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安敬沒再喝酒,倒是高寵、鄧懷、公孫勝三個人大灌黃湯,安敬還是想練一練酒量的,可是酒碗給高鶯美拿去了,他便知自已的酒量太腌,讓鶯美對此失去了信心,卻是不給自已喝了,不喝便不喝唄!
自嘯風口一節之後,高鶯美也給抬舉成了‘都頭’,安貞都不曉得她是女兒身,卻因下邊衙內說‘高軍士’劍術超凡,更一路周全衙內有功,所以不由分說,就把高鶯美升了一級,又見她生得清秀,便讓她隨侍兒子安敬身側,當父親自然不無一份私心,兒子不懂拳腳功力、使槍弄棒,總得有個厲害人物在身邊周全他吧?
便是在鄧懷、耿忠等都頭眼中,高鶯美的一身本事也叫他們驚震不已,前日一劍把那個蠻力如牛的鄭坤差點沒宰了,可見她的身手是何等的強橫,當然,論力道,鶯美及不上那猛人,但真正的技藝靠的不是力道……
席間幾個人多談江湖上見聞,天南地北的扯,公孫勝游歷江湖經年,自知哪里有些好漢,借著這個機會便吐露了心跡,「……此次從關西一路至河間,不想在此遇上了衙內,兩番高義令公孫勝永銘五內,衙內但有差遣,勝甘為驅策,待皇後娘娘鸞駕南返,勝便取道揭陽鎮一帶,代衙內尋訪那混江龍等人前來效力……」
安敬親自為他填了一碗酒,笑道︰「也不忙在一時,多與先生盤桓數日交心更善,後晌去南埠繡玉坊勾欄談生意上的事,一清先生也一同前往,那徐家產業頗大,妓寮分號更是遍及數路諸州,卻是消息來源最靈通之所在,若能把這繡玉坊掌握在手中便好了,那時天下各地形勢便盡在視听,能準確把握形勢審度時勢!」
「衙內高見,勝深以為然……」公孫勝大是點頭,高寵也愕然,他雖有滿腔壯志,卻對時政形勢不通,倒是高鶯美听得懂衙內所言,前些年隨恩師遍游名山大川時,恩師也曾說過類似的話,看來衙內胸中有物。
鄧懷也是一介武夫,多隨安大人公干,耳暄目染也就變的通曉世情了,見識也廣了許多,這時開口道︰「衙內,那大名府徐員外也不是那般好相與的,他置下這等偌大之家業,當非尋常人物,如何肯為衙內所用?」
高寵和公孫勝雙雙點頭,連高鶯美也認為衙內是一廂情願的說法,只怕人家徐家人不一定服了衙內吧。
安敬從容笑道︰「我卻不以衙內身份壓他,更不借助官府之力欺他,在商則言商,商人逐利,如蠅趨臭,他置下的勾欄產業雖大,賺的錢也不少,但這樁生意卻最是累人,麻煩事也多,大商戶還多做其余營生,諸如絲緞、陶瓷、日常用物等……那徐員外也略有涉及諸行,只是起步較晚,怕無多大的規模,而我樂壽舟船局行商于南北西東,遲一日便統治了天下水道交運,到那時,只怕會有更多商人要來與舟船局打交道了吧?」
「衙內,舟船局本為官治,重利卻是入了縣治、府治,老爺清政廉明,怕是不許衙內你插手其中吧。」
「本衙內亦沒說要插手其中,不過是借縣治的招牌罷了,這一攤子事,縣衙也忙的夠嗆,早該歸了民間由商戶去運作,縣治也好、府治也罷,只取河關稅項便可,更不須投入偌大的人力物力,豈不是兩全其美?」
高寵卻道︰「衙內所言極是,舟船局所耗極大,局內人等皆是府縣官家親戚,循私者多數,安大人也曾說,此一弊處卻不好解決,真真是得罪人的勾當,若是重新厘定河關稅賦,縣治單一征稅,卻是上上之法!」
高鶯美插口道︰「怕也未必,舟船局所獲甚豐,沾利者多數,怕是沒幾個樂意把這美差發放給民間商戶。」
高寵和鄧懷雙雙點頭,鶯美所言正是,那些吸血蟲自放不過這等勾當,公孫勝也頻頻點頭,「正是這般!」
安敬卻撇了撇嘴,笑道︰「……本衙內自有計較,卻會叫官府把舟船局將放發給民間,你等只管吃酒,哈!」
他這番賣了個關子,倒教幾個人心下詫異,只是他一付篤定神情,高寵卻點點頭,「想來衙內智珠在握了。」早在嘯風口他和妹妹便對這衙內服氣了,又經館驛一事更是對他心服,此時見他這般神情,便知他有了計較。
……
繡玉勾欄,徐安卻和女兒翡姑娘在後堂上坐,「……爹爹休要迫我,那鄭二衙內豈是個托付終身的主兒?再者讓女兒去當小妾,卻是萬萬不從,爹爹你便知女兒性烈,還若迫我,便恕女兒不孝,你替我殮尸便是。」
「你、你……唉,你這丫頭,可是想氣死為父?鄭二衙內如何配不得你?想去他府內當妾的不知凡幾。」
翡姑娘卻冷著臉,「誰愛去便去,這等腌一個漢子,女兒絕不相就,憑我一身好本事,卻怕尋不見漢子?」
「你、你……你真是給為父慣壞了,須知河間鄭大人乃當朝皇後娘娘之從兄,日後必貴,其子如何便腌了?莫非我女兒相中了當今趙官家?可你卻要掂了自家身份,為父開妓戶出身,誰正眼瞧得?你卻……唉!」
「爹爹休要妄自菲薄,如今世道,便是能活了也算本事,趙官家算得什麼?女兒卻不稀罕他,深宮有什麼好?以女兒的性子怎呆得住?這個姓鄭的比他父親更是差了恁大一截,在女兒眼中他便也是個腌人。」
徐安不由頓足捶胸,「為父遲早給你氣死了…都是你那個妖怪師傅做下的好事,卻將我好端端一個閨女教成了這般模樣,須知鄭大人乃河間重吏,不與他搭上瓜葛,我等如何借用這水道交運之便?好女兒,三思啊!」
「爹爹,河間府治下南埠卻不如樂壽縣埠,那邊才是滹河匯口,近日里口口相傳的那個安衙內便蹲在咱家的繡玉坊不知有何圖謀,此子卻算得上是個奇男,嘯風口皇後遇襲,全仰仗他父子舍命力保,前幾日這安衙內更在館驛中收抗親軍,這等漢子才算個真的男人,女兒便是喜歡英雄了得的漢子,那個鄭二腌卻不想多瞅見他,早些時他和那個馬都頭每日磨在坊間,夜夜臥花眠柳,還恬不知恥的欠了幾個姑娘夜資,呸……」
徐安搖頭苦笑,「……我徐定平也不知造了哪輩子孽,生出你這等一個好閨女,遲一天卻給你氣死了!」
翡姑娘心里一嘆,父親哪知我的秘事,她假意撒嬌道︰「爹爹休怪,女兒日後定尋個好女姑爺給爹爹……」
「你呀你…只怕為父給你氣的活不到那天了……又說閨女你莫不是對那安衙內動了心思?如此的話…」
「爹爹休提,你早便答應過女兒,若是女兒瞧不上眼的漢子,絕計不嫁,那安家小郎卻是女敕點……」
父女兩個正說著話時,外面傳來腳步聲,赫然是前樓掌堂邁步進來,徐安一驚,「莫不是鄭二衙內回轉了?」
掌堂忙搖頭,「非也……老爺,那鄭二和馬都頭雙雙離去了,卻是丟下些狠話,以前倒也說過,不過……」
翡姑娘哧之以鼻,冷哼道︰「他兩個腌狗頭,也只會逞逞利口,敢動我勾欄坊,姑女乃女乃夜間便去剁了他。」
「不可造次……你這野丫頭,鄭二衙內必竟是鄭知府親子,若是查出線索,我徐家豈非要遭滅門之禍?」
見父親真的動怒,翡姑娘也便撇了撇嘴不再言語,徐安卻對那掌堂道︰「既非鄭二衙內,你來有何事?」
「好叫老爺得知,這遭卻是那市井里坊口口相傳的安衙內來拜會小姐,他卻說不談風月,只論生意……」
「呃?生意?他要來和我等談生意?莫不是……」徐安心念間,不由望了女兒一眼,「閨女,你道如何?」
翡姑娘一咬銀牙,「見見卻也無妨,女兒倒還沒有見過這個英雄了得的安家小郎,听聞卻有一付好皮相!」
那掌堂此時接話,點頭道︰「好叫翡姑娘得知,傳聞非虛,這安衙內卻是儀表堂堂,真有潘安宋玉之貌!」
翡姑娘哂笑道︰「那便如何?好男兒不光看皮相,你且去請那安衙內入後堂來,爹爹,你卻須回避……」
徐安點了點頭,「閨女你還是換上一慣的男裝扮吧,未出閣的閨女,豈能這般輕易的拋頭露臉,唉……」言下甚是無奈,對自已這個閨女,他真是沒有半點法子,任你說破了嘴皮子,她卻不會改變了既定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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