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大門是古老的機械鎖,為的就是在斷電的特殊情況下也能及時打開,以便能夠應急。
這種鎖若是現在的人來撬鎖,都會對這種幾乎跟歷史古物一樣的鎖毫無辦法,但是到了蓮姬手里就跟玩具一樣,三兩下就被解決了。她的骨骼都是按照以前的標準重新伸縮排布,身體中肌肉的比例和分布的位置也強行做了修改,能發揮的力量和速度是做侍者時候的數百倍。她輕輕打開一條門縫,就像一頭豹子一樣閃了進去,還未看清里面的狀況,就听到一個溫柔好听的聲音道。
「你來了。」
蓮姬循著聲音看過去,恰好看到一片金光,如清晨冉冉升起的朝日,令她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楮。
在光暈中的那個男人形容俊美,正是奧加帝國遍地可見的普卡魯外貌,只是他的眼楮里沒有普卡魯的恭順,反倒裝滿了他們所遺失的傲氣和自負。
「早上好,美麗的小姐。」阿佩斯抬起頭,那些結在他發梢上的藍色光球也隨著他的動作齊齊地搖了一下。
蓮姬的眼楮一直盯著對方的頭上的那些只有黃豆大小的藍色光球,深怕有任何閃失。「別跟我說有的沒的,快把他們給我。如果有一絲閃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阿佩斯像是沒有听到威脅一樣,依舊笑的風輕雲淡,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綴在發尖上的小藍光球一個個送入了一個蜂窩型的球形架子上,那個架子質地非金非銀卻閃耀奪目,每一個鏤空的蜂窩格子里都靜靜的躺著一個藍光球。等他頭發上變得干淨後,他手上的球形架子里就塞滿滿當當,遠處瞧著,就像一顆去了皮的大石榴,顆顆飽滿剔透。
「小心點,可別砸了。」奧佩斯笑著把手里的藍石榴遞了過去。
蓮姬不管他的嘲弄,雙手把「石榴」接了過來,表情之嚴肅,好像手里的東西有千斤重。
等小心的把它放進魔方之後,蓮姬略抬起眼皮瞧了那個披著普卡魯外皮,精神體卻是奧加的人道︰「船票只有一張,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听聞奧加帝國戰功赫赫的阿佩斯•姬除了一個親叔叔之外,便再無血親,以己度人蓮姬以為他會有所牽掛,這就不利于之後計劃的進行。
哪知阿佩斯竟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下並不存在的塵土,就示意蓮姬帶路。她警覺地掃視了四周,見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才帶著阿佩斯沿著事先規定好的路線悄然撤出奧加人所在的駐地,向著恆星落下的方向前進。
對于把自己的親叔叔丟下,獨善其身的做法,阿佩斯不覺得愧疚,反而認為把叔叔胡安留在帝國反而更有利用價值。也許他沒有听過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話,卻不妨礙他對這個道理的認識。
蓮姬的記憶只到生化人初次進入奧加星球的那一段時間之前,奧加帝國的風俗習慣對她來說都只是書面上的知識,知道卻不曾理解過。生化人生來就沒有父母,說白了不過是一條又一條基因鏈的產物,所以他們格外羨慕和看重血脈的傳承和血親之間的關系。阿佩斯對于自己的叔叔連一句話都不提,已經惹怒了蓮姬。不過她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故意在森林兜了十幾個圈子,繞了好一趟遠路看到阿佩斯上氣不接下氣,臉上一副灰敗的模樣,這才帶他到了一處平地。
阿佩斯捂著胸口在原地大喘氣,他原本的身體衰老而虛弱,現在的身體雖然年輕強壯但是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普卡魯少女的體能。
見對方在幾十公里的快速移動下依舊很輕松的模樣,阿佩斯的心里不禁產生一個疑惑,難道,數百年來,普卡魯一直在隱藏他們真實的實力嗎?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覺得荒誕,然後,背後傳來一絲徹骨的寒意。
這樣的隱忍不發,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想報復沙文元首,也想報復那些參與謀害他的所有貴族,但是要他阿佩斯毀了整個奧加一族,他做不到。
「就是這兒。」蓮姬看著恆星的位置判斷了一下後,就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洋洋灑灑地把泥沙鋪在她面前的一小塊空地上。等撒得差不多了,她才停手,從原地凌空跳起落在那塊空地上跳起舞蹈來。
她舞蹈的動作如花中翩翩飛舞的精靈一樣,輕靈中透著一股子仙氣,每一個落點都像是事先演練好的一樣,不敢有絲毫差池。
「好了。」蓮姬墊著腳尖停下了舞步,地面的浮土上已經留下幾個清晰可辨的腳印,阿佩斯看了那些腳印組成的圖案只覺得心神為之一動,卻模不著頭腦。
隨著蓮姬的動作停止,天空中自雲端里射下一道光柱,將她整個兒包裹住,在光柱中她向阿佩斯伸出手,聲音變得神聖而飄渺道︰「來吧,被選中的人啊,與我一起步入神國的階梯吧!」
饒是精神力強大的阿佩斯,也不禁被這句話所迷惑,不由自主地去回應對方的邀請。當他整個人跨入光柱之後,這道憑空出現的光,也像它來的時候一樣憑空消失。
地點,奧加的舉行成年一時的駐地。
很煩躁,倪眉像軟泥怪一樣貼在自己房間地板上,瞧著那顆沒有傳來絲毫回應的半粒紐扣,心情異常煩躁起來。就在之前說好要與她合作的那些普卡魯,就像掉進火堆里的玉米一樣,全部爆了。她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女敕雛,給她帶來觸動的也不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場景,而是一個深深的疑問。
她,是不是一個身帶不詳的人?
倪眉不信命,但是架不住家里人找人給她算了一卦,說她是命硬得狠,不克血親,卻是克夫、克友,注定老死不相往來的隱士命。她性子不好,不愛出門閑逛,加上地球上網絡發達,接觸朋友都不用見面,對著電腦就能聊上一天。
就這樣有意無意的成了一個宅女,對那相士的批命也快要丟到腦後去了,可現在卻偏偏想起來。
先是與她有過接觸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肖豹慘死在賈綿綿手中;而交往還算不錯的安夜生死未卜,不知在哪家醫院苟延殘喘;現在,剛剛說好要彼此合作的普卡魯們,在她面前全部斃命。
這實在是太湊巧了,倪眉心中有個聲音在質問她,是不是她天生煞星所以給身邊人帶來了如此厄運?
扣扣。簡易門上傳來了敲擊聲,不知是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
「請進。」倪眉甩了甩身子,擺月兌了軟泥怪的身形,又恢復成婷婷玉立的少女模樣,準備對著門外的人丟一個大白眼。
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大白天的站在門外,明明倪眉才是掌握冰系異能的那個人,卻發現對方要比她自己更冷一些。
「賈思廷,你怎麼會來找我?」自己跟他只是迫于形勢的短暫合作,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就算有也是仇怨更多一些吧?
藏在斗篷里的賈思廷,周身籠罩著一股凌冽的寒氣,他在發怒的狀態中,但是他這個人卻是越憤怒就越冷靜。看著屋內身形嬌小卻看上去詭異的透明的少女,賈思廷勾起一絲冷笑,既然長老會詬病他的能力和閱歷不夠勝任執政官一職,那就把出身更高貴,能力更強的人綁架到他的戰船上吧。
「倪眉•姬,我想和你成為能托付後背的同伴。」賈思廷掀掉掩飾自己俊美容貌的斗篷,第一次,慎重地向倪眉伸出了自己的橄欖枝。
還沉浸在自己倒霉的隱士命論調中的倪眉,想也不想就一手拍掉對方遞過來的爪子,準備拒絕。卻不想賈思廷早料到她有此一舉,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個側身就閃進倪眉的房間,順帶把門關上了。
「雖然我不是威脅你,但是你最好還是弄清楚自己的狀況有多麼的危險。」賈思廷那張比海妖更加惑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戲虐,相反是濃重的擔憂。奧加人就是這樣,一旦確認了同伴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為對方擔心、操心,全然沒有戒備的心思。
「齊無爭對你究竟是如何,我想你不會沒有察覺。」賈思廷握著倪眉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他雖然認你做養妹,但是心里對你的看重恐怕還沒有他名下的產業更多,他還年輕而你卻已經成年,‘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在比賽中表現得越耀眼,他除掉你的心思就越重。」
這一句句話就像一雙手撥開迷霧,終于給齊無爭之前怪異的行為找到了答案。
或許他找上倪眉有他的原因,但是他最終的目的一定不是與她善始善終。他找上倪眉這只喪家之犬,自是以為能夠拿捏得住。如果有一天,她翅膀硬了,就到了齊無爭收拾她的日子。
想到這里倪眉心里一沉,她從未看到過齊無爭使用異能,雖然知道對方是金系的異能,但是不論她開頭幾天如何刺殺和反抗,對方都不曾動用過能力對付她。
如果不是他太弱,那就是說明,他很強,強到足夠無視她攻擊的地步。
而月痕和白羽一死,整個紫藤家族就都落到了齊無爭的手里,憑他的權勢和財富,想要悄無聲息地滅了她,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你我成為同伴相互聯手,我的執政官之位就唾手可得,而你也可與齊無爭有抗衡之力。我現在雖不能擔保你能坐上紫藤花家主的寶座,但要帶著整個賈家站在你身後卻是輕而易舉。」賈思廷把自己要說的話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端看倪眉的反應,他一直抓著她的手不肯松開,不是怕她不肯答應,而是篤定她一定會答應自己的提議。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