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與汽車,火車不如汽車方便,但相對價格低,更安全,也更舒適。當然前提是選擇臥鋪的話。
陽毅兩母子不是大款,本著省一個是一個的原則,沒有坐臥鋪,而是選擇了軟席車廂,它的票價要比臥鋪便宜近一半。好在這車是長途特快列車,整列全是空調車廂,軟席的條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不能倒臥著睡而已。
兩母子把行李托運,在人潮中擠得滿頭大汗的上了車。
很快列車開動,車廂里也安靜下來。車廂里的音箱里放著輕柔的音樂,人們交談、看書、玩牌各干各的,一副芸芸眾生像。
車從西譚出發開往崎江,全程有一千六百多公里,接近二十五個小時的路程。陽毅看著列車徐徐離開西潭,心里舒了老大的一口氣,最近怪事實在太多了,總感覺西潭呆不下去。
坐在座位上,陽毅起初還興至勃勃的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打算記住西潭,但沒多久就膩了,拿著醫院家屬送的水果在那里慢慢剝著吃,同時把坐位讓了出來,讓對面的一個小丫頭好過來趴著車窗往外望。
大約兩小時後,列車到了一個沒注意叫什麼名的大站。這里有買盒飯的餐車,價格要比車上賣的便宜,車上十二元一盒,站上才賣六塊,朱山花就叫陽毅去買兩盒。
車上許多人都擠在車門那里購買,陽毅只好把車窗打開,從這里買。空調車的車窗只能往下打開一半,陽毅就從一半的空間遞出錢去買盒飯。
剛把錢遞出去,旁邊有個人捅了捅他,毫不客氣的道︰「喂,給我買兩盒。」
陽毅扭頭回來,見是一個青年,歲數和自己差不多,一臉盛氣凌人的表情,手里捏著一張五十塊的鈔票。
「看什麼看?叫你買你就買。」那人皺起眉頭,很不爽的看著陽毅。
陽毅心里微有不快,還是接過錢來,替他買了兩盒飯。
那人看陽毅手里有四盒飯,打量了半天,才選了兩盒看上去表面更潔淨的走了。陽毅失笑的搖頭,拿著兩盒沾著油漬的坐下來,對他道︰「你的找錢。」
那人頭也不回︰「給你了。」
陽毅一怔,把飯放下,追過去把錢放在他窗邊的桌上,道︰「謝謝,不過我不習慣這樣拿別人的錢。」
那人看看錢,又看看陽毅,任由它放在桌上,嗤鼻道︰「真會裝,不喜歡錢的我還沒見過。」
陽毅心中微惱,懶得再和他說話,返身回來和朱山花一起打開飯盒慢慢吃。
出門在外,盡量少生事端,陽毅很快把這個不愉快拋到腦後。
還別說,這一站的五元盒飯相當的不錯,三葷一素,回鍋肉、青筍炒肉、爛肉粉條加一個醋溜卷心菜,堆在盒里紅紅綠綠的看上去很豐盛。陽毅才十八,正是能吃的進候,埋著頭在那里吃得不亦樂乎。朱山花見他吃得開心,便把自己盒里的扒了一半給他。
陽毅沖朱山花笑笑,繼續吃。
正吃著,突听剛才不要找錢的那位怒聲嚷道︰「這玩意兒能吃嗎?豬食似的!」
他身邊的一個中年男性道︰「羅林笙!少說話,吃!」
羅林笙怒道︰「舅舅,我們又不是沒錢,為什麼非要到這里來糟這種罪?坐飛機從西譚到崎江才兩小時,完全用不著坐火車,吃這個豬食!至少也得坐軟臥,你非拉我來這里。沒事自找苦吃!」
中年男性道︰「住嘴!」
羅林笙仍是不服,大聲在那里吵嚷,把飯盒貶得一錢不值,活似都應該全是喂豬的豬食。
一車人里,一部份人吃泡面,一部份人吃飯盒,听得他這樣吵嚷,全都惱怒的看向他。這人心高氣盛,完全不知人間疾苦。
羅林笙還在嚷︰「我說錯了嗎?羅家人還吃這個,說出去都是笑話!」
「我叫你閉嘴!」那中年男性也生氣了,厲聲道︰「羅林笙,你出來的時候怎麼答應我的?我一早就說過,這趟出來是歷練,你還沒到崎江就嫌這嫌那的,坐飛機,吃大餐,手里捧著名酒,那是歷練?不服就自己滾回去!繼續做你吃不了苦的羅家二少爺!」
見舅舅生氣,羅林笙氣焰小了些,低聲咒著開始吃飯。大約平時吃慣了好的,吃著這些平民食物當然難咽,越吃臉色越是難看,一張英氣勃勃的臉擠成一團,痛苦的嚼著咽著。
陽毅看得暗笑在心,覺得剛才受的氣也發泄了一點,飯菜更覺得香。朱山花與陽毅母子連心,哪里不知道陽毅在想什麼,吃吃的低聲笑了幾聲,扒了幾口飯,道︰「啊,還真是不錯,比餐車的好多了。有些人哪,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羅林笙听見,那人便更郁悶了,泄憤似的扒著飯。才扒得幾口,這人當真吃不慣這種低檔的飯菜,竟然被咽著,頓時臉紅脖子粗,瞪著舅舅直喘氣。
朱山花瞧不過,拿了礦泉水遞過去,道︰「給,喝兩口,完了拍拍胸口。」
偏生這個羅林笙實在可惡,眼光在瓶口掃來掃去,快給咽死了還嫌這瓶水開了蓋,被人用嘴喝過,不干淨。
陽毅一陣惡劣心思往外冒,走過去一把抓住瓶子,直接插他嘴里開灌。
羅林笙生吱吱唔唔的叫了兩聲,手足一陣抽搐,飯菜倒是咽了下去,卻拿眼惡狠狠的瞪著陽毅,嫌惡的瞧著他手里的瓶子。
陽毅微笑︰「好喝不?要不要再來幾口?」
羅林笙大怒,一巴掌拍過來要打掉陽毅手里的手瓶,口中道︰「誰愛喝你這個!」
陽毅只覺眼前一花,羅林笙這一巴掌快得出奇,半點反應也沒有就讓讓他拍到瓶上。
羅林笙手掌一挨實,並不是直拍陽毅的手,陽毅仍只覺手腕巨震,竟像是被重錘狠敲了一下,整只手臂酸麻不已,礦泉水瓶子月兌手飛出。
「羅林笙!」中年男性大喝,陽毅又覺眼前一花,那人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從坐位竄起,一手抓住了瓶子,另一手虛空一推,羅林笙就跌坐在座位。
「舅舅!」羅林笙又驚又怒的喊。
那人手一動,陽毅完全看不清怎麼回事,瓶子凌空倒飛回來,又回到自己手里。那人這才轉頭厲聲喝道︰「我出門時說過什麼?」
羅林笙呼吸一窒,眼里露出討饒的神情的,低聲道︰「不得向普通人……」
那人冷聲道︰「知道就好。下不為例。不然你也不用跟我去崎江,下車我就給你買好回程的機票!」
羅林笙頓時閉了嘴,悶聲不響的開始扒飯。
中年男人才輕聲歉意的對陽毅道︰「對不起,我叫劉蒿,這是羅林笙,我佷子,脾氣不太好,是我管教無方。謝謝你們母子伸手幫忙,是這小子不知好歹,還請不要見怪。」
陽毅心中驚疑不定,這舅舅佷子兩個都不像普通人,動作之快,力道之奇怪,從來沒有見過。當下點點頭,捏著瓶子回到坐位。
兒子被欺負了,朱山花老大個不高興,看著劉蒿哼了一聲,粉臉拉了下來。
劉蒿苦笑了一下,看看老老實實吃飯的羅林笙,搖搖頭,歉意的對朱山花笑笑。
朱山花也不是愛計較的女子,收到劉蒿的道歉,也露出笑臉笑了笑,表示沒有關系。兩人微微再一次點頭,一為對方的真誠,一為對方的大度,互相都留下了許多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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