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闥得了馬匹之後,不太會騎,起先幾日都是走走停停,好在張小飛騎術精湛,教得也細心,倒讓他掌握的挺快。通過這幾日的接觸,陳闥才知道這張小飛原叫張耀,北魏平陽人士,家庭本小有資財,他從小特別崇拜張飛,喜武不愛念書,他父親見拗不過他,干脆請了一位名師教他武藝。張小飛習武倒也刻苦,加之天生勇力,沒幾年他就在當地小有名氣,整天好狠斗勇,給家里惹了不少事。十七歲那年,失手打死當地一名惡霸的兒子,怕被官府追捕,逃往深山去了,幾日後偷偷潛回去,卻發現家里十二口人都被殺光光了,他心中悔恨不已,待埋了親人,就提了一對鐵錘半夜殺到那惡霸家里,把人家四十幾口人都錘成肉泥,方提著那惡霸的人頭到父母親墳頭祭拜,之後自己改了名,冠了字,提了錢財,棄了鐵錘,一路往南逃來。
幾經波折到了南牂柯郡,發現錢財也快用光了,听說要打仗,想著干脆去投軍好了,不料一次喝酒後卻把幾個兵痞打了,這下好,兵當不成了,那兵痞還動不動找他麻煩,不讓他出城,等于間接把他囚了起來當猴耍呢。
陳闥一听這表面粗獷的張小飛竟有如此境遇,真是造化弄人啊,想著心里也是噓唏不已。
「公子,前頭有一處茶亭,不若吃碗茶再走?」或許張小飛第一次與人說出自己的心酸事,這幾日變得沉默了不少。
陳闥抬頭一看,遠處一布條高高掛起,隨風飄動,上書一茶字,想不到這林間小道居然也有茶亭,這連日趕路也確實口渴了,就順勢點了點頭。
張小飛一看陳闥同意了,就快馬加鞭前去布置去了。
陳闥心中一暖,這張小飛只是隨口一言卻如此重諾,倒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幾日鞍前馬後,真得把他當公子對待了。
茶亭遠處看挺小,近些才發現里面原來坐了十幾個人呢,亭外拴了**匹馬,還有一些貨物,估計是往來貨商了。
「公子,這邊。」這張小飛一喊就把十幾個人的目光引了過去,見那棕色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位俊朗少年,那星目顧盼之間盡顯優容,舉手投足之下猶如行雲流水,灑月兌的很,眾人不禁心折不已,突然眾人又是一陣驚呼,紛紛有人站了起來,卻是發現馬後面跟著一只白虎,那虎步踏行之間,如若高山仰止,雖是平地奔走,卻讓人有種是從高處奔來之感,這種感覺極其壓迫,那拴在外面的馬發出一聲悲鳴,紛紛跪倒在地。
陳闥施施然地下了馬,把馬拴到一旁,就往茶亭里走,那白虎緊跟著他,里面的人一看大都往亭外去了,留下的僅剩三人。
「店家,叨擾了,你不用怕,我這小虎不傷人的。」陳闥進來見店家也都躲到柱子後邊去了,不免有些尷尬,就到張小飛佔的那桌坐了下來,這一桌與那三人的桌子隔了兩張,抬頭便可瞧見,那白虎搖頭晃腦地也在一旁蹲了下來。
店家看那白虎像小狗一樣听話,心里恐懼感頓減,邁著小貓步,提著一壺茶小心翼翼地向陳闥走了過來,把茶壺一放,聲音有些打顫地說道︰「公子,請用茶。」
「賊廝鳥,光提壺沒拿個碗,你讓俺公子啥喝!」張小飛一聲大喝,那白虎眼楮就瞄了過來,那店家本身就膽小,吃這一喝,又見白虎看來,膽差點嚇破了,就听一聲啊呀,不見了人影。
亭外人員吃這一喝,加上那白虎看著實在唬人,紛紛奮力拉起馬,挑起貨擔悄悄走開了。
那店家躲在暗處,見生意都跑沒了,錢是拿不到了,心里直呼苦也。
陳闥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店家想來是怕得不敢出來,只好對張小飛吩咐道︰「一德,去取兩個碗來。」
說完突然感覺有一道目光在側面盯著他,他抬頭一望,見對面有一少年郎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楮看著他,那睫毛長的很,面色晶瑩透亮,似乎吹彈可破,讓人一看頓生無限好感,陳闥呆住了,暗道世間居然有如此美男子,那人見陳闥眼楮在發愣,就朝他擠了擠眼,皺了皺鼻子,扮了一下鬼臉就轉過頭去了,陳闥一見暗自惱火,心說一個小子居然讓自己如此失態,他收回心神,發現那少年旁邊兩側各坐了一個彪形大漢,左手都握在刀削上,表情冷峻,見陳闥往他們這邊看,冷冷地瞪了一眼,眼中盡是警告之意。
陳闥也不以為然,見張小飛拿來了碗,自己喝了兩碗之後,感覺好多了,就從懷中掏出幾文錢扔在桌子,淡淡說道︰「走吧。」
張小飛趕緊又咕嚕咕嚕喝下一碗,嘴也顧不上擦就隨之站起來跟著去了。
亭外還有四匹健馬,馬旁邊有一位身著綠衫的瘦弱少年在那照看著,陳闥牽來自個的馬,飛身一躍,輕飄飄落在馬上,那亭中少年略感意外,低聲嘀咕道︰「看不出身手還不賴。」
陳闥坐在馬上,轉頭向亭中三人似是隨意一瞄,善意地笑了笑,那少年卻是眉頭一皺,還輕哼了一聲,卻是不理陳闥,反倒是旁邊二人吃了一驚,心道好敏銳的听覺。
看陳闥他們二馬一虎走後,那三人中的少年也無心喝茶了,站起來轉身就走,後面那二人也不敢說話,緊隨其後。亭外瘦弱少年一見三人出來了,趕緊過去解了一只馬的繩子,把馬拉了過來,就過去扶那少年,不料那少年用力一推,冷喝道︰「不用你來!」,說完躍身就上了馬,那瘦弱少年經此一推就倒坐在地,馬上少年看了極為不耐,口中罵了一句廢物,雙腳一蹬馬月復,右手馬鞭一揮直往陳闥方向去了。
那二位彪形大漢恐其有失齊齊上馬飛快追了出去,可憐那瘦弱少年爬了好一會兒才爬上馬,顯然剛才摔得極痛,等他縱馬飛奔時只能看到幾道人影了。
這小道並非官道,無法縱馬狂奔,陳闥行了一段路程後發現前面出現了叉道,左側為官道,右側為小路,中間隔了一座小山,那山左邊鼓很多,顯然若走小路會近些,正思慮間,耳後傳來了馬蹄聲,卻是剛才那三人,獨不見那瘦弱少年。
那三人到了陳闥眼前,似也在猶豫要走官道還是小路,只听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洪聲說道︰「公子,這一帶為南、齊二郡與齊國的三角之地,常有小股沖突,我們不如就走官道吧。」
那少年也不答話,只偷眼瞄了瞄陳闥。陳闥哪里知道這些情況,也不管官道小路,反正從近路走,早些找到趙大哥再說,于是馬頭一轉就欲往小路上去。
不料那少年似存心與陳闥作對一般,看他剛轉馬頭,就搶先一步躍馬出去,往小路去了,那後面大漢一看滿臉苦色,趕緊跟了上去,陳闥搖了搖頭,馬鞭一揮就跟在後面。
約莫行了一柱香,陳闥心里頓生警覺,那白虎也是耳朵豎了起來,陳闥見前面三人毫無所察,正想出言提醒,突見前方五丈處林中一動,趕緊大聲喝道︰「小心,林中有埋伏!」
話剛一出口,那林中呼呼地就十幾支箭飛射過來,陳闥迅速撥刀相擋,發現勁力極大,他飛身一躍,拔高三丈,第二批箭從他跨下急射而過,那馬一驚往前跑去。
前面三人得陳闥示警,見幾支箭朝他們三個飛來,就飛身撲向前面的那少年,不料,那箭來勢凶狠,這大漢剛護住那少年,有三支箭直接貫入他的背部,一支從他跨下射入那少年的大腿,二人齊齊滾到路邊的樹林里,生死未卜,另一個大漢見狀,啊的一聲大吼,從馬上急躍過去,不料他人過于雄偉,剛擋住一拔飛箭,另一拔擋了大半,漏了兩支,一支射在他的右臂,一支卻是極其刁鑽,在他揮刀抵擋時從右側射進他的胸部,這大漢立即倒地不醒人事,那上邊又放箭補上兩支,這大漢想來是沒法活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這邊陳闥飛身而起後立即躍入上邊的樹林里去了,後邊張小飛一見那麼多箭從天而降,他身無兵器,只能依著精湛的騎藝,往右側馬月復邊避了開去,險險地躲過第一拔,第二拔直接將箭射進馬月復和馬脖子上,馬吃痛跑了一小段後倒地而亡,張小飛見馬倒地的同時欲往右側的林子里躲,後面又飛來幾枝箭,一時躲閃不及,一支射入後背,一支射入小腿,他趕緊一側身滾了下去,直接不見人影了。
那白虎本是林中好手,一見陳闥消失在樹林里就緊隨其後。
陳闥一入樹林,只見里面黑壓壓的有二三十人,五六人一組,隔不遠排一組,手中皆攜帶弩弓,一見陳闥殺到,俱是吃了一驚,然後二三十把弩弓齊齊指向陳闥,密密麻麻的弩箭急射而來,陳闥早有防備,那箭一來,他飛身躍起五丈來高,那下面的殺手也是訓練有素,不待命令,第二批箭直往天空各處射去,那陳闥依托樹木遮擋,在林中飛縱如影,一時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吼,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從旁邊傳來,這殺手哪料到會有如此一出,一晃神之間,那白虎就殺了過來,立刻就有七八聲慘叫迭起,這殺手剛緩過神,上面又有一道人影下來,幾聲悶哼而過,地上只剩五人了,那五人一看,眼中俱是狠色一閃,舍了弩弓撥出短劍,陳闥以為他們要用短劍攻擊,也不動聲色,只靜靜地站在那邊一動不動,那五人互看了一眼,手中短劍一繞,卻是齊齊地割向自己的脖子,陳闥本意也是想留幾個活口問話的,不料事出突然,一下阻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這五個人自殺身亡。
陳闥心有不甘,逐一查探過去,卻無一活口,身上也搜查不出什麼,只能用力咬了咬鋼牙,急找張小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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