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攻擊過後,江陰要塞的城牆上一片狼藉,藍色的旅宋旗被炸斷了,沒死的士兵倉皇逃竄,他們以為天上那些巨大的家伙是天神派來的使者,哪還有膽量作戰。
單單是炸彈的攻擊也就罷了,可巧炸彈還引爆了蒸汽連弩的鍋爐,高溫高壓的鍋爐爆炸開來,威力相當驚人,整個沿山修建的城牆都塌了半邊,無數士兵被壓死在下面,爆炸的氣浪把無數尸體和牆磚拋向空中,不少飛艇都受到了影響。
要塞的城牆上光禿禿的沒有掩護的東西,劫後余生的蕃兵們紛紛逃向城牆向山下跑去,結果被飛艇上的氣動機關槍攔腰截斷,發射尖頭鉛丸的機關槍殺傷力不是很猛,但是射速甚高,對付只穿著軟木救生衣的土人士兵還是有一定殺傷力的。
機關槍吞噬著地面上的生命,文雋無奈,只好在手下的護衛下向江里撤退,那里有趙靖的混江龍號潛艇,飛艇再厲害也傷不到水下的潛艇,蕃兵已經失控,殘存的青軍會軍官們集結在一起,用鐵盾掩護著文雋撤離,潛艇容積小,盛不下那麼多人,他們將會冒著飛艇的炮火沖出要塞,從陸路撤退。
「你們是大宋復國的火種!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咱們後會有期!」文雋沖著青年軍官們一抱拳,含淚而走,通過繩索速降到水面上,潛水艇已經準備好了,等文雋和兩個親兵已進入艙門,就緊急下潛,消失在煙波浩淼的江水中。
文雋逃了,其他人可就慘了,對于來自空中的打擊他們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任人宰割,幸虧飛艇攜帶的炸彈數量不足,一輪過後就只能依靠氣動機關槍和小型炸彈發動攻擊了,機關槍的射速太高,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小型的鐵殼手榴彈殺傷力不足,那些旅宋人逃進山林里就失去了效用,江南的深秋,樹木還都是綠色,善于從林作戰的旅宋人丟下一地的尸體,放棄了江陰要塞,遁入山林而逃,千把人化整為零四散奔逃。
飛艇上的士兵滑降到要塞城牆上,重新豎起大明的旗幟,派出士兵收羅被打散的明軍士兵,要塞守軍,水師士兵逐漸被收攏過來,要塞守備孫仁已經被旅宋人砍了腦袋,水師的頭目文戈濤也不知去向,劉子光只好臨時委派紅衫團的人做他們的軍官,把要塞庫房里的刀槍兵器拿出來將這些敗兵重新武裝,分成一支支小部隊撒出去追捕旅宋人。
此時江陰縣派來差役打探消息,劉子光亮出身份要求江陰縣緊閉城門,派員協助軍隊搜捕敵軍,另外派人通知附近府縣戒嚴,官兵盡出搜捕身量矮小,膚色黝黑的南洋人。
長江水道上依舊濃煙滾滾,不少船只沉入江底,還有不少船只帶著熊熊火焰順流而下,江面上的死尸一具連著一具,這麼一鬧騰,長江航運起碼要停上三五天,造成的經濟損失難以估量。
沉船和尸體的打撈,還有傷兵的救助,要塞的修理,逃敵的追擊工作,牽扯到漕運衙門,長江水師,江陰縣等衙門,這地方屬于無錫府的地界,無錫府又是南直隸總督下轄,一時間千頭萬緒,劉子光沒有精神協調這些事情,他只管追擊旅宋殘敵。
南洋土人們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就是荒無人煙的原始叢林他們都能活得很滋潤,何況是魚米之鄉的江南了,小河里有的是魚,地里有莊稼,園子里有果子,小村子里有的是雞鴨豬狗。就是曠野里也有不少野兔,田鼠,蛇之類的東西能果月復,所以土人兵們並不擔心吃飯的問題,他們懼怕的是寒冷!
江南的冬天雖然溫柔,但也不是這些生長在熱帶地區的土人們能受得了的,何況他們為了水戰方便,身上只有一條夏布單褲,上身**,就罩了一件毫不保暖的軟木救生衣,腳上更是光溜溜的,一個個凍得嘴唇發紫,上下牙拼命磕擊著,話都說不出來。
一伙蕃兵從要塞上逃下來之後,惶惶然來到一座小村莊,沿著小河農家櫛比,屋瓦參差,稻堆瓜棚,這伙蕃兵持刀直入村莊,大肆殺戮劫掠,搶了不少衣服吃食再次倉皇而去,等到紅衫團的追擊部隊到達的時候,只看見滿地的尸體和幾所被點燃的房子,谷倉。村里殘存的百姓自告奮勇牽出獵犬幫著軍隊追殺這伙強盜,並且四處鳴鑼示警。
江南人口稠密,村莊相距不遠,其他莊子的老百姓很快就听說了有強盜的消息,他們紛紛關門閉戶,組織青壯勞力拿著農具柴刀什麼的警戒起來,蕃兵都是小股活動,踫到戒備森嚴的村子也不敢硬闖,江南復雜的水網地形使他們很快迷路,漸漸的被追兵趕上了。再加上有飛艇在空中監視指揮,附近府縣官兵的加入,圍剿工作變得更加輕松,一股股又餓又冷的蕃兵落入了羅網,束手就擒。
青軍會的軍官們反倒都安然逃離,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漢人,除了膚色稍微黑了一點以外,身高體態和江南人沒有太大區別,只要把盔甲月兌了,兵器扔了,裝成當地老百姓一般人分辨不出來,加上搜捕官兵光注意著特征明顯的土人了,自然忽略了他們。
這是一場慘勝,為了殲滅三千旅宋軍隊,損失了無數船只,一千多名官兵,幾十個老百姓,還把江陰要塞炸得面目全非,長江水道堵塞嚴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劉子光的嫡系軍隊不但沒有損失,還鍛煉了大規模轟炸的實戰能力。
這場戰斗從文戈濤的水師打響到最後一個蕃兵被擒,一直持續了兩天兩夜的時間,附近的官兵都開了過來,水師的戰船也雲集在江陰江面,朝廷的旨意也發來了,並沒有斥責什麼人,反而是好言勸慰眾人,給劉子光的欽差職能上又加了個臨時提調江南兵馬的權限。
這樣一來,不管是衛所的兵還是水師的戰船,都要听候劉子光的差遣了,但是劉子光並不怎麼開心,因為和聖旨一起到來的還有南廠的情報︰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亂子,朝廷很是震怒,很多大佬把這個責任歸結在劉子光頭上,說他去江南之前,一切風平浪靜,他去之後,一片烏煙瘴氣,好端端的上海道官場居然能集體叛變,一向友好往來的旅宋國居然能兵戎相見,導致江南燃起戰火,這一切都是劉子光惹出來的,為此他要受到相應的懲罰,御史們慷慨陳詞,大臣們惡語中傷,要不是小皇帝力挺他,再加上代表日升昌的戶部在這個問題上說了劉子光不少好話,說現在雖然引起江南混亂,但是不出三個月,欽差大人整頓江南官場帶來的經濟效益就能顯現出來,到時候是非曲直不辯自清。
官場上必須要有人啊,劉子光慶幸當初和胡懿敏結盟,但是除了日升昌之外,他還需要更多的官場助力,大明官場這潭水太深了,他一個暴發戶很難找到實力強大的文官作為同盟,眼下江南織造和上海道都在自己的控制下,硬是沒有合適的人往里面塞,這種拿著巨款沒地方花的感覺真是不爽。一定要培植自己的文官勢力,劉子光再次下定了決心。
打撈沉船和死尸,疏通水道的任務交給了漕運衙門,沿江安撫船家,搜捕旅宋逃敵的任務交給長江水師,繼續搜捕殘敵,安撫民眾,重建江陰要塞的任務就交給當地府縣衙門,劉子光坐鎮江陰要塞總攬全局。
此役全殲了旅宋蕃軍三千人,除了水面上戰死的六七百人以外,大部分都是在要塞城頭被炸死的,被生俘的只有三百多人,這些俘虜都被鎖上鐐銬送往京城顯示戰功,劉子光處理完軍務以後正準備登山飛艇返回上海,忽然有人來報,水師百戶文戈濤求見。
文戈濤,那個很能說大話的百戶,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劉子光趕傳他進來,只見他滿身創傷的走上城頭,納頭便敗︰「敗軍之將文戈濤拜見總督大人。」
「你打敗了,本官不怪你,一千對三千本來就沒有勝算。可是你臨陣月兌逃就不象話了,拋下那麼多的兄弟自個逃命,現在大局已定又跑出來,這算怎麼回事?」劉子光沉著臉說。
「這場仗兄弟們死了不少,我不死,就是為了給他們討點本回來,大人,你看那是什麼。」文戈濤面色平靜,伸手一指江面。
混江龍號潛水艇正浮出水面,司令塔上插著一面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