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是另一場大劇的開場。’
剛剛莎蒂•德蘭引起的小小騷動很快淹沒在元首大人出場的造勢之中,這一次慕容元首並沒有出面,甚至隨行的執行官也只有帕夏卡•李和齊無爭兩位而已。和動輒就有五位執政官相隨,一個元首做陪襯的慕容元首相比,沙文元首的勢弱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的。
但是在場的听眾大多都是剛剛成年的奧加,熱血而容易被蠱惑,何況沙文元首還有他引以為傲的能力「魅力」,這些還沒經受過權利洗禮的年青奧加,很快就被元首話語所迷惑。
「……現在我很遺憾地告訴大家,曾經為我們服務的普卡魯遭受了病毒的侵襲,他們已經不再是我們所熟悉的侍者了,為了帝國的安定我們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清除普卡魯。」沙文元首的能力全開,百分之二百五的超常發揮出「魅力」的影響,令台下諸多奧加都不知不覺地被他感染,心里被種下了暗示,自願地擁護沙文元首。
「清除!清除普卡魯!」一聲聲地高叫,在倪眉身邊響起。她轉身朝四周看去只見廣場上,那些原本神智正常的年輕奧加們,被元首的魅力異能迷紅了眼楮,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格外相似,他們高舉起右手,異口同聲地喊著口號。
這一聲聲還透著年輕人稚女敕口音的吶喊聲,如同一把把尖刀扎在了那些被束縛的普卡魯們,看見自己的主人那面目可憎的嘴臉,一些還對奧加抱有希望的普卡魯無聲地低下了頭。
「清除!清除!!」
剛剛還責怪倪眉無情冷血的莎蒂,也成了吶喊中的一員,巴掌大的臉蛋上已經褪去了少女應有的柔和和天真,臉部的肌肉猙獰地鼓出,活活一只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怎麼回事。」低聲的疑問卻是從莎拉的嘴里冒出來,她只愣了一小下,就謹慎地閉嘴超周圍打量了一下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也跟那些人一樣舉手高喊起來。在沒人注意的角度里,偷偷地輕拽了身邊的人一下。
倪眉感受到手上傳來的踫觸,她看了像大家一樣高喊口號仿佛也被洗腦的莎拉一眼,卻固執地沒有領對方的好意,依舊沉默地站立在原地,用一雙黑色的眼楮冷冷地看向正在演講得揮汗如雨的沙文元首。
演講中的某人在消耗了大體力之後,感到了一絲疲憊和虛弱,不由地暗嘆自己已經不是年輕小伙子的事實。滿意地看到台下那些帝國的生力軍都沉浸在自己的影響下,沙文元首不禁有些飄飄然,可還沒等他得意忘形起來,一雙幽暗的眼楮刺得他渾身的暢意都消失得干干淨淨。
掩藏在黑斗篷下的那雙眼楮注視著沙文元首,就像在看一個笑話。賈思廷的能力是新生一代中最出色的人之一,他的音波攻擊可算得是無孔不入,殺人于無形。加上他是賈家下一任的繼承人,合一族之力給與他的供養是最上乘的,除了培養自己的異能賈思廷無需在生活上多費心思。可以說在場的新生代除了倪眉這個異數之外,能與他比肩的根本沒有。
就像莎拉這樣的強度的奧加都能避過沙文元首的異能影響,只是他們敢怒不敢言,只能泯然與眾人之中,只有像賈思廷這樣的家族繼承人,身份高,才敢當眾跟元首發難。
「敢問元首大人,如果清除這些普卡魯,那東西兩部數千萬的普卡魯又該如何處置,病毒這種小東西,只要一陣風就可以散播到整個星球。何況,這些普卡魯進進出出,很難保證中了病毒的已經全部被抓——」說到這里賈思廷頓了頓,話語中帶著一絲嘲諷,「要清除病毒的寄宿者,就必須清除掉奧加星球上所有的普卡魯,元首大人您能下這個命令嗎?」。
「有何不可。」心中早有依仗的沙文元首露出笑容自信地道︰「將一切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正是我今天要在這里說的……」
賈思廷踫了個軟釘子,見沙文元首不似傳聞中那般舉棋不定,反倒變得殺伐果斷起來,擔心對方還有什麼後招沒使出來。畢竟,賈家的義女賈綿綿已死的消息還被封鎖著,看不出元首的意圖,當下如果撕開臉皮,吃虧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想到這里賈思廷用他白皙的手往下拉了拉斗篷,掩住露出的下巴,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黑暗中,再不多說一句。
賈思廷和沙文元首對話,給了倪眉一個緩沖的時間,自從到達這顆星球之後倪眉就好像一個刺蝟一樣針對著周圍的人,可以算得上是囂張跋扈,毫不通情理,或明或暗得罪了不少人。那時,她只知道自己在這顆星球上可謂是孤家寡人,其他的不管是奧加、普卡魯亦或是黑塔伊都是她潛在的敵人,所以行事作風都帶著三分火氣,全然不在意後果如何。
但現在不同,這顆星球上還有一個能讓她心感慰藉的人——安夜。
一想到還陷在東都某家醫院里的同伴,見賈思廷被沙文元首的話堵得退回人群之中,倪眉也順勢低下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好在她的身體因為是水的緣故,偏于透明混在人群中遠不如賈思廷等人顯眼,之前桀驁的舉動並沒有落台上等人的眼中。
而在另一邊,憑著矯健的身手躲過探測器的監視,一個與周圍物體的顏色溶在一起的普卡魯正貓著腰,趴在駐地的制高點上把整個廣場的情況盡收眼底,她正是去而復返的蓮姬。
原本按計劃蓮姬早就跑到幾百公里外,找個地方喝茶了。呲,想到此處她不禁齜了齜牙以發泄她的不滿,船長的一個命令下來她就得折回來趴屋頂上喝西北風,真是太遜了。
可惜,她好像被船長奴役習慣了,對他的命令唯一的反應就是服從。不過,蓮姬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船長會要下達那個奇怪的命令?
雖然不懂,但她還是按下了手中的起爆器。
而還沉浸在演講的沙文元首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他只听到身後發出幾聲如同西瓜從高處落下,瞬間粉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感到身後一濕。一股腥風,夾雜著細小的人體碎片,向眾人襲來。
原來那些被押送著等待處決的普卡魯們,在同一刻爆體身亡。
這下四處飛濺血液肉塊不僅澆得沙文元首一身,連看台下的眾多奧加也不能幸免,被噴的滿頭滿臉的比比皆是。
可能是那麼多的血液發出的味道太過刺激了,令一向愛干淨的沙文元首進入了狂躁的狀態,拼命試圖甩掉身上黏糊糊的物體。卻不想,一亂之下,忘記繼續維持自己的「魅力」。
所以,當台下原本被元首的異能迷住心智的奧加,清醒過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骯髒的,渾身發著腥臭味兒,還像個肥兔子一樣在台上亂蹦的胖子。
沙文元首絲毫不知道,自己耗盡心力才增長的那麼點威望,就在一瞬間清零,並且開始走向沒有下限的道路。
齊無爭和帕夏卡兩位執政官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場政治作秀原本的目的是為了抬升沙文元首的人氣,可現在全被搞砸了。
還是齊無爭年輕反應快,馬上就高呼起,「有刺客,準備反擊!」
一旁的親衛隊也是有樣學樣一邊高喊著保護元首,一邊迅速擺開陣形控制住整個場面。
台上就像一場鬧劇,而台下的奧加們如同挑剔的觀眾一樣,眼神中帶著審視的味道。更有些從頭到尾都異常清醒的奧加,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那些普卡魯被捆綁得扎實,而且他們瞧得分明,爆破的起始點是從普卡魯的腦袋開始的。
如果說有刺客能在元首親衛隊的眼皮子底下,挨個給普卡魯安置顱內炸彈,那有這番本事還不如直接殺了元首更省事。
跟廣場上的忙亂景象不一樣,位于駐地第18號倉庫里的阿佩斯•姬,像一只穩坐在蛛網中等待獵物降臨的蜘蛛一樣,安靜得很。這個計劃是他順應著賈綿綿的動作,與那人暗暗布置的,只可惜不能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死亡的場景,真是一件憾事。
阿佩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倉庫干燥的地面上,他一頭金燦燦的長發此刻就像觸電了一般,根根直立起來。每根頭發的尖端都綴著一個隱隱發藍的小光球,數量約在三千左右,它們如同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樣,緩慢地在阿佩斯的頭頂上搖擺,看上去是那麼的恬靜安逸。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撬門聲打斷了這里的寧靜。
阿佩斯原本閉著的眼楮,猛然睜開,那如同金色琥珀一樣的漂亮眼楮鎮定的看向來人,臉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