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里的第三天,傍晚的時候李雙林就被李凌霄叫去商量事情,段從煙插不上手,更對軍事不感興趣,于是決定留在房間里休息。
入了夜,隔壁的李雙林還是沒有回來,段從煙卻一直睡不著,總覺得有些煩悶,才想爬起床到外面透透氣,卻听見門口傳來聲響。
門被無聲的推開,一道黑影迅速的來到她面前,右手下意識的拿起法杖,不料那人卻迎面抖出了一些白色粉末。
**段從煙心里才閃過這個念頭,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藥性強烈,她只是吸了一丁點,就已經覺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而門口此時又出現了一位黑衣人,跟之前的那個人一起,一左一右的架起段從煙就跑。
迷迷糊糊中,段從煙只覺得被帶出了軍營,這兩個人不知道什麼來頭,居然避過了所有的暗哨,直接帶著她上了旁邊的山,這座山極為陡峭險峻,跟對面的山峰形成合圍之勢,包圍住整個晨曦草原,是晨曦草原跟十八里鋪的天然屏障。
若不是段從煙此刻迷糊著,她還真想罵罵這兩人,什麼破地方不好跑,偏偏來爬山,爬就算了,山路不好走,這兩人輪流扛著她用輕功飛來飛去,顛得她差點吐了。
兩個人帶著她奔波了大半個時辰,段從煙只能憑感覺猜到自己是到了山頂,山頂風大,她只在中衣外套了件外袍,單薄的衣衫根本遮不住那冷風,在被顛得快吐了之後,她差點又被冷死。
黑衣人把她放下了地,並用黑色的布巾蒙住她的雙眼,雙手被綁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知道她不會武,所以綁得也不是很牢靠。
兩人押著她走了一段路,忽然身邊的風沒了,一陣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段從煙心想,大概是到了某處洞窟里。
「人帶來了。」黑衣人把她帶到洞的深處便自行離去。
段從煙耳朵里只听見 里啪啦火把燃燒的聲音,還有人的呼吸聲,那人的呼吸聲很急促,仿佛拼命克制著什麼。
良久,那個人朝她走來,站定在她面前。
「啪」響亮的耳光打在段從煙臉上,那人還想再打一巴掌,卻被人制止了。
段從煙被打偏了頭,嘴巴里是濃重的血腥味,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不用想都知道已經腫起來了。
打她的人掙扎了幾下,似乎是掙不月兌另一個人鉗制,最後哼了一聲,繞過段從煙走了。
那聲音,分明是個女子。
段從煙扯了扯嘴角,忽然想笑,卻扯動了臉上的傷,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死女人,下手真狠,還真以為自己蒙了眼就不知道她是誰麼,嘖,等她自由了,這一巴掌她絕對讓那個女人加倍奉還。
「疼麼?」一個溫柔的男聲響起,寬厚的大掌也跟著撫上她的臉頰,段從煙偏了臉,腦子里卻在思索,最後斷定自己根本沒听過這樣的聲音。
溫柔男對她的抗拒並不在意,只是牽了她的手,帶領她往前走,力道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現在是怎樣,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麼?
段從煙猜不透這男人想干嘛,只得乖乖跟著他走,兩人七拐八拐的,繞了好長一段路,走了許久才听聞一絲水聲,周圍的空氣也跟著溫暖潮濕起來。
溫柔男解開她手上的繩子跟臉上的布巾,動作輕柔,像是怕弄疼了她。
段從煙適應了一下光線,環顧四周,才知道這男人居然帶她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溫泉洞中,而且周圍居然還放置了許多家什,床啊桌椅啊,一應俱全。
一臉黑線的瞪著那張大床許久,段從煙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人擄了她來是為了那啥啥啥,因為透過那垂下的紗帳,可以明顯的看見有一個人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
溫柔男轉到了她身前,伸出了手指,用那溫柔的嗓音問段從煙︰「你能救活他麼?」
果然,段從煙挑了挑眉,看向溫柔男指的方向,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溫柔男不溫不火的笑了,他長得眉清目秀,眼神又溫柔,笑起來時極好看,好看得,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
正所謂,表面越無害的人,越危險。
段從煙被他一下子鉗住了咽喉,他手法極快,且殘忍,眼神依舊溫柔似水,手上的力道卻分毫不減。
只見他帶著溫柔的笑意再一次問她︰「你能救活他麼?」
翻了個白眼,段從煙艱難的點頭。
要是救不活,恐怕她也會死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溫柔男笑得越發燦爛,又牽起了她的手,帶她來到床前,撩開了紗簾,好讓段從煙看清里面人的情形。
躺在床上那人長相英挺,體魄壯碩,只可惜在肚子跟胸口處,都被劃開一道大大的口子,那兩道口子就像一個大大的叉一樣橫躺在他身上,左手臂也有刀傷,已經被治療過了,脖子那也被砍了一刀,可是沒傷到動脈,已經止了血。
很好,著男人看起來就跟死了一樣。
不過出于醫師本能,段從煙還是給他做了全面的檢查,這才發現他全身上下,已經有多處骨折,肋骨也斷了兩根,最嚴重的還是月復部跟胸口的傷,這兩個地方的傷深可見骨,流血也最多,雖然已經做了治療,但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這男人現在已經開始發燒,床邊擺著一盆子溫水,段從煙模了模,知道那是溫泉水。
溫泉水雖然可以療傷,但作用並不大,只是抑制了男人病情的惡化,讓傷口沒能化膿感染。
段從煙檢查完了之後,開始皺眉,然後干脆盤膝坐在床上,反正這床很大,也毫不客氣的向溫柔男要了文房四寶,然後就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溫柔男靠近她身邊坐著,看她在紙上龍鳳鳳舞的寫著,有一些是藥草,有一些,似乎是礦。
溫柔男首次皺了眉,模不清段從煙寫的什麼,可是在她寫下法杖的時候,忽然眼楮一亮。
「你要法杖做什麼?」溫柔男好奇的問。
「借力。」段從煙說得直白,虧得這溫柔男腦筋轉的快,想了一會,忽然走了出去。
段從煙沒管他去哪,也沒試著逃跑,反正依照這男人剛才狠絕的樣子來看,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費了好幾張紙才寫完所有的材料,段從煙沒有跟溫柔男客氣,全都注明了要極品,而且一口氣要了二十瓶茯苓霜。
茯苓霜就是上次她讓沈天鷹找來的補充靈力的藥物,不過在所有的靈力藥物當中,茯苓霜只能算中等藥物,段從煙一口氣要二十瓶,依溫柔男的勢力,應該比沈天鷹要容易湊齊。
寫完了所需藥物之後,段從煙先是給床上的男人施了一個簡單的回春術,一道光華閃過,男人發燒的癥狀似乎減輕了一點,額頭不再冒汗,但是身上的傷口一點也沒好轉的跡象。
這男人,傷得太重了,重得讓段從煙一眼就猜到了他是誰。
其實也不是很難猜,趙軒兵敗,還身負重傷,就算逃,也不會逃得很遠。那麼範圍就很小了,草原夠廣闊,但是周圍的山很高,地勢險峻,藏人的最佳地點。
但是他頂著臨陣逃月兌的罪名,回京城尋求救助是最不理想的,所以這里才會成為他的臨時處所。或者不該這麼說,因為這里面的一切一切,看著都像要長住的樣子,邊上就是天然的溫泉,最適合養傷了。
想到這里,段從煙皺了眉,因為幾天前,她曾跟李雙林一起收到假情報去了疊翠嶺,結果到了那里卻什麼也沒發現。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首先,他們收到的情報是真的,不過敵人不是叛軍,而是趙軒的人馬帶著他逃到疊翠嶺,然後他們從某處密道或者隱藏的山洞進到了這里,他們的秘密基地,于是隨後而來的他們就追丟了人,這一點,正和他們心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險峻大山月復地,居然會有一個天然溶洞,而趙軒,就藏在這里。
加上他們之前搜查過疊翠嶺,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無形中給趙軒養傷增加了時間。
但是趙軒傷重成這樣,跟著他的人顯然沒辦法治療,于是他們就把她擄了過來。
至于這些人是怎麼知道她是醫師的,當然就是某人的通風報信了,因為那日在疊翠嶺,她根本沒有機會施展醫術。
感覺到臉上的刺痛,她自嘲的笑了笑,最毒婦人心,是她大意了,沒有料到南宮敏那個女人,居然會使這麼陰的招數,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趙軒的人搭上線的,這女人為了愛,果然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模了模高腫的臉頰,忽然模到了一手血,段從煙看著指甲的紅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臉破了相。
顧不得疼痛,她一下子噌了起來,奔到溫泉邊上,對著水面照了照自己的臉。
我了個去的段從煙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乖乖,她左臉上居然從左至右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大概是被南宮敏手上戒指給刮的。血痕比較深,但是因為被扇了一耳光,臉上一直都很痛,讓她一度忽略了臉上的傷,現在她有半張臉都淌著血,還腫得老高,模樣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尤其是,襯著此地此景,說不出的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