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注︰雲南寧州鎮)群山環繞,峰巒重疊,溪壑交錯,加之多民族雜居,故素來以山多人雜著稱,又或因其西北、東北山梁較高,而東南低,故把城門修建在東南之位,端的是易守難攻。
這一天,城下突現百人商隊,那一匹匹健馬上馱著厚厚的貨物,一看就是極為值錢的,這不但讓這些邊遠的百姓看了新奇,就是那些守衛們也是個個眼楮大亮。
山多的地方歷來有兩個特點,一是軍事上易守難攻,二是經濟上發展不起來,因為山多路肯定小,路小商貿當然發展不起來,而如今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貨物,眾人哪能不心動,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一大筆金銀一樣。
當商隊靠近一些時,那些兵士一下子挺起了腰桿,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當先有一人趾高氣揚地跨前兩步,右手一指,大聲喝道︰「哪里來的商隊,停下接受檢查!」
商隊的最前面是一個俊朗少年,其眉毛似劍,雙額如削,臉上寫滿了沉穩和自信,一雙碧海深波般的眼楮隨意一瞄,令人不敢正視,只見他身體一縱,人即到了馬下,然後右手一揮,後面所有人齊齊下馬,沒有多余的雜音,似乎是一個人下馬似的,這種感覺很奇怪,既自然又令人害怕。
寧州城守衛並非都是平庸之輩,有些人也打過仗殺過人見過血的,看商隊如此氣勢,心中警惕三分,那領頭之人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回身示警,不料身前突然出現一人擋住他與守衛們的視線,正笑呵呵地看著他。
「這位將軍,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啊,你說是不是?」
這領頭之人還未回過神,他手里就被眼前這少年郎塞上一個沉甸甸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碇起碼有五十兩的黃金,他的心不禁狂跳了起來,他這輩子連金子怎麼樣都不知道,更何況是這麼多的金子。
「我們其實不是商隊,而是皇家親衛,听聞有人欲行刺寧州王,所以特來保護。」
領頭之人一听眼楮盯得比什麼都大,就在他瞪眼的同時,他的另一只手又多了一碇同樣的黃金,這讓他的雙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此事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否則……」
領頭之人正注意听的時候,突然雙手一輕,手上已空空如也,代之的是一把刺骨的匕首頂在他的小月復上。
「一看你就是個老城衛了,最近應該听過什麼風聲吧,比如守將換了……」
那領頭之人再次瞪起了眼,從這可以看出,他確實听過。
「我可以直接用聖旨進去,可要是驚動了那刺客,你吃罪得起?」少年郎說完,袖子一翻,里面正是一道聖旨,雖然是卷著的,但這是無疑的。
「此事你辦好了,過後自然會記你一大功,不要說皇上賞你,那寧州王還不重用你?你封妻蔭子的機會就馬上到了。」
領頭之人正想判斷一下,手上兩碇黃金又回來了,他趕緊用力地抓了抓,生怕又飛走了一般。
「你還在猶豫嗎?單單這些黃金就不愁你一輩子吃喝了,到時你要害怕你可以逃到別國,改個名換個姓,再娶十個八個大家閨秀,這總比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強吧?」
「將軍貴姓?」領頭之人感覺喉嚨被什麼堵住一般,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來,卻顯得那麼生澀和沙啞。
「我要是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是是。」
「你用力把嘴張開,但不能有聲音。」
領頭之人很奇怪,但還是照做了,這時他的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只是當他嘴一閉馬上又好了。
「很奇怪嗎?你把金子放懷里,右手用力握一下刀柄再試試。」
此時,領頭之人的心里已經開始害怕了,但他還是按照少年郎說的試了一下,這時再次傳來劇痛。
「我剛才在你身上下了藥。你剛才試了兩個地方,還有十二個地方也輕易動不得,如果枉動,那你下面的寶貝會縮進去,縮到你的肚子里,一直痛到死。」
領頭之人一听全身馬上汗流直下,「將軍,卑下听令就是,只是這藥……」
「呵呵,好,將軍貴姓啊?」
「啊,不敢,卑下踐姓葉,葉三兒。」
「很好。我會另外派五個人在你身邊,想必葉將軍安排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葉三兒再也沒有方才的囂張勁了,此時,他那粗大的脖子上頂的大腦袋就如小雞啄米一般,不斷地點著頭。
「至于藥的問題,你放心好了,事後會保你無事。」
「是是,小的一定照辦。」
「這東南城門就你們這些城衛嗎?」
「稟將軍,東南城讓本來還有一千守軍,前段剛換了一個校尉,這幾天都在軍營里練兵呢。」
「嗯,如此甚好。我這一百多人目標過大,你有什麼建議嗎?」
「是是,將軍這商隊目標確實過大,如若將軍能委屈一下,那就交由小的來安排……」
少年郎把頭湊過去,等听完葉三兒的建議後,忍不住點了幾次頭,心中由衷的感嘆,這亂世,哪里都不缺人才,就像這城衛,好事可能不太會做,但安排這壞事倒是很在行。
葉三兒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命令城衛把商隊的所有人和貨物扣下押往城門的拘禁區,那里比較隱蔽,不易讓人覺查,到時天黑之時,把城衛中比較不怎麼听話的人干掉,順便再把商隊的五個人安排在里面,接著再安排商隊一個個離開,這樣就可以化整為零了。
這樣的安排確實很合理,事實證明也很順利。
-------------------------------------------------------------
「沒想到這寧州地處邊陲,菜倒是做得挺好。」
「主人說的是,屬下也是第一次嘗到,這跟涪陵就是不一樣啊。」
一行五人從寧州酒館出來後,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那不同的服飾在來回穿梭,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這是一場服裝表演呢。
「看來這邊的夜市還真是不錯,走,既然來了,我們也走走看。」
這寧州雖然不是很大,但起碼也是皇子駐地,其規格自然就高,到處一片繁榮,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那街道的規劃都是一樣,幾橫幾縱極為好認。
比如這條萬和街,就是最繁榮的地方,路上的行人就比較少,代之的多是牛車、馬車、轎子等,其衣著之間也多有差異,但用料一看就不一樣,大部分都是絲錦一類。
少年郎五人一踏入這條街,他就感受到很多目光往這邊射,他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五人衣著比較普通,加上走路,關鍵是幾個人都是人高馬大,讓人看了也是不協調。
少年郎無所謂,後面幾個人則連看一下四周的興趣都沒有,他們當然也是無所謂。
「咦?」
「主人可有什麼發現?」
「呵呵,好你個王凱,好好。走,我們去笑春風看看。」
笑春風?後面幾人四處望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有這個名字,俱是愣愣地跟著少年郎走,當走到百步之後,他們才見到這三字。
只見這店鋪有三數,在二樓的位置上高高掛了一個牌匾,紅底黑字,上書︰笑春風,下面是小字︰一八六。
其他人不太清楚,可少年郎太熟悉了,這是赤烏的產業,以笑開頭的是官妓呀,他想不到王凱有這麼大的能量,之前他來的時候也沒听王凱匯報過這事呢。
這少年郎不用說就是陳闥了,他匆匆與李香君行了納妾之禮後,就帶了這一百名新篩選的龍甲衛出發了。郭雲舒還特意派了謝茂、廖威二人隨行,他二人原是寧州援軍的兩大校尉,對寧州地勢自然是了如指掌,這對陳闥此行的目的助益甚大。
陳闥帶頭走進笑春風,里面已經站了兩排十二個淡妝的女子,俱穿著百花裙,布料也是絲錦,很緊身,很苗條,凹凸有致,加上人長得極其清麗,令人耳目一新。
「妾身恭候各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