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雨水較多,說來就來,亭子外面已經下起了蒙蒙雨,眼里的世界是一片白茫茫,讓人怎麼看都不清楚,這讓陳闥想起了樸實的農民,他們早出晚歸,辛苦勞累,不想其他,也不能看到其他,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一種解月兌呢?
「我不應該給你這麼大的壓力。」英彤子已經听陳闥說起他的身世,知道他這個身體原本就是這一時空的,被人轉到另一平行世界,結果死了,後在那個平行世界通過基因復制,再把一個人的記憶移植到這具身體里,最終又被陳璞傳了回來。雖然不太明白什麼基因復制,什麼記憶移植,但想到陳闥從小被親生父親遺棄,只是為了鍛煉他的心志,英彤子不禁感慨連連。既然從陳闥的口中驗證了自己的預測,英彤子就徹底放下心來,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勝券在握的模樣。
「我們為什麼不把木河直接殺掉?」陳闥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殺之又如何,如今魏國強大,即使無他,周國也不一定滅得了。再說,即使周敗魏,那陳國如今強大,要滅談何容易。再說,那木河豈是說殺就能殺得了的。」
「那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今想來,一切皆是天數啊,呵呵。」英彤子又習慣性的捋起了白須,淡淡地說道︰「你即攜天機而來,不可暴露過多,否則恐有天譴,切記。」
「我所練道引有五部十三層,或許可以……」
「你有此心我心甚慰。若論輩分,我長你兩代……」
英彤子豈是在乎虛名之人?陳闥既有決定,知道英彤子這麼說定有深意,且他又無至親之人,當即跪到地上,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口中說道︰「闥兒給祖父請安。」
「哈哈……」陳闥听得出陳朔是真的高興,「好,終于有人替我埋骨了,我心無憾已。」
陳闥听了眼楮微酸,此時的陳朔就是一個老頭,一個一心為一事操勞一生的老人而已。
「起來。」陳朔把陳闥拉了起來,說道︰「祖父有一女徒弟,叫雲瑤,以後有機會你二人自然會見到。此次陛下名為平西,實為家事,我等不能參與過多。前段時間你已見過各大家主,他們這次隨駕而來,你有機會當多多接觸。」
……
「赤烏令既在你身上,你就用著,回頭我讓李校尉詳為你解釋。」見陳闥欲開口,陳朔手一擺,制止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很多事情要去模索,去經歷,你明白嗎?」
陳朔是用心良苦,既然陳闥已經出現,那麼很多事情應該順其自然,這方為大道,他希望陳闥能明白他的用心。
陳闥見陳朔如此說道,心里已是明亮,他道引既修至第六層,心智豈是一般人所能望及?當下再次跪下,朗聲說道︰「孫兒明白。」
「呵呵」陳朔今日笑容最多,再次把陳闥拉了起來,「走,祖父帶你去見見當今皇帝。」
這半天的時間讓陳闥覺得在夢中一般,令他無法多想,只好被動接受。
被陳朔跌跌撞撞拉著走了一段路,通過好幾重的警衛,才到道觀的最里邊。
待到了門外,陳朔整了整衣冠,目不斜視,完全一副高深莫測、世外高人的模樣,腳還未跨進門去,那內侍眼尖,見狀立即唱諾似的報道︰「相國大人覲見。」
後面陳闥乍一听嚇了一跳,這聲音尖的離譜,讓人听到有點毛骨悚然。
「是國師回來了。」里面傳來了一聲底氣十足的中年聲音,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陳闥看見從里面急急走來一個中午男子,頭戴通天冠,面圓絡須,身著長袖黑朱衫,腰佩盤龍玉,腳踏什錦履,手里正捧著一卷書,看見陳朔就急急問道︰「國師,朕正有一處不明,久思不得其解,總算盼到你來了。」
陳闥吃了一大驚,這位就是陳頊?歷史上生殖能力最強的皇帝,據說他有四十二個兒子,不知是真是假?
「嗯?」陳頊一時心急,但不代表他是瞎子,馬上發現陳朔後面跟著一位他不認識的小後生,雖然只嗯了一聲,但足夠讓陳闥覺得眼前之人的氣質大變,盡顯天下威嚴,雍容華貴,不待陳朔介紹,他知趣地跪了下去,納頭便拜,「草民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陳愛卿,這是?」
「陛下,這是我那不屑孫兒歷練回來了,微臣帶來向陛下請安。」
「啊,原來是愛卿的孫兒回來了,好好,快快請起,讓朕看看,哈,果然是一表人材,當世才俊啊。」事實上陳頊是根本沒听過陳朔有孫子。
陳闥偷偷看了一眼陳朔,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不禁惡意地想,他這便宜祖父倒比皇帝更威風呢,人家皇帝都間接地拍他老人家的馬屁來了。殊不知,陳朔四朝為相,歷時之久當世罕見,其道觀遍布全國,信眾極其龐大,不管在朝在野,他的勢力無人可擋,除陳霸先外,後三朝皇帝無不對他敬重和懼怕有加,雖然知道陳朔無奪權之心。要是陳闥知道這一層的話,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在雲水齋時,那幾大家主對天承子如此尊敬的問題了。
「陛下繆贊了……」
陳朔話還未說完,外面內侍進來通傳道︰「陛下,天啟子請見。」
陳頊眉頭一皺,本能地就想拒絕,後想一下,來這道觀這麼長時間,這天啟子還是第一次請見,當下眉頭又一松,淡淡地說道︰「傳。」
「傳天啟子覲見。」那天啟子當然不可能像陳朔這麼便利,人還在好幾重的警衛外面就不得而入了,只能見傳才能進。
天啟子來得倒挺快,遠遠地就開始喊到︰「恭賀陛下,大喜啊。」
陳頊乍一听這高音吃了一驚,待听到是大喜,馬上放松了下來,聲調略有變動地問道︰「觀主,何喜之有?」
「陛下,天降祥瑞啊陛下,戰神白虎出世,陛下一統江山指日可待啊,陛下。」
陳闥一听是這事,再听天啟子用這種口吻說話,毛都豎起來了。
「哦?果有此事,國師?」陳頊顯然是不太信。
「天啟,這是怎麼回事?」
「國師,前幾日,師弟天承子下山偶遇一少年,攜一白虎而來,當即大喜,如此祥瑞當是我朝之幸,陛下之福,他立即厚請那少年公子一同前來道觀,貧道一見就起來報喜了。」陳闥在旁邊听得頭有些大,怎麼感覺這天啟子在演戲給這皇帝看一般。
「果真有此事,哈,快快請那少年帶虎前來,朕重重有賞。」陳頊听聞果有白虎,他心中顯然也是激動非凡,這說明什麼?他皇帝有德啊,才能有此祥瑞。
「陛下,貧道這就去請。」天啟子略一施禮,轉身急走。
不一會兒,倒是天承子急急跑了過來,天啟子在後面追著。
「陛下,那白虎在太極殿,貧道請不動啊,那,那少年公子不見了。」天承子跑來陳頊面前,滿頭大汗地說到。
「什麼?」見陳頊要發怒了,天承子像是發現寶貝似的,指著陳頊旁邊的陳闥道︰「陳公子,你讓貧道好找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頊被搞得有些頭暈了。
陳闥今天算是看到了一出好戲,心中也暗暗有了計較,在陳朝,看來陳朔的話比皇帝更管用,只要陳朔想,皇帝的位子估計也是坐得的。陳闥雖然不太願意,但知道,這出戲他得配合演了,這對他只會有利不會有害,當即往後退了一步,再次跪下請罪道︰「請陛下見罪,那白虎是草民帶來的。」
「這,這,陳愛卿,你可是蠻著朕啊。」陳頊也算是一代梟雄,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一下子就想通了,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必須搞得復雜些,這樣大家面上都好看,陳頊臉色只稍微一詫異,立馬換成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笑完把陳闥扶了起來,「走,帶朕去瞧瞧。」
陳闥無奈,只好隨陳頊拉著,再看他們三個道士,一個個好像都是剛知道這事一樣,搞得跟真的一樣,他只能在肚子里編排一陣了,不然還能怎麼著。
「去,傳文武百官到太極殿。」陳頊不知道心里怎麼想,反正表面上是高興的很,那內侍馬上傳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