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盡階前月 第十章 桂花糖糕

作者 ︰ 江允任

氣氛正尷尬著,李雙林卻踱著步子從後院走過來,手里拎著一個粗布包裹,「啪」的一下仍在一邊的桌子上。

老板娘一看見那包裹,便驚得面無血色,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李雙林斜睨她一眼︰「眼熟麼?」

老板娘慌的馬上否認︰「不,我沒見過這個包袱。」

李雙林點點頭,卻沒有再逼問,反倒坐了下來吃早點。

段從煙正打著小算盤呢,立刻明白那包袱里的東西是什麼,只是她很奇怪為何李雙林居然會知道,還把東西找了出來。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麼一個可能性︰昨晚他也听到了。

既然他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那是不是代表他也知道昨晚段殊問來過?

只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段從煙只得把心里的疑問壓下去,打算事情了解後再仔細問他。

司徒狂歌跟洛鶴瑯仍然在狀況外,不明白這三人唱的是哪一出,洛鶴瑯又是個閑不住的人,剛才還呼天搶地的叫痛,這會就跟沒事人一樣奔過來,搶了包袱就要打開。

「不要打開」老板娘尖叫著,讓洛鶴瑯的手抖了一下。

不明所以的問她︰「你不是沒見過麼,我就看看里面有什麼。」說罷就扯開上面的結,哪知老板娘急了,直接跳過去劈手就要搶。

可她哪里快的過會武的洛鶴瑯,只是撲騰了幾下,被桌椅絆了一跤,看她如此慌亂,洛鶴瑯更是好奇,那包里到底裝著什麼,讓她這麼忌憚。

兩人這麼一追逐,其余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著洛鶴瑯在玩貓捉老鼠。

客棧大堂又沒大到哪里去,洛鶴瑯就想奔出門外,不料才走到門口,迎面就是一道黑影,雙方都剎車不及,直接撞上了。洛鶴瑯手中的包袱也嘩啦一下,拋在了空中,里面的東西掉了一地。

老板娘驚呼一聲,就趴在地方急急的撿起地上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

老板娘撿到一半,卻見村長正站在門口,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她,待看清她手里撿起的東西時,更是怒不可遏,只覺一股子怒氣積在胸口無處發泄。

眼看村長就快被老板娘氣死,段從煙當機立斷施展清心咒,一道青綠色的光芒罩在村長身上,村長愣了愣,心中的怒氣已然平靜許多,但更多的卻是吃驚。

而老板娘跌坐在地上,心下一沉,完了。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在村長的質問下,老板娘才哽咽著開口︰「王大娘,你可記得我兒子毅兒。」

村長點頭︰「他三年前不是送到七俠的書院念書去了麼?」

老板娘聞言又開始落淚︰「他病了。」

原來,老板娘的兒子在一年前得了場怪病,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一直躺在七俠的醫館中,大夫說那病之前從未見過,甚是奇怪,試過了許多藥方也不見好轉。正在眾人愁眉不展時,一個自稱江湖郎中的人自告奮勇的說自己會治,開始大伙並不相信,但眼見孩子一日比一日虛弱,老板娘也只得讓那人放手一試。

那郎中只開了一副藥,可藥方里的藥材都是極其稀有罕見的,甚至還有許多未曾听聞過的藥材。老板娘之前為麟兒治病已花去大半積蓄,此時哪里還拿得出錢來,郎中也沒有勉強,但是催著她盡快湊齊錢,不然她兒子便沒救了。郎中還另外給孩子開了一副藥,說是能拖延病情,但並非良久之計。

老板娘走投無路之下,昨夜那個男人便冒了出來,跟自己說杏子林到七俠的那一段路上,常常有熊出沒,熊掌味美,熊膽入藥能治百病。那人提議讓她制作最拿手的桂花蜜糖糕,用以yin*熊下陷阱,獵了熊之後,賣了熊掌與熊膽,以及其他的一些雜貨,她就能攢夠錢給兒子治病了。

迫于無奈,老板娘只得听從那人的建議,做了桂花蜜糖糕給他,那是她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只用桂花釀造的蜂蜜跟蜜酒來做調料,做好後那桂花蜜糖的香甜氣息比純粹的蜂蜜還要濃郁誘人,而且嘗過後人就跟真的喝醉了酒一樣,迷迷糊糊的。不得不說,這玩意用來誘熊是再合適不過了,誰讓熊最愛的便是蜂蜜,而這糖糕即使摻了酒也聞不出任何酒味,且氣味比純蜂蜜還濃,老遠就能聞見。

最重要的是,那糖糕的原材料雖然很平凡,但里面若是加了一味伏心果的話就會變成微量的毒,少量不會有事,吃多了便會中毒,不能致死,卻能將熊的全身都麻痹掉。

而熊的食量非常大,每次都會吃下好幾斤糖糕,吃完後不消片刻就會倒地不起,然後兩人就能不費吹灰之力之力把熊解決掉。

一開始,老板娘只想做幾次而已,可是到後來,卻發現那熊掌與熊膽雖然值錢,可跟她所需要的最低數字一比,就少的幾乎不存在了。而且郎中給她兒子開的續命藥方里有長白山人參以及一些珍貴藥材,雖然一個月喝一次,但價格也只是她勉強能承受得起而已。

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桂花蜜糖糕,一次又一次的殺熊取熊膽熊掌,這一干,就是半年。

老板娘說完,依然跪坐在地上,手里緊緊捏著那風干的熊膽,眼淚一直掉,她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更清楚這次的熊患便是因為自己而起。可她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棄,縱然心里不安,恐懼,可是她心里牽掛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段從煙听完老板娘的敘說也是一陣唏噓,但是她更疑心老板娘兒子的病情,那听起來根本不像生病,反倒更像另一種情況。

「蠱毒。」

段從煙乍然听見那兩個字,以為是自己不小心開了口,可是抬眼一看,卻發現那是李雙林說的。

李雙林掃了眾人一眼,用肯定的語氣說︰「那是蠱毒,不是生病。」

「你怎麼知道?」村長第一個跳起來問,看向李雙林的眼光充滿了不信任。

李雙林坦然的回視她︰「我家里,也曾有人中過蠱。」頓了一頓,他才繼續說道︰「在南蠻之地被人下了蠱,回來不足三日便氣絕身亡。」

村長本想盤問他的,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雖然她不願相信,但李雙林的話里沒有什麼破綻,也有據有理,由不得她不信。

老板娘听聞李雙林家里也曾有人中過蠱,心里本是一喜,以為自己的孩子有救了,卻又听他說那人不足三日便死了,一時間忽然有些不能接受。好像本來的希望一下子被剝奪掉了,連絲渣都不再剩,心中就是連絕望,也不再有了。

心口空了,沒有希望,看不見出路,眼淚堵在了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來。

眾人看著她那空茫的表情,都有些于心不忍,只有段從煙,悄悄松了一口氣,然後邁步上前。

她走到老板娘面前站定︰「我能救他。」

老板娘還有些茫然,似是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在做夢,這樣的夢,她一年中已經做了無數次,每一次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那種失落她都快經歷得麻木了。可是潛意識里,她仍然希望這一次的夢境能長一些,讓她能看到孩子痊愈,她便心滿意足了。

段從煙輕嘆一口氣,蹲來,用力的給了她一巴掌。

「啪」一聲,驚得眾人以為她瘋了,李雙林更是嘴角抽搐,這臭丫頭怎麼何時都這樣暴力呢?

段從煙不管別人怎麼想,捧著老板娘的臉,再一次用輕柔的聲音對她說︰「我能救他。」

「什麼?」老板娘因那一巴掌回過了魂,卻還是有些精神恍惚。

用力吸一口氣,段從煙無比耐心的重復了一遍︰「我說,我能救他,救活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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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忘記賬號密碼而無法更新的這種蠢事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呢,哼~~~

「你,能救他?」老板娘終于醒悟眼前這個女孩子在說什麼了,急忙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忽然消失不見。

「對,我能救他,但你能告訴我那個唆使你殺熊取膽的男人在哪里麼。」

李雙林聞言挑眉︰「你想怎麼做。」

段從煙回頭朝他甜甜一笑︰「當然是斬草除根咯。」

眾人忍不住抖了一抖,這妞完全是個月復黑,表面笑的甜,語氣卻是帶著濃濃的殺氣。

老板娘也不禁瑟縮了一下,才想開口再問,村長卻對她點了點頭,又思及她剛才所施展的「仙術」,覺得也許這姑娘真的能救她兒子呢。

村長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她,她若不能救,那這世上便沒人能救毅兒了。」

村長都這樣說了,老板娘也不再遲疑,當下便把那男人的藏身處說了出來。

洛鶴瑯搶了第一個說抓人,就忙不迭的跑出去了,過了一會便押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進來了。

那男人被洛鶴瑯壓制的死死的,幾番掙扎不掉,只得老老實實招認。

男人名叫薛貴,自小跟著一個江湖騙子到處招搖撞騙,那江湖騙子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得知杏子林客棧的老板娘會做桂花糖糕,便開始合計著讓老板娘為自己做糕點,好yin*那些笨熊過來,宰殺取膽,發大財。

這兩個人在杏子林里轉悠了一個多月,得知老板娘的兒子在七俠的書院念書後,心生一計,讓江湖騙子給老板娘兒子下蠱,待老板娘走投無路時自己再出現。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老板娘足足給他們做了半年的糕點,而他們也把杏子林里出沒的野熊屠殺殆盡,甚至連幼熊也不肯放過,這才招致了熊患,害得杏子林里人人自危。

老板娘怎麼也沒想過,一切都只是一場陰謀,害自己跟兒子受了一年多的苦,甚至還害死了好幾個村民,這些,僅僅是因為她祖上傳下來的桂花糖糕

多可笑啊,若不是自己會這門手藝,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這種事情,老板娘咬著下唇,一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騙了自己整整一年啊,她的手里,到底染了多少只熊的血,又染了多少人的血,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害的

老板娘忽的放開了段從煙的手,奔直洛鶴瑯面前就想拔他的劍,洛鶴瑯趕緊放了薛貴,那薛貴見手頭一松,就想著逃跑,在他的意識里,有洛鶴瑯這麼一個大俠就已經很意外了,怎麼也沒想到其他兩個男人的武藝比之洛鶴瑯,還更高一籌。

司徒狂歌攔著大門,李雙林便在他身後猛的一踹,把他直接踩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雙林腳踩著薛貴,眼神卻凌厲的掃向老板娘,一字一句冷冷道︰「你還想再造殺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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