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驚呆的我，只愣了一分鐘，就趕緊提醒自己，這是幻覺，是聖魔雪克制造出來的，趕緊擺月兌它！
現在我站在門口，還沒有進入boss的察覺範圍，按道理說，雪克是攻擊不了我的啊，不，以他的智能，游戲規則算得了什麼，就算我跟他相隔百個國家，他都可以直接攻擊我的靈魂呢。
一直站在這門口沒有用，看看地面，原來還是有不少東西的，是塵封的魔族士兵尸體，還有不少光明職業者的尸體。
玩家當然是不會留下尸體的，但經過海藍改造後的聖魔殿，可能會根據玩家在這里的陣亡情況，模擬一些出來吧，那麼，「我」的尸體會不會也在這里呢。
我到聖魔殿是尋找我可能遺失的靈魂，但我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如何，我不知道什麼方法可以找回「他」。于是，我還是慢慢踏入聖魔殿，向地面的尸體走去。
寶座上那個「天煞孤星」，我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我，還是在睡覺，但照以前的設定，只要我不進入五十丈之內，還是不會驚動boss的。
小心的來到一具尸體前，我俯輕輕一模，尸體頓時化為粉末，原來，這里的東西，連那些兵器都已經完全風化了。
不死心的繞了一圈，除了尋找自己二十年前可能留下的痕跡之外，作為職業玩家的本能，我其實還是想找到一兩件可用的裝備，汗。
搜索沒有結果，難道，這一次我算是白來了？
想一想也真是可笑，在一個二十年前的老游戲中尋找自己的靈魂？靈魂可能存在于一個磁盤陣列中嗎？不說海藍的改造必然會清除以前玩家的信息，就算是魔界那個公司本身，恐怕也早就把數據庫弄丟了吧。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現在我該怎麼做呢，心里報的一線希望也失去了，難道，我還是這樣回到黑暗空間，去做那毫無希望的模索嗎？
抬頭看看寶座方向，如果我現在有18o級的實力，我肯定會挑戰這個雪克二世，看殺了他會不會對自己有幫助，可是現在，去招惹他只是白白送死。
腦內黑色空間似乎正在慢慢吸收著聖魔殿中的空氣，「它」仿佛有一種回家的興奮與快感，畢竟，黑色空間是從聖魔王靈魂中分離出來的，它對聖魔殿的環境是非常熟悉的。
搞了半天，我還真是被黑暗空間控制，跑到這里來讓它懷舊的，如果跟「雪克二世」再接近一些，黑暗空間與雪克融合，也許，我將再次進入沉睡，連游戲都沒得玩了吧。
還有三小時，比賽就要開始了，帶著無盡的失望，我拖著腳步，準備踏上回程了。
就在這時，燭光一暗，在青銅門前，出現了一個全身閃著白光的影子，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響起︰「與天爭鋒，你想就這樣離去嗎？」
我全身劇烈的顫動，這聲音，陌生而又熟悉，象是來自我的心靈！
人很少知道自己真實的聲音是怎麼樣的，除非錄下來，我就不記得自己的聲音，但是，我知道，這就是我的聲音，我二十年前的聲音！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象一個人在照鏡子，而鏡子里面的人去跟他做出完全不同的動作。就象一個人錄下了自己的一段話，回放的時候卻听到完全不同的內容。一**麻的感覺洗刷著我的全身，讓我僵直。
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漸漸看清了二十丈外那人的面目……
真的，真的是二十年前的我，我清楚的記得自己進入《魔界》時為自己修改出的面貌，比真實面貌美化1o%，但跟我本人還是很相似。
但僅僅是聲音與外貌，還不足以讓我震憾，我無法表達的是，面對自己靈魂的那種感覺。
是那對眼楮，恐怖的眼神，也許對別人並不意味著什麼，但一個人盯著自己的眼楮看，真的是很詭異。
現在，我隱約相信了，眼前這個天煞孤星，可能不是幻覺，這真的是我！
或者說，是海藍將我遺留在魔界中的信息收集起來，制作出一個新的boss！這，就是我想要找回的靈魂嗎？
靈魂，是的，當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的時候，我才真正地現靈魂月兌離于**的存在，或者說，當數十億人的靈魂通過虛擬頭盔轉移到游戲世界中時，也作出了證明。
可是，我本來的靈魂，究竟是已經消散了，還是存在于眼前這個人類形體中呢？
我張大嘴巴，想要詢問我心中的迷惑，但一個人怎麼能對自己說話呢？我仍然無比的混亂。
天煞孤星微微一皺眉︰「你很害怕我？放心吧，你是我在這幾萬年孤獨歲月中，見到的第一個玩家，我不會隨便殺你的，如果，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再答應幫我做件事，也許我還會給你一些好處。」
幾萬年的孤獨？我心頭忽然狠狠的一痛，淚腺（不知道是游戲中還是現實中的）有受到強烈刺激的感覺。
我可憐的分身啊，二十年來，我只是睡了一覺，而你，卻一直醒著，在這沒有生氣的大殿中寂寞的生存著……
那天煞孤星再次打量了我幾眼，又慢慢道︰「為什麼我面對你的時候，感覺這麼奇怪呢？算了吧，搞不清楚，我來問你問題了，第一個，現在是什麼年代？」
我從痴呆中驚醒，慢慢想了一下︰「魔界歷五萬三千年吧。」
這個答案，是《魔界》新手村中一個npc天天念叨著的，二十年前，他念的是七千多年，現在被海藍改了一下。
現在，詭異的氣氛似乎削減了許多，我似乎正在跟boss玩著一個問答游戲，這也是某些游戲用過的創意，面對boss，不一定只有戰斗。
但是，我根本沒心思答什麼問題啊，我開始盯著面前的天煞孤星，用力呼吸，希望能盡可能地吸收他身上的信息。
就象是面對二十年不見的老同學，眼前這個與我有最親密關系的「人」，讓我有難以克制的擁抱的沖動，我想要與這個靈魂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只是，雖然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兩個熟悉的靈魂，卻被游戲規則分隔開，一個是玩家，一個是智能boss，雖然仿佛只差一點我就可以觸踫到他，但卻是我怎麼也不能突破的一層障礙。
現在的我，只有投入我本原的靈魂去接觸他，不敢使用其他智能程序，我可以肯定，那些程序會被他當做入侵的敵人。
天煞孤星再一次抬頭看著我，似乎，他的眼神里也有一些迷惘，眼前這個人類，為什麼會給他如此奇怪的感覺？
該死的海藍，可怕的海藍，她竟然可以將游戲做到這個地步，把「我」的表情模仿得這麼生動，她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天煞孤星再一次開口了︰「第二個問題，現在的世界，還有人記得我嗎？」
說實話，在魔界異世界中呆了這麼久，還真沒有npc提到過「天煞孤星」這幾個字，但我隱約猜到了海藍的設計。
我點點頭︰「是的，大家知道幾萬年前，有一個英雄孤身來到聖魔殿，殺死了聖魔雪克，解救了世界！」
說實話，稱自己為英雄，有一點點無恥……
天煞孤星嗯了一聲，仰起頭，臉上帶著無限的寂寥︰「英雄嗎？其實當初，我也僅僅是為了獲取聖魔雪克身上的寶物而已，可是，在殺死他的同時，自己也中了雪克的詛咒，永遠無法離開這聖魔殿，而且，上天還給我定下了‘殺死進入聖魔殿的人類’這樣的宿命。我解救了世界，誰來解救我？」
我的心再一次顫抖了，該死的海藍……
你給天煞孤星設計出這樣的劇情，我無話可說，可是，你不該把我內心的弱點︰「喜歡收集寶物」公開在所有玩家面前吧，你不能讓這個「天煞孤星」說出一些大義凜然，比如為了拯救世界絕不後悔之類的話嗎？
天煞孤星許久才從感慨中恢復過來，盯著我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那麼，你可知道，解救了世界之後，我的親人，他們原諒我了嗎？」
一股悲涼沖上心頭，我捏緊拳頭︰「他們怎麼會原諒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們怎麼會死！」
轟的一聲，整個大殿震動了，漫天的灰塵從殿底落下，我幾乎站立不穩，眼前的天煞孤星雙眼射出血紅的光芒，無邊的勁氣從他身體散出來，將我的靈魂與智能程序壓制得完全無法動彈，聖靈寶劍緩緩抬起，直指我眉心！
第四十章原諒
太恐怖了，以我現在的精神力量，就算面對著聖魔王，也不會產生如此的無力感！
冰冷的長劍劃過我額頭，沒有痛覺，我在變成白光之前，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聖靈寶劍切成了兩半。
我呆呆的站在魔界英雄村的復活點，就這麼掛了啊，落到了八十級另95%的經驗。
如果趁這點時間去殺個低級boss，還來得及變回八十一級的屬性，但我真的沒有心思去做。
找到村長，我問道︰「現在是什麼年代？」「魔界歷五萬三千年。」
「你知道一個叫天煞孤星的古代英雄嗎？」
「嘿，你算問對人了啊，這個英雄村就是因他而得名的啊，四萬九千年前，是他殺死了聖魔雪克，讓黑暗勢力的展停滯下來，不然，這個世界早已經淪為黑暗了！」
我啊了一聲︰「這個村就是他的出生地嗎？」這我還記得，我當初建號就是出現在這個村的，所以這次重入魔界，我把復活點也設在這里。
村長點點頭，我又問道︰「那麼，你知道他的親人，後來原諒他了嗎？」
村長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他親人一直誤會他，我還沒說呢，哎，管他呢，你既然這樣問，照系統設定，我只能這麼答︰‘去村後墓地看看吧。’」
我走到村後，慢慢尋找，還好，系統沒給玩家設置難題，在一座最墓前，擺滿了鮮花，墓碑上刻著「英雄天煞孤星父母xxx及xxx之墓」。
雖然只是一個虛擬的墓地，但仍然讓我心生悲愴。
含著淚水的目光，落在下面的墓志銘上。
「我們的孩子，回家吧。」
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放聲大哭，撲倒在墓前，在系統的警告聲中，我被強制彈出了游戲。
游戲擁有這樣的情緒探測系統，當玩家在無限世界中遭到過于強烈的精神刺激，會被馬上彈出，防止出現意外，當然，這是屬于高級游戲設備才有的功能。
飄浮在黑暗空間，我的情緒降到了谷底，完全沒有一點點力氣做出任何舉動。
就算是海藍設計的劇情，但我在那一刻，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父母的靈魂，他們，原諒我了。
不管我帶給他們多少痛苦，讓他們多麼失望，但他們終歸是我的父母，從不會真正拋棄我。
「陳軍，回家吧。」我仿佛听到了病床前的父母這樣哀聲呼喚著。
真想馬上回到游戲世界，沖入聖魔殿，告訴天煞孤星這句話，那是他等待了五萬年的一句話。
海藍之所以會給天煞孤星設計那樣的問題，她肯定是看到了二十年前我靈魂中真正的渴望吧。
瘋狂的玩游戲，在游戲中不惜一切手段打寶換錢，除了興趣之外，我更希望能向父母證明自己啊。
我很想回到游戲中，但是一想到進入游戲就將再一次看到那墓碑，我的心顫抖了。
現在的我太虛弱了，我不敢再去面對那幾個字。
慢慢的調理自己的情緒，我必須找其他的事情來思考，分散注意力。
就想想聖魔雪克的事吧，奇怪，為什麼他不在聖魔殿中。
仔細分析，終于明白了。
當年雪克對著我出精神攻擊的時候，我也拼盡全力，使用了自己的終級技能「九連斬」。而那個時候，雪克的血量已經不多，我的最後一招，應該是將他本體殺死了。
鬧了半天，我和聖魔雪克是同歸于盡了，那一仗，沒有贏家。
失去了本體的雪克，可能將全部智能瞬間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也因此，海藍在恢復《魔界》運行的時候，找不到代表雪克智能的那一部分程序，卻現我留在聖魔殿中的靈魂，于是做出了這樣的改造。
雪克最後那一招，是「奪魂」，因此奪去我的大部分靈魂，說起來，這些靈魂才算是我的本體，而留在自己現實身體中的，反而只有小部分？
一切都是那麼匪夷所思，但我卻認為自己的分析很可能是正確的。
隱隱記起上次聖魔王跟我說的一段話（第二卷三十四章），腦中突然升起一個驚人的念頭。
現在的「我」，在二十年里也許並不是被封印了，而根本是因為能量太弱，因此根本不能擁有自己的意識，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吸收了黑暗空間的「營養」，才慢慢蘇醒的！
一想到這點，已經融入我體內的智能程序們忽然激動起來，似乎在贊同我的結論。
天，難道是真的？自己與黑色空間，甚至聖魔王根本就是同屬性的存在？
突然想起了瑜伽術，帕干制造的那個大自在天，我會受阻于大自在天，就是因為我以「自在天」為敵，當我融入其中，便輕易進入。
一直以來，我的心中，對黑暗空間有著無比的仇恨，一心只想攻破它，為什麼，我沒有想過換一種方式呢！
我讓自己飄浮著，向黑暗空間移動，放松，忘掉一切，就象奔向自己的朋友，放棄一切的敵意。
近了，黑暗空間中仍然散出一種敵意，畢竟，我們作戰太久了。
我拼命地讓自己忘掉對聖魔王的所有敵意，是的，既然我們都「殺死」了對方，同時佔據了對方的位置，那麼，仇恨的心結也該解除大半了吧。
現在的天煞孤星，也已經體會到了雪克當初的那種孤獨，而且不久的將來，他也將遭到打寶的玩家們的圍攻，雪克你應該滿意了吧！
當初是我為了游戲獎金來殺死你，而你只是自衛而已啊。
而我的父母，他們的死去，最終的禍還是我，沉迷于游戲的我，就算那次不出事，以後呢？
所以，我對你又有什麼可恨的呢？
恍惚之中，我忽然現，自己已經融入了黑色空間，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感受著一絲絲融入我靈魂的黑色程序，黑暗空間開始慢慢稀薄，我呆住了。
天哪，原來，我一直是在和自己作戰！
瘋了，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簡單，我與黑色空間本來就是一體的，就象一根骨頭拼命想要掙月兌皮肉的束縛，是那麼的愚蠢！
聖魔王，他早已經離開我的身體，而且從拍賣會甚至更早的時間起，他就已經沒有再補充黑色空間，現在這份黑色空間，簡直就是他留給我的禮物！
當然，聖魔王不會那麼好心，我停止了吸收。
如果吸收得太快，強大的黑暗能量，反而會主宰我的精神，既然已經掌握了方法，下次繼續進行也是一樣的，二十年都過來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比賽時間應該快要到了，身體恢復固然重要，游戲世界也不能丟哈，尤其是如此關鍵的比賽，至于找趙雪兒解釋，咦，我怎麼差點忘了呢？
或許，在我心中，那麼重要的趙雪兒，都還是比不上游戲，比不上自己？
是啊，想起來了，那個洛恩不是說我會被最愛的人毀滅嗎？哈哈，原來，是指的我會被自己殺死啊，我最愛的人，原來是「我」。
突然，心頭一跳，一種不安的情緒涌起。
是極度不安，我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緊張過，就算二十年前面對聖魔王，就算面對海藍，就算先前面對「天煞孤星」的時候！
怎麼回事，是想起了洛恩的原因嗎？是不是，洛恩的詛咒……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腳步聲。
我呆住了，真的是腳步聲，我的听覺再一次恢復了！
激動還未完全讓我清醒過來，一個男性的聲音，仿佛近在我耳邊一樣，慢慢傳入我大腦，是一個似乎耳熟，但又有些不同的聲音，這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強壓的悲憤情緒。
「陳軍是吧？與天爭鋒對吧？可能，你听不見我說話，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如果不說出來，我想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
我突然驚駭了，是他！
是李飛鵬，沒有錯，該死的直覺，如果我不知道還好些！
他要做什麼，從趙雪兒那里知道了我真實的身份，他想干什麼！
李飛鵬咬了咬牙，繼續說道︰「陳軍，我想殺死你！不，我想殺死無限世界里的與天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