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方欲回轉,忽見成湯營中,出來一位道人,黑面濃須,足乘黑虎,大呼道︰「吾乃峨眉山羅浮洞趙公明是也。你是何人,為何闖陣殺吾道友?」
哪吒道︰「我乃西岐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闖陣乃是應先前之約,金靈聖母敗陣**,是她命數,何勞動問?,」
趙公明大怒道︰「原來你便是哪吒!殺吾二友,著實可恨!今日貧道到此,怎能容你逍遙?」揮舞銀鞭,便來打哪吒。
哪吒不知趙公明底細,哪里會畏懼,頓時揮槍迎上,與趙公明戰作一團。
趙公明天皇修道,早證大羅,哪吒哪里能敵?戰過數十回合,趙公明見哪吒槍急,便將口一吐,五朵金花環繞,托住槍尖,哪吒龍角槍便刺不下去。倉促間,被趙公明一鞭敲在背上,痛入骨髓,幾乎跌倒。
哪吒吃了虧,勃然大怒,將燭龍鞭祭起,來打趙公明,趙公明見了,笑道︰「此鞭雖好,豈你能持之?」拋出縛龍索,纏住燭龍鞭,竟將此寶收了。
哪吒大驚︰「此鞭傳到我手,剛破金光陣,如今竟然被他取去,如何向師尊交代?」連忙奮力來戰,無奈卻被趙公明擋住,難以建功。
哪吒知趙公明難敵,更是著忙,不敢再祭游龍帕,怕又被趙公明收去。戰得數個回合,汗流浹背,未損公明分毫。哪吒見不對路,只好棄了公明,向周營逃去。
趙公明在後大笑︰「稚口孺子。安能月兌吾掌心?」又將縛龍索放出,將哪吒捆了。
此寶來歷非凡,乃是趙公明成仙了道之物,捆仙繩一流。又克制龍身,加上哪吒功力不深,不能對抗,因此束住燭龍鞭,又捆了哪吒。
公明拿住哪吒,來至中軍殿上。聞太師大喜,賀道︰「道兄剛至,便立大功。吾觀闡教眾仙。怎及道友神通廣大?有道友在此,大功可成矣!」十絕陣剩余幾位天君,亦紛紛嘆服,甘拜下風。
公明道︰「陣前勝敗。本無怨尤。只可恨那燃燈將趙江高吊蘆蓬之上,分明是仗他闡教代理封神,欺辱我教,令碧游上下蒙羞。思想此事,其恨怎解?」
聞太師與幾位天君都屬截教。聞言皆有切骨之功。聞太師道︰「如今趙道兄既拿了闡教門人,待吾將他也高吊旗幡之上,看闡教又有何話說!」幾位天君聞言,拍掌稱善。
哪吒聞言大驚。暗道︰「若果如他言,辱及師門。再無面目活在世間矣!」連忙高叫︰「且慢,我有話說。」
聞太師道︰「你有何話可說?」
哪吒道︰「凡事不可做絕。要留一線予人。爾等也是養性修真之士,莫非不知此理?」
聞太師道︰「此事你闡教先做,吾來仿效,不算過分。此所謂因果報應,非是定要欺你。」
哪吒道︰「冤有頭,債有主,吊趙老師于蘆蓬之上,本是燃燈道人的主意,于我後輩有何相干。何況當時我也曾仗義執言,力阻此事,更為此將燃燈道人得罪,這才被他命來破陣。若不是有趙老師所贈元靈相助,我亦早沒于風吼陣中矣。今爾等以此事加害,實在是是非不分,我怎能心服?」
化血陣孫天君喝道︰「胡說!如今兩相交戰,趙道兄如何反拿元靈助你,攻伐自家道友?分明是你想要偷生,拿言語欺詐。」
哪吒道︰「我非怕死,此乃是實情相告。趙老師見我仗義執言,故而相謝,當時曾言︰若是我勝,是他命數;若是我敗,是我歸著。言之鑿鑿,豈有假話?」
孫天君問道︰「既是如此,趙道兄元靈何在?」
哪吒回曰︰「已滅于金光陣中。」
公明在旁听了,沉吟道︰「此子所言,想必非虛。況他是小輩,吊之也不足以報趙道兄之辱。不如先監在行營,待吾明日再去,拿他一兩個闡教高仙,再來計較。」
幾位天君將信將疑,見公明拿定主意,只好說道︰「道兄所言有理!」于是將哪吒貼了符印,定住泥丸宮,監在行營之內。
至次日,公明至陣前邀戰,大罵燃燈道人道︰「你是闡教門下,我是截教門人。你師我師,皆是一師所授,一體同人。你如今把趙江吊蘆篷之上,吊他一繩,有你半繩。」
旁邊閃出黃龍真人,大呼道︰「趙公明,你今日到此,也必是封神榜上有名,合該絕于此地!」
公明聞言大怒,揮鞭來戰黃龍真人。二仙鞭劍交加,戰數個回合,公明將縛龍索祭起,將黃龍真人拿了。
廣成子見狀,要來援救,前方跳出孫天君,開了化血陣,大呼道︰「玉虛門下,休要倚多為勝。十陣尚未會完,今日誰來會我化血陣?」見太乙真人高高在座,喝道︰「太乙真人,你徒弟又來破陣,如今被我等拿在營中,你竟還高坐如頤,難怪哪吒不想認你!」
太乙真人听他辱及自己臉面,大怒起身,喝道︰「孫良,你既尋死路,我便拿你首級,號令西岐。」仗劍來取,孫天君持劍相迎。二仙戰數個回合,孫天君進了陣去。太乙真人本不想進,眾目睽睽之下,難以回身,遂吐三花五氣,將周身護定,入了陣來。
孫天君上陣台,抓一把黑砂打來,將太乙真人頭頂慶雲打得如水翻滾。到底是大羅金仙,怎輕易傷得?太乙真人也不敢久持,連忙暗將九龍神火罩祭起,九條火龍纏繞,將孫天君燒為灰燼。
至此,雙方互有勝敗,各回本陣。
公明拿了黃龍真人至殿中,將趙江之事盤問,黃龍真人無言以對。聞太師遂將黃龍真人也吊在旗幡之上,與趙江一般。
至夜,玉鼎真人遣楊戩化成飛蟻,混進成湯營內,救了黃龍真人離去。公明本知此事,一念之仁,並未追趕。
卻說哪吒被監行營之中,正百無聊賴,突然見一道遁光入內,化作一個道人,仔細一看,乃玄松道人是也。
哪吒又驚又喜,呼道︰「大師伯,快來救我!」
玄松道人笑道︰「我正為此而來!」遂上前揭了符印,放哪吒出來。
哪吒謝道︰「幸師伯到此,解月兌此厄,不然弟子怎得自由。」
玄松道人說道︰「此處說話,多有不便,隨我出來。」兩人化作遁光,出了成湯大營,來至山腳僻靜之處。玄松道人說道︰「哪吒,你也忒大膽,連趙公明也敢惹。他是天皇年間得道,大羅金仙之身,你不過微末功夫,怎堪抵敵!幸好他未為難于你,否則,貧道與他怕也有一場干戈。」
哪吒說道︰「弟子剛破金光陣,就被趙公明追趕,難以月兌身,這才被擒。也不是主動去惹的他。師伯,如今萬般皆罷,只弟子的燭龍鞭被趙公明收了,可怎生是好?」
玄松道人道︰「此寶珍貴,不容有失。哪吒,你如今還去成湯大營,不叫別個,單叫趙公明。待將他引出,你便速速來此,待貧道會他,自有計較。」
哪吒皺眉道︰「師伯,你不知道,那趙公明有一根縛龍索,厲害異常,捆得弟子筋酥骨軟。弟子怕一見面就又要被他拿去,恐師伯一場徒勞。」
玄松道人微微一笑,道︰「這多是你修行不足之故,也並非是他法寶克制你!」伸手朝哪吒頂上,連擊兩掌,喝道︰「你只管去,自不妨事!」
哪吒將信將疑,往成湯大營而來。
到了陣前,哪吒大叫︰「趙公明可在?再來見個高低。」早有軍士急報入內,公明聞報,提鞭跨虎,出了陣門,見到哪吒,笑道︰「爾能逃出,已是萬幸,今又投羅網,真愚不可及也!」催虎揮鞭,便來打哪吒,哪吒壯起膽色,挺槍相迎。戰數個回合,哪吒轉身疾走,公明笑道︰「既來了,不要走!」又將縛龍索祭起,往哪吒投來。
哪吒大駭,疾走如飛,卻未及縛龍索快速,眼看即將臨身,突然頂門之上,冒出金花二朵,冉冉飛起,一朵餃首,一朵餃尾,叼住了縛龍索,哪吒這才逃開,不由驚了一身冷汗。
公明見狀,收了縛龍索,笑道︰「此非你之功,想必背後有高人相助,要來引我。我便隨你去,看看有何古怪。」便驅虎從後面追來。
二人一前一後,風馳電掣,已過數個山峰,轉過山角,哪吒便落下地來。公明正緊追不舍,見哪吒止步不逃,正待出手,突然前面轉出一個道人,將哪 護在身後,叫道︰「趙道友,久違了!」
公明識得玄松道人,止步施禮道︰「原來是玄松道友在此!貧道有禮了!不知道友此來,有何見教!」
玄松道人道︰「不敢。只因貧道師佷哪吒,奉命下山,輔佐姜子牙,在兩軍陣前,于趙道友多有冒犯。趙道友網開一面,未與他計較,貧道忝為其長,特來一謝!」
公明道︰「戰場之上,各為其主,何言冒犯?哪吒雖在姜子牙麾下,吾觀其立身還正,立論亦公,與燃燈之流截然不同,又是地仙源流,因此實無傷他之意,只略施懲戒,讓他知道些深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