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突然增兵?」陳闥想不出周國為何在巴郡增兵三千,而且選擇在臨冬之際,一般來說,冬天大家都不愛打仗的。
「主公,臣來涪陵之前,曾听聞宇文邕身體不好,會不會?」
「哦?」高道祥這一消息要是真的話,那周國增兵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釋的通,陳闥不解地看著李升。
「大人,太建九年七月,魏周兩國在弘農交戰,周敗,之後宇文邕就重病不起。那時大人未掌赤烏,屬下曾報于相國。」
「如此看來,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方將軍難不成想?」
「哈哈,殿下真知我心矣。鷹揚軍剛成立,正愁沒有賀禮呢,周國既然如此知趣,不收豈不可惜?」
「這樣不會引起兩國大戰吧?」王凱不知道鷹揚軍的戰力如何,但對方如今在巴陵的兵力已達一萬,這三千對一萬恐怕勝算不大呢。
「王大人不必擔憂,看如今周國形勢,定無心開戰,再說,就是開戰,我荊州十萬雄兵豈是擺設不成?」方貴仁不愧是百戰老將,還未上戰場,單憑一句話就已經是殺氣騰騰。
高道祥撫掌而笑道︰「方將軍真是目光如矩,洞若觀火啊,這戰端可是周國先開啟的,如今大軍壓境,主公,是不是奏報朝廷,再增兵馬,統一由主公節制呢?」
方貴仁眼楮一亮,此人果然胸有錦秀,目光高遠,當下向高道祥拱手一禮道︰「高先生大才。殿下,末將也以為,以目前三千兵馬無以抵抗周國侵邊,殿下既掌赤烏,消息不日即可直達天听,請朝廷即刻派兵,另外奏請朝廷,因戰事吃緊,臨時招郡兵兩千。」
王凱歐熹李升听得目瞪口呆,狠,方貴仁狠,高道祥也狠,兩人一拍一合,更加的狠,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出奇的一致,似乎都意識以前搞得那一套都是小格局,那些栽贓陷害、殺人放火、威逼利誘等等手段還不如人家一句話呢。當下看高道祥與方貴仁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敬服。
听完高道祥與方貴仁的提議,陳闥心里雪亮,這機會要是用好了,那他今後在西邊就真的是高枕無憂了。
「二位方才所言不差。如今周國兩萬大軍壓境,鷹揚軍苦守涪陵城多日,雖有兩千郡兵增援,但形勢仍無好轉,涪陵城破只在旦夕之間,為今之計,除非寧州出兵五千,荊州增兵三千,兩路進發,方能解涪陵之危急。」陳闥說的嚴肅,高方二人卻是含笑撫須,而王凱歐熹李升再一次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了,這基調定的未免太嚇人了吧。
「李校尉,此次軍情緊急,你掌管荊州赤烏,應當以最快速度上報相國得知,另外,去找劉奉大人,讓他火速奏報陛下,請求增兵支援。」
李升努力咽了幾口氣,語帶驚慌道︰「屬下領命。」
陳闥听完眉頭一皺,森然道︰「李校尉是在擔憂我西北戰局嗎?」
李升一听冷汗即將冒了出來,他底下雖領三千赤烏精干,但赤烏十三條令長期壓在心頭,這底氣也只是在下屬面前才能發揮出來,陳闥如若要他死還不是像摁死一只小螞蟻。
當下心驚膽戰地跪了下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主公,李大人掌荊州情報,更是知道軍情緊急,安能不慌?」
「嗯,起來吧。糧草軍械之事,就有勞王總管、歐參軍了。」
有了李升的前車之鑒,王凱歐熹二人上前一步,朗聲答道︰「屬下領命。」
「那郡兵之事,就拜托高先生。涪陵的安危就指望方將軍了。」
「主公請寬心,涪陵郡與犍為郡互為唇齒,兩郡各征一千,五日之內應可完成。」
「高先生大才,此言定然不虛,請殿下放心,末將定讓周軍進不了涪陵一步。」
「好,此次事關重大,不容有失!諸位當盡心竭力,打贏涪陵第一戰。」
「諾。」眾人齊聲應道。
「請方將軍、高先生留下。」今天作出如此重大決定,陳闥雖然心里激動,但還有些細節不研究徹底,他可不安心。
「屬下告退。」王凱歐熹李升三人見沒自己什麼事了,明顯松了一口氣,齊齊向陳闥行了一禮,各自行事去了。
「殿下,今日末將算是服了你了,赤烏歷來神秘,外界一直以為是陰暗、狠歷的主,沒想到今日三人卻在殿下手里服服帖帖,著實不易啊。」
陳闥苦笑道︰「唉,要不是相國早年定下的規矩,恐怕今日會引起反彈呢。」
「哈哈,主公過謙了,先不說主公武功蓋世,單看今天的胸襟和魅力,足顯一代明主之雄風了,就是臣等也是萬分敬佩呢。」這高道祥對人心的掌握確實是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要說今日之首功,非他莫屬。
高道祥一通話剛完,方貴仁也湊熱鬧,大大恭維了陳闥一番,這一大堆馬屁下來,還真是把陳闥砸的頭暈目眩的,心里卻是受用無比,但他冷靜的也快。
「今日我等這一番安排,恐怕瞞不住天下人呢。方將軍當日說過,要取巴郡之地,不知有幾成把握?」
「如若真能調來八千兵馬,那末將有九分把握拿下巴郡。只是為了穩妥起見,還需要荊州方面出兵佯攻巴東之地,以鉗制周國南部兵馬。如此一來,就可確保萬無一失了。」
「巴郡若一失,益州將再無屏障,那長安豈不震動,到時舉全國之兵而來,我等如何防守?」益州歷來富饒,更是周國糧草的保證,周國豈能坐等益州被破。
「主公所慮甚是。益州可以說是周國的根本,不容有失。如何做到不觸及其根本,臣以為,不可全取巴郡之地,應留十里之地作為緩沖,加以深溝高壘,以作防御。臣料定,只要我們攻下巴郡,那魏國必然也會出兵,攻打函谷關。」
「高先生真乃妙計也,如此一來,殿下也不會擔心那八千兵馬被討回去,可謂一舉兩得啊。」
「既如此,方將軍以為應如何攻打?」
「周國增兵是因為皇帝病重,這只是我等的猜測,暫不足以采信。末將以為可以分三步走,一是不斷派兵騷擾,挑起戰端,以證虛實,二是逐步消滅一部分敵軍兵力,三是等兩路兵馬過來,發起總攻。」
「嗯,此舉最為穩妥。」
「主公,臣听聞,前不久有五百騎兵侵邊,端的是來去自如,要不是殿下領親衛及時解救,那李校尉可要埋骨他鄉了。不知可有此事?」陳闥想不出高道祥怎麼會突然問起此事。
「是有此事,我當時也不曾細問,高先生認為這事有蹊蹺?」
「主公,萬事都有緣由。據我所知,周國在南面的兵力是沒有配備騎兵的,這一下子五百騎兵,裝備自然昂貴,先不說是哪里過來的,他們就不怕五百騎兵被吃掉嗎?」
「高先生一說,末將也以為,這事有文章,對方顯然對時機把握的極準,而且相當熟悉地形,如此來去匆匆,絕不可能只是為了過來屠一兩個村子。」
經他們一說,陳闥不禁又想起那日李升說的話,難道他說的什麼八陣圖還有金礦是真的?要不要跟他們提一提?
「莫非高先生以為此事與我們謀取巴郡一事有關聯?」
「主公,戰機百變,任何一事未弄清之前,都是一個不確定因素,而這個因素很可能讓整個局面產生逆轉的。」高道祥感覺說的有些過了,這不明顯在批評陳闥嗎,趕緊解釋道︰「主公恕罪,臣有些危言聳听了。」
陳闥不是迂腐之人,更不會在這種事上爭強好勝,他當時確實未了解清楚,草率了些。
「不,先生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待我再問問李升。」
方貴仁眼中贊許之色更濃,知錯能改,而且能立即改,改得徹底,這在年輕人身上可不多見了。
「兵貴神速,既然殿下贊成末將的作戰方略,那末將先回去布置了。」
陳闥點了點頭,那高道祥一看沒什麼事也就與方貴仁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