的啊。
「喲,八哥兒氣色好上不少。從哪兒招來一小跟班兒,長的跟娘們兒似地。」張鴻朗這些日子一直都駐守在駐地前方十里的一個小村莊里,這才換班回來。
丫丫咬牙。姐可不是就一娘們兒。
「張二哥還沒認出來七姐呢。」八哥兒聞言輕笑在丫丫的耳邊說道。
哼,這個張二哥就一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貨救個人還慢慢悠悠的。害的八哥兒受了這麼重的傷。
這功夫,張鴻朗已經把馬交給馬廄的奴隸,大步的走了過來。
八哥兒才醒沒多久他就去前方哨地駐扎去了,這一個月人養的不錯。
「怎麼了,見到你張二哥連聲招呼都不打?還有你。你的紀律呢?」後頭那句話是對丫丫說的,他好歹一百夫長,同屬將軍親兵的怎麼說都算得上前輩了吧。
丫丫扭頭不理,姐剛和你的頂頭上司鬧過了,你還給姐講紀律,講你姥姥的!
「張二哥。」八哥兒招呼道。換來張鴻朗的大掌在他的頭上狠狠的揉了幾下。
一邊兒的丫丫看不過去了,八哥兒頭上還有傷呢,你這沒輕沒重的,要是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伸手過去想把張鴻朗的手給拽下來。
被丫丫這麼一拽,張鴻朗手上的動作沒停,偏頭過來看了看丫丫。最近的親兵素質素質啊,紀律紀律啊!
咳嗽了兩聲,收回手背在身後,準備訓斥一頓。
「咳咳,你哪個隊的?隊長是誰?你隊長沒有教你紀律嗎?」。
丫丫轉個身背對著張鴻朗過去看八哥兒的頭上的傷。姐就娘們兒一個,不隸屬哪個隊。還好傷口都長的差不多了,沒有被張二哥給弄裂開。
張鴻朗見對面兩個人壓根兒就不理他,伸手過去想把那個小個子的抓過來好好說教一頓,正一正他作為百夫長的威嚴。
「干什麼呢?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哇!」丫丫反手一甩,回了一句。
張鴻朗模著被打到的手,僵著脖子瞪大眼楮的看面前這個除了個頭小點兒皮膚白點兒,沒瞧出啥曲線的親兵。然後捧月復笑開了。
「我說你像娘們兒你就真是娘們兒了。還男女授受不親,大家都是男人,氣性兒那麼大作甚。」說著還伸手過去準備勾住丫丫的肩膀。
他知道,先前剛進精兵營的時候,老三也唇紅齒白的被人笑話說像娘們兒。惱了好久,挨個兒的把這麼說他的人都揍了個遍,揍不過的也捉弄了一遍。
丫丫躲到八哥兒的身後,張二哥你是豬腦子啊你……
八哥兒也笑了,張二哥是個性子好的,也就不逗他了。伸手攔住張鴻朗還想繼續去抓丫丫的手。
「張二哥,這是七姐,安好。」
原以為張鴻朗會明白,誰知道這家伙收了臉上的笑意,又把爪子伸到八哥兒的頭上。
「八哥兒,我知道丫丫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把別人當做丫丫啊。」
對于張鴻朗的安慰,八哥兒哭笑不得,不知道要如何回話。而站在八哥兒身後的丫丫早就忍不住了,一把跳出來狠狠的踹了一腳張鴻朗。
「張二哥,你瞧清楚,我活的好好的,你居然咒我死!」
張鴻朗原本的傷感之色被丫丫這一腳踹到九霄雲外,這小子怎麼還不死心呢,八哥兒是傷心過度的把人當做念想,他張鴻朗可不是,這擺明了一小子,還裝作是丫頭。
想到這兒張鴻朗也來了氣,猿臂一伸就要把人摔出去。
這里靠近駐地出口,真正認得丫丫的人並不多。大家只瞧的見張鴻朗的百夫長的頭盔和丫丫普通親兵的頭盔,還以為是上級教訓下級呢。只停下手里的動作圍觀,郎家軍向來是拳頭最大,這種時不時的揍一場什麼的,是常有的事兒。
「張二哥,這真是七姐,將軍大人幫忙從山里把人找回來了。」軍營重地,出現一個女扮男裝的兵士,這原本就是違反紀律的,八哥兒也不好大聲的喊出來,只能攔在丫丫的面前不許張鴻朗靠近。
張鴻朗不理,撇開八哥兒。
「這人不安好心的騙你,你還護著,糊涂!」說著就要從八哥兒背後把丫丫抓出來。
丫丫咬碎了一口貝齒,這年頭真話沒人信,還當她是在騙人。這個張二哥是腦子被馬吃了!還百夫長呢,小兵都當不好!正欲摘下頭盔再把二姐夫抬出來好好的說一番。
關鍵時刻,一只手伸出來擋住了張鴻朗的手腕。八哥兒和丫丫同時回頭,獵人怒目圓瞪站在了兩人身後。那勞什子神醫還說這軍營里安全的緊,這才走了幾步路,就有人上來找麻煩。
張鴻朗冷哼一聲,反手準備握住獵人的手。誰知試了幾次都手都沒扭回來,當下起了興致。瞧這人穿的也是親兵的盔甲,什麼時候親兵里出了這麼個人物?
也不翻手了,直接勾住想把人拉出來。
獵人變握為推,一掌把張鴻朗打的倒退回去,然後攔在了八哥兒和丫丫面前。
張鴻朗倒退一步,穩住身子,面上揚起一抹興奮之意。好力道,好手法。
周圍人一陣起哄,張鴻朗面上愈發的興奮了,眼楮都隱隱的冒著精光。
八哥兒還欲解釋,誰知後面的丫丫居然還先開口了。
「大家自家人和自家人打算是什麼回事兒,百夫長大人,這件事算是王小弟的不對。若是百夫長大人要鬧到將軍大人那里,將軍大人發話了,王小弟也甘願受罰。」說著還像模像樣的向張鴻朗拜一拜,然後拉回站在他們面前的獵人,兩個一起扶著八哥兒回李五嶺的營帳了。
也不去管張鴻朗什麼反應。
八哥兒低笑出聲,七姐還真是個小心眼兒的。張二哥那種骨子里的好戰分子,被撩撥起來了,這突然不打了簡直比要命還厲害。不過是沒認出來罷了,用得著這麼報復麼?
果真,走了老遠身後的張鴻朗還在那里叫喚。
「誒,誒,別走啊,還打不打了?喂!兄弟,接著打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