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那王氏布莊便派了一名小廝過來通報消息,說是三日前發現一名跟畫中相像的少年持著一杠槍往齊熙郡方向去了。
陳闥這才認真回想了起來,太建七年重九節跟趙伯父趙大哥他們登高時路遇三人搶他那把刀,後三人不敵,從一人叫李元初的口中得知,他三人都是一方商賈,另兩人從齊國過來遞交一封信給他,信封上寫著山後居士親啟,卻是暗含著讓李元初交于齊熙郡的陸夢杰,想必趙大哥以為趙伯父出事與這封信有關,就直往齊熙郡去了。
陳闥想說以前這腰牌是趙伯父托他保管,現趙大哥私自尋仇去了,腰牌又沒帶,身無分文,別出什麼事才好。
陳闥收拾完行李,換上王氏布莊新裁制的衣裳,很合身,布料用的是蜀錦,這都說人靠衣裝,這一身行頭上去,讓人耳目一新,加上他俊朗的面容,說是王侯子弟亦有人信的。
「小二。」
見有人喊,那小二 就上樓來了,一看是陳闥找他,趕緊彎著腰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昨日入住二人可醒了?你去叫來。」陳闥既然想離開,想知會他們一聲,不然悄悄離開倒惹人生疑。
那小二顯然是知道說的是誰,很機靈地說道︰「公子稍候,小的去去就來。」
不一會兒,張小飛和吳麻子相繼到來。
陳闥笑著問道︰「昨日睡得可好?」
二人均不太好意思,那張小飛到底是黑臉,只是眨眼之間又恢復了正常,說道︰「還是小哥義氣,俺老張好久沒那麼痛快過了,下次俺做東好了。」
吳麻子听張小飛許諾的臉不紅心不跳,暗道此人臉皮堪比城牆了,見陳闥著新衣裳,背著一包行李,馬上問道︰「公子這是要出門?」
「是了,我正要跟你二人說一下,我欲往齊熙郡,有勞吳兄回去跟太古街的王氏布莊說一下,然後替我感謝王中尉和張伍長。張大哥,我們後會有期。」
張小飛一听陳闥要離開郡城,眼楮一轉,馬上拉住陳闥的手說道︰「小哥能否帶上俺老張呀,俺在此處實在憋得慌了。」
旁邊吳麻子听張小飛要跟陳闥出城,不敢出口阻止,用眼楮直向陳闥示意。
陳闥當然知道這張小飛定然是惹禍精了,不然那官軍明知道查不出他的問題,也要故意留難于他。
「這個嘛……」陳闥帶他出城倒也不難,只是自己有事處理,不方便多帶一人,倒也不是故意為難。
張小飛一看陳闥神情,以為他要拒絕,心中一著急,立即月兌口而出道︰「若小哥能帶俺出城,任小哥差遣。」這話一出口,張小飛趕緊用蒲扇大手遮住了嘴巴,眼巴巴地看著陳闥。
「我素知張大哥乃重義之人,帶你出城也不是不行,這任我差遣……」
張小飛一听陳闥說他重義,心里暖烘烘的,昂著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俺老張話既已出口,哪有收回之理。」說完,一抱拳,朗聲道︰「參見公子。」
吳麻子在旁邊看得直發暈,這黑廝的腦袋定是被百花酒燒壞了,就這樣把自己賣了?
陳闥看吳麻子神情,冷冷地哼一聲,吳麻子听了個透心涼,似乎心事被看透一般,打了個激靈,小心地說道︰「那公子一路好走,小的現在就回去稟報。」
「也好,我們也一道走吧。」
吳麻子一听立即如遇大赦一般,一陣風地跑了。
「賊廝鳥,你跑個啥子啊。」
陳闥搖了搖頭,帶著白虎徑直走開了,張小飛見沒人應他,撇撇嘴隨後跟上。
快經過城門時,張小飛問道︰「那個公子。」他還真沒這麼叫過別人,「俺們是跑著去齊熙郡,還是騎個馬,搭個馬車什麼的?」
陳闥之前也都是這麼走來的,倒不是沒想過買馬,只是一來自個不會騎,二是普通的馬見到白虎腿都軟了,哪有力氣駝人。
陳闥想了想,就直往城門走去,那張二娃今天倒也有在,看他臉上依然是一副討人喜歡的憨笑,說明收入應該不錯了。
「張將軍。」
張二娃覺得有人在耳邊說話一般,回頭一看,那三丈開外一人一虎,不是昨日那小祖宗還有誰?張二娃此時巴不得連腦袋也能堆上笑容,立即小跑幾步到陳闥跟前,極為恭敬地問道︰「公子這是要出門啊,不知昨日那飯菜可口嗎?」說到飯菜的時候,陳闥明顯看到張二娃臉上肌肉一緊,原來昨日是他付得帳,難怪如此吃痛,要是讓他知道說,里面有一半的酒錢是吳麻子幫忙消耗掉的,那吳麻子的牙齒可能又得少幾顆吧。
陳闥心中暗笑,臉上絲毫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張將軍有心了。」
張二娃一見陳闥承他的情,臉上那一絲繃緊的肌肉立即又拉開了,見陳闥要出門,這是難得的建功機會,立即媚笑道︰「為公子效勞是小的榮幸,公子有事盡管差遣。」
陳闥一听樂了,他正不好意思跟這位「將軍」開口,沒想到這人倒是個人才,嘴上隨意說道︰「我正想買兩匹上好的馬作為代步之用…」
張二娃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即搶口道︰「這有何難,我立即向王中尉稟報一下。公子稍候。」說完一溜煙跑去了。
陳闥一看,這張二娃還是個辦事效率高的人才啊。
不一會兒,張二娃牽來兩匹高頭大馬,一匹純黑色,一匹純棕色,陳闥雖不會看馬,但觀其眼神,內含神光,且不怎麼懼怕白虎,說明應是好馬,而且極可能是戰馬中的好馬了。
等張二娃走近之後,陳闥才發現他的右臉腫了老大,還殘留了五指爪痕在那。
張二娃見陳闥看向他,想笑一下,不料臉一動就痛得要命,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闥卻是有些感動了,多好的人啊,方法不一定對,但成效是明顯的嘛,趕緊走了過去,拍了拍張二娃的左臂,說道︰「真是有勞張將軍了,你的情我記住了。」
張二娃一听眼楮不由地濕潤了,這位公子多能體貼屬下啊,不像那王顯,動不動就給他一巴掌,他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什麼給他一巴掌之後再給他兩匹馬,他一想到所受的委屈眼楮馬上模糊一片,等他擦完英雄淚之後,發現陳闥已經走遠了,他不禁開始捶胸頓足不已,剛才都忘了請教公子高姓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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