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兒自己被陳闥嚇唬了一次,雖說時不時地要擔心身體出狀況,但只要認真听從那些人的話,他的生活還是十分好過的,那兩碇黃金可是實打實的,每當想到這里,他就心里偷樂著。
只是今日他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前些日子,那些人一下子送了幾顆藥丸給他,說是有事要辦,請假幾天。可這幾天過去了,藥丸昨天也吃完了,那些人還不見出現。
「頭,你听說了嗎,前些日子,城內發生械斗,那慘狀……」
「給我閉嘴!」每當听到這事,葉三兒就很煩,他隱隱約約已經把這事與那些人聯系了起來,本來這些人死活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可他受制于那些人啊,要是他們都死了,那解藥哪里去拿。
「頭,那張小狗他們五個啥請假這麼多天還不回來?」
葉三兒一听又是問這事,手一抬,狠狠地拍了過去,可憐那剛來的新兵蛋子,臉上立刻出現五指印。
眾城衛一看今天他們的頭有些火氣,趕緊知趣地站到他們該站的位置去把守城門了。
葉三兒滿身煩躁地來回走動著,吃不到藥他感覺渾身哪里都不舒服,感覺自己要死了一樣。
「頭……」葉三兒一听後面又有人叫他,心里火勢又加了三分,他轉身正想賞他一巴掌,猛然發現他前面站了一隊凶悍的兵士,看到這些人,葉三兒忍不住打了冷顫。
這些人肯定殺人不眨眼的,葉三兒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請問幾位?」
當先一人過去把葉三兒一把拎了起來,命令道︰「我們奉旨辦差,帶我們去寧王府。」
若換作平時,葉三兒也是不敢動,更何況他現在根本不敢動武。
「是是。」葉三兒像雞啄米一樣點頭不已,那人才把他放了下來。
「幾位上差請。」
葉三兒邊說邊嘀咕,前面那批人也說是奉旨,如今又來一批,不知哪批是真的,他不敢再往下想,加緊腳步,只希望帶過去後不再找他麻煩就好。
「慢著。」
葉三兒回頭一看,這幾位正看著笑春風的牌子不走了,他暗暗一笑,看來男人都愛這口,如此就好辦多了。
「這笑春風是寧州最好的風月場,幾位若想……」
「你可以走。」
葉三兒巴不得早點走,他也不再問,趕緊幾步小跑就走開了。
「殿主,要不要進去讓他們出來迎接?」
「不必麻煩。」
這幾人一進去,里面的氣氛立即冷了下來,也不用通傳,卓雲鳳就從樓上看到了,她也看出不尋常,趕緊下樓福了一禮。
「妾身是本樓當家的,不知幾位有何吩咐?」
「王凱手下?」
卓雲鳳聞言大驚,知道這事的根本不多,看此人來者不善,別是敵人就好。
「王凱?妾身不認識,是幾位的朋友嗎?」
那人也不費話,從袖子中模出一塊牌子,卓雲鳳一看,頓時咯咯直笑,口中說道︰「原來是貴客來臨,請隨妾身上樓。」
卓雲鳳把這些人帶到另一小間,把門一關,朝中間那人福了一禮,問道︰「不知能否驗證身份?」
「我魏明忠。」
「啊?」魏明忠可是赤烏里最神秘的人物,卓雲鳳乍听眼前之人就是殺人之王,哪能不驚。
「恕妾身失態,魏校尉勿怪。」
「陳闥何在?」
卓雲鳳已不再確認對方的身份了,如此行事,又知道此等機密之人,十有**就是魏明忠本人了。
「前些日子殿下遭不明軍士圍攻,所幸無大礙,此時他人應該還在殷常勝軍中。」
卓雲鳳又把當前的形勢和魏明忠說了一下,只听他說道︰「如此甚好。」
她一听不禁苦笑了一下,傳言這魏明忠只說四字,果然不假,不知他口中的好指的是什麼。
「妾身本來一直想把南朱提、犍為二郡被破的消息傳給殿下,可惜一直無措,既然魏校尉來了,還請校尉大人教我。」
「他知無用。」
卓雲鳳眉頭一皺,心想,這都什麼話啊,怎麼叫做他知道也沒用。
「我來傳旨。」
傳旨?還派赤烏殺王過來,該不是相國的主意?卓雲鳳心靈通透,立刻想到可能是相國未卜先知,欲救陳闥。
卓雲鳳驚喜道︰「是不是令他們听從殿下調動?」
「你很聰明。」
難得魏明忠這麼正面夸人,卓雲鳳不禁臉色一紅,低聲問道︰「那您的打算是?」
「我來傳旨。」
卓雲鳳又一次無語,她還想再問什麼,不料那魏明忠說道︰「我等告辭。」
「你們這就走啊?」
魏明忠並不搭理卓雲鳳,幾個人來去如風,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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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闥自從住進殷常勝軍中,每日酒宴,讓他苦惱不已。這殷常勝看起來是個粗人,可每每問及一些敏感的話題,他總能巧妙轉移。
比如問說外面的情況,問什麼人攻擊他們等等,這殷常勝總裝不知。
陳闥很無奈,這殷常勝雖說沒有阻攔他們離去,但他知道,只要一出這兵營,恐怕他們又得面臨再一次的襲殺,他自己倒也不怕,只是龍甲衛如今只剩五十二人,若再有犧牲,他也不願看到。
「公子,將軍有請。」
陳闥腦袋一痛,他看了外面一眼,這天還沒黑,怎麼就來相請,如此飲宴,他都十分膩味了,只是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看別人臉色行事,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極不情願地起身隨那婢女而去。
客廳里已經站滿人,殷常勝一身武將朝服,穿得無比正式,陳闥暗暗吃驚,難道有什麼大人物過來不成?
殷常勝見陳闥過來,不顧禮節,幾步就跑了過來,在陳闥面前單膝跪地,道︰「末將參見殿下。」
他這一跪,大廳中隸屬殷常勝手下的紛紛跪下行禮,陳闥上前一步,把殷常勝雙臂拉了起來,「將軍這是何意?」
「殿下蠻得末將好苦啊,要不是今日上差指名道姓要找您宣旨,我還蒙在鼓里呢。」
看殷常勝裝得好像剛知道一般,陳闥有些好笑,不過,這皇帝來這邊宣旨,到底是何意?
「那上差現在何處?」
「末將這就去請。」
不一會兒,里面走出二人,前面一人是太監服飾,其手上端著一個錦盤,盤上正放著一卷聖旨,後面緊跟一人,陳闥不看則已,一看眼瞳立即一縮,那不是魏明忠嗎?
「達州王陳闥、寧州軍諸將听旨。」
陳闥等一眾人等立即跪下接旨。
接這聖旨陳闥有些經驗了,反正里面說的都很華麗,像今天這個聖旨,無非表達三層意思,一是寧州王勞苦功高,卻被行刺身亡,一定要嚴查嚴辦,二是吐谷渾膽大妄為,趁寧州王被刺之機,冒犯陳國疆土,要給予最嚴厲的打擊,三是寧州目前形勢多變,缺一主事之人,特命達州王陳闥暫領寧州一切軍務政務,徹底解決內憂外患,在陳闥執政期間,可以先斬後奏。
底下殷常勝與軍師鄒璠偷偷交換了幾次眼神,待宣旨一結束,他立馬起身相賀,並表示堅決擁護陳闥的領導。
正當陳闥面臨如此危機之際,他的那個便宜祖父陳朔又給他送來這麼一份大禮,陳闥心里是深深的感激的,他起身之後,給魏明忠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卻發現對方並無表情,連個動作也沒有。
殷常勝是主人,見上差宣旨之後就要走了,他哪敢怠慢,趕緊出言相邀道︰「李大官,各位上差,你等一路勞頓,就請在寧州多呆幾日,也讓我這個粗人盡點地主之誼嘛。」
「殷將軍客氣了,我等奉旨辦差,理應克盡職責。如今差事已了,我等不敢多留,這就回去向陛下交差。」
殷常勝再次相勸,無奈這上差去意已決,絲毫不為所動。
陳闥其實也有話要問魏明忠,但他知道這個人,如果魏明忠有什麼事要特別交待,那麼應該會留下來,見他如此執意要回,便息了相留之意。
當下與殷常勝送了他們出去,之後又重回大廳。
陳闥心急,既然殷常勝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聖旨也傳到了,他也不再客氣,直接問道︰「殷將軍對寧州王被刺一事如何看待?」
廳中就三人,還有一個鄒璠,殷常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這位軍師。
鄒璠會意,他含笑向陳闥行了一禮,耐人尋味道︰「殿下,這寧州王被刺一事,這聖旨中不是早有定議了嗎?」
陳闥一听然大悟,他身在局里,看得還不如一個局外人明白。這聖旨中已經把陳闥的嫌疑排除了,這比什麼都重要,而且又把寧州一地交付于他,那寧州王被刺的事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嗎?
「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不勞殿下相詢,小生鄒璠有禮了。」
「哈哈,殷將軍真是慧眼識才啊。」
殷常勝聞之也是一陣哈哈大笑,口中又是一番客套。
陳闥問道︰「敢問將軍,如今這寧州局勢,當如何處之?」
「我本粗人,不知殿下有何妙計?」
陳闥本來也不指望殷常勝能馬上拍板,他也是禮貌性地問,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估計還是這個鄒璠。
「不知先生如何看待?」
「不知殿下對當前局勢可了解乎?」
陳闥有些惱火,但目前只能借生于他們,他只得耐心直言︰「寧州如今四分,但造成此等局面的其實只有一人,其人據我所知,極可能是魏國人。」
「哦,以一人之力把寧州攪成這樣,恐怕……」
鄒璠後面不說陳闥也知道,如果再不透點底,他們肯定還是有疑慮。
「死水想必你們有印象吧?據我探察,那人手下應當有三個以上像死水這樣的高手,如果那人願意……」
殷常勝听了寒毛一豎,他是知道死水的可怕的,那人連寧州王都能刺殺,如果想要他的命,那不是舉手之間?他忍不住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陳闥微微一笑,與聰明人講話根本不必用重錘,他也不想繞彎,直言道︰「請殷將軍幫我一起鏟除此人,則寧州安矣。」
殷常勝抬頭與鄒璠又對視了一眼,見其點頭,他又露出憨厚的本色來︰「末將早想鏟除這賊子,無奈力有不怠,如今殿下既來,就一切以殿下馬首是瞻。」
陳闥撫掌大笑,「好,殷將軍果然是國之脊梁。如此,我們好好籌備一番,定叫此人有來無還。」
說完,三人聚于一處,低頭商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