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過,安穩的如同的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林寶兒只當自己不曾看見藥兒,白澤也只當兩個人不曾說過魔聖的事情。
白澤自從那日之後就一直在林寶兒的身邊,寸步不離,除了朝聖,其他的事情基本上全部交給了瑾月去處理。
白澤最常做的事情就抱著林寶兒在天河邊上聊天,白澤總覺得林寶兒是在天河中長大,天河便是對林寶兒最好的養料,只要林寶兒一直在天河中汲取養分,就能慢慢的回復。不管白澤是誰,變成了什麼樣,林寶兒都是他心里最軟的地方,稍稍動彈一下就疼的厲害。
林寶兒不曾跟白澤解釋,他說這樣可以也就任由的他這般。對于白澤,她向來是少有責難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自己的身體什麼情況她自己比白澤清楚。
林寶兒此時靠在白澤的懷中,微微眯著眼楮,有氣無力。最近這種無意識犯困的情況越發的明顯惚。
大限將至,這是林寶兒唯一可以做出的解釋。
因此也格外的真心跟白澤在一起的時間,恨不得天天都膩在一起。
白澤跟她說著以前的事情,每說一句,都要林寶兒吱聲才肯往下說。他怕林寶兒睡著睡著就醒不過來了溫。
「爹爹……」
瑾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兩個人的背後,小聲的叫了白澤一句,白澤低頭看見林寶兒沒醒過來,這才扭臉。
「冥界被 癥傳染,閻桀叔叔染病,病危。」
瑾月說完,林寶兒就突然睜開了眼楮,瑾月面色難看,看著林寶兒越發蒼白的臉,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白澤的眸色瞬間暗了暗,想讓林寶兒先回去,林寶兒卻自己站了起來,白澤慌忙扶著她。
「誰告訴你的?」
林寶兒的聲音低沉,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清脆,瑾月看了看白澤,白澤點頭之後才敢說話。
「東華叔叔方才回來了,受傷也不輕,見過先生就昏了過去。」
受傷不輕,只是瑾月含蓄的說法,東華整個人都變了樣子,渾身上下早就沒有好的地方,只怕這一次回來也是為了見玉清最後一面。
「無觴呢?」
跟著白澤過去的人回來的人還真不多,她原本想著是一場簡單的 癥,誰都沒料到既然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下落不明。」
瑾月這四個字說的格外的小心,林寶兒聞言還是沉了臉,抬眸望了一眼白澤。這麼說,安然回來的也就白澤自己,她多次問白澤那邊的情形,白澤都說一切安好,現在突生變故,只怕沒那麼簡單!
白澤神色倒是還算平靜。
「咱們回去。」
林寶兒拉著白澤就要走,白澤趕忙攔住她。
「你跟瑾月回去,我自己去看看,你現在不比平常,萬一傳染了怎麼辦?」
林寶兒甩開白澤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寶兒……」
白澤有些驚訝,不懂林寶兒這是怎麼了。
林寶兒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冷聲開口道︰「這話,我問你最後一遍, 癥跟你有沒有關系?」
「你什麼意思?」
「回答我。」
林寶兒的神色異常的堅決,白澤看不透她的心思,卻還是堅定的搖頭。
「這答案,我記住了。走吧!」
林寶兒居然自己率先離開,還未到都兜率宮,就突然察覺到了一陣異香傳來了出來。
林寶兒的身子都有些不穩,瑾月小心扶著她,林寶兒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腳步才敢往里面走。
三個人還沒進門,就見玉清已經抱著東華出來了,林寶兒站著沒敢動彈,倒是玉清看見了林寶兒,強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下一瞬,眼淚就順著眼眶掉了下來。
玉清從不是輕易落淚的人。
林寶兒的手顫顫抖抖的探了一下東華的額間。
仙氣散盡了……
「怎麼會?」
林寶兒不相信的又探了一下。
玉清低頭淺笑,並不多言。
「他自知 癥無藥可治,本身也受傷嚴重,就自絕了。」
太上老君隨後走了出來。
「自絕?」
「恩,自絕。」
「他都到了你這里,你讓他自絕?你是太上老君啊,六界第一人,你讓他自絕?」
林寶兒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癲狂的狀態。仙人自絕不會元神寂滅,卻要受盡六道輪回之苦,往後能不能位列仙班,還要看自身的資質,可經歷了六道輪回,什麼都忘了,怎麼可能還記得住玉清,怎麼……
前些日子出門的時候,東華還說這次回來之後就要跟玉清結伴雲游天下,玉清還答應了說回來就吃了東華給他弄得的生子藥,怎麼轉眼……
「寶兒,老君也盡力了。」
玉清倒是比林寶兒還要冷靜一些,開口勸說林寶兒,林寶兒扭頭不敢看玉清臉上的笑容。他越是這般的淡然,林寶兒就是越是難過,她倒情願他喊出來,叫出來……
「寶兒主子,帝君的傷已經到了骨髓,救不了了,你……」
玉兒本想安慰林寶兒,卻連自己都沒辦法開口了。
白澤想拉住林寶兒的手,林寶兒一把甩開,跟白澤對視。
「我先前就說讓你召東華回來,為何不召?魔界就那麼些魔物,為何又會傷重?白澤,你給我個解釋!」
林寶兒句句都是質問,白澤冷笑,「你為了一個外人懷疑我?」
「外人,東華是外人嗎?他是你師弟,是在誅仙台唯一肯為我求情的人,是這天界,我僅剩的為數不多的親人,他是外人?」
聞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林寶兒從不曾這般跟白澤說過話,她自小疼他,凡事都由著他的性子來,寵的沒邊,別說重話,就是大小聲都是極少的。
白澤也有些吃驚,看見林寶兒決然,他的氣焰也下去了,趕緊上前將她攬在懷中,林寶兒掙扎,白澤卻怎麼都松手。
「寶兒,我錯了,你別動氣,我跟東華說了,是他自己說要將那些魔物送到冥界就回來的,我也不知那 癥會在冥界出現,寶兒……」
白澤解釋的有些慌亂,林寶兒任由他抱著,他不反抗白澤更是心慌。
「寶兒,你說話……」林寶兒怔怔的望著玉清的背影,他已經抱著東華的身體出了兜率宮的門。
林寶兒突然覺得後頭一陣甜膩,血絲順著唇角下滑。為何,事情會走到現在這般地步?
瑾月最先看見,幾乎是惶恐的叫了一聲娘親,白澤松開她一些,林寶兒的身子就有往後倒的趨勢。
「寶兒,寶兒,說話……」
白澤輕手拍了拍她的臉頰,林寶兒一頭栽進了他的懷中,白澤驚慌失措,抱著她就朝著帝宮狂奔……
××××
林寶兒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只感覺眼前全是一片漆黑,林寶兒自己走著,四周什麼人都沒有,林寶兒一直走,一直走,天空突然放晴。
遠處的天,血紅一般……
林寶兒仰頭,看不大清楚到底是什麼,再往前走,就直接到了眾人的面前。
她的面前,一頭紅發的男子正手持殘陽,背對著自己,對面全是自己不認識的老者。唯一看得清楚的就是他們中間有一個女媧族長,他外公。
他的長相跟碧溪並不像,碧溪是清秀溫和,這人是凌厲。
「偷襲,原來天界之人也會這麼齷齪的手段?」
那背對著林寶兒的男子開口,聲音有些陰冷,林寶兒猜想那就是魔聖吧。
原本印象中該是一個猙獰的人,卻出乎意料的溫和……
林寶兒想靠近,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一般,怎麼都動彈不了,她想掙扎,隨後就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扭頭就看見碧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了。
「爹爹……」
林寶兒是難掩的歡喜,碧溪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了那邊,林寶兒抬眸望去,對面的幾個人已經開打了,那四五個人將魔聖圍在了中間,幾十招下來,魔聖非但沒有落于下風,反倒是對面的幾個人都受傷了。
「為何要滅我?」
魔聖低聲開口,林寶兒有些驚訝,回頭看看碧溪,碧溪卻沒有給解釋。
「你是魔,我們是神,神滅魔,天理所趨。」
開口的人聲音陰騭,目光全然沒有神的慈愛,碧溪開口解釋道︰「那是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的記錄很少,只記得曾經也是大神,可後來到底去了什麼地方,誰都不知曉。
「通天,這話,誰都能說,唯獨你,不配。」
魔聖似乎有些惱怒,直接就沖了出去,幾個人的戰斗越發的厲害,林寶兒只覺得自己眼前的人全部都是晃悠的,身子有些虛晃,碧溪伸手扶著她。
「東華,是通天之子。」
碧溪此言一出,林寶兒就愣住了,在想問什麼,可哪里還有碧溪的人,面前一直在纏斗的人也早已失去了蹤跡。
四處又成了黑暗,林寶兒伸手卻什麼都模不到,大聲喊著碧溪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他。
「爹爹……」
林寶兒忽然清醒,睜開眸子就看見白澤正拉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林寶兒稍微一動彈,白澤就清醒了。
白澤見她臉上都是冷汗,趕忙拉起袖子給他擦汗。
「好點了沒?」
白澤的手一直都有些抖,林寶兒伸手拉住他的手,白澤扭臉,不讓她看見他的臉,林寶兒將他的臉拉過來,才看見白澤的眼眶微紅,眸子全是淚水。
「別看。」
白澤努力的扭開臉,林寶兒卻直接吻了他的唇。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管如何,自己這一次只怕是真的把白澤下著了。
「以後,別這樣了,我……」
白澤的聲音有些哽咽,話都說不完整,低頭看見林寶兒的發梢已經開始微微的發白,整個心又糾起來了。
「清越的元神養的怎麼樣了?」
林寶兒只當自己沒看見白澤的眼神,轉移了話題。
「快好了,怎麼了?」
「拿出來我看看。」
白澤將天帝的那個珠子拿了出來,碧溪的那個已經碎了,這個能留著估計還是清越的元神在支撐的緣故。
林寶兒伸手接過珠子,這珠子還是溫熱的,細細的看去,里面的元神已經差不多好了。
「我想留著,成嗎?」
林寶兒一開口說這話白澤就覺得渾身別扭。
「我們不必這個客氣的,真的。」
林寶兒不置可否,只是將那珠子放在了袖口里面,伸手拉著白澤,把他當作靠背靠著。
「你還是魔君的時候,為何會被他們誅殺?」
「他們想要我的內丹。」
白澤確定林寶兒不是生氣才干繼續開口回答。
「他們是誰?」
「通天。」
白澤說起來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有些憤恨的,咬牙切齒的。
林寶兒沉默,沒有繼續回答。
現在想想,那幾個人像是都見過,閻桀的師傅,無觴的爹爹,還有那個通天教主,還有馭皇仙人,女媧族長,
如今受傷的,閻桀,東華,無觴,都是哪些人的後人,因為太上老君始終不曾參與,所以白澤才始終不答應太白跟隨他們一起去冥界。
或許更早的時候,她就應該看出來,白澤這個天帝當的不正常。
「白澤,東華的事兒……」
「我都說了與我無關,你還問,是不是我承認了你就安心了,你是不是也準備殺我了,我的內丹能讓這六界重置,你要不要,我送你好了。」
白澤當下就有些惱了,說話的聲音也驟然變大,林寶兒只是淡淡的看著他,見他的眸子越發的紅,知道他體內的魔性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白澤不敢直視林寶兒的目光,最後扭臉打算出去,可未到門口,就看見西王母已經來了。
西王母的臉上帶著決然,看著白澤的眸子也越發的諷刺。
「如何讓東華復活?」
「死都死了,你做夢呢?」
原本白澤就有些生悶氣,林寶兒為了一個東華再跟他生氣,現在又來了一個西王母,白澤少有的一點耐性也被他們耗盡了。
「碧吟還不知道是你讓藥兒在魔界落下了的瘟疫的毒癥吧?她大概也不知道……」
西王母尚未說完,白澤就一把將她帶離了帝宮,自然,白澤也沒有看見早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林寶兒就已經站在了門口了。
白澤不曾注意,可西王母卻是看得的清清楚楚的。那一句,原本就是要說給林寶兒听的。
敢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西王母自然不會奢望白澤能好心的救人,若是真的預備留他一條活路,又豈會對他下手。
不惜搭上了冥界和魔界兩個界層都要他們死,又怎麼會在他死後發善心?
她終究還是看錯了白澤,原以為搭上自己就能換回東華的命,去不曾想過,這個男人要的就是東華,從不是這天帝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