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午時,從太學涌出來的學生也有一部分,這里的學生把國子監的加一塊也有近千人的規模……
內舍生六百多,上舍生二百多,國子監有百余人,可以說上舍生和國子監的貴族學生們站在同一階梯上。
只是上舍生沒有國子監那些學生優勢的背景吧,人家這伙人可統統是朝廷大員的子弟,宋朝的‘太子黨’。
太學對街的幾家酒肆成了眾學子們每日談經論賦、對酒當歌的好去處,是以這一帶酒肆、茶樓生意極好。
如今國子監完全是掛名的貴族學府,哪及得上太學熱鬧?甚至有些權貴子弟專門往太學這邊跑,原因為何?無它,只因政和二年秋,蔡京又鼓搗出一個‘女學’,顯貴人家女兒無不以送閨女進女學為榮,雖然女學同列在太學館中,但所修學科目卻與內舍、上舍有分別,她們女學亦稱女舍,人數也是有限的,才五十多。
主要是限制了,正六品官員以上的千金才可入舍,或是五品大員以上保薦的,女舍主要是修學婦德,亦開詩賦、四經、五書等,策論則不教,另外就是武科中不禁女生,當今聖上也跟著蔡京瞎胡鬧,下詔說每兩年從太學女舍選內侍女官若干(其實骨子里卻是準備挑好的充備他的後宮),內侍女官只是一個說法,一但選進去,那還不由皇帝來封賞?至少登入龍門有了被帝寵幸的機會,是以一些做夢都想攀附皇貴的都送閨女來。
如此一折騰,貴族學府國子監的權貴子弟們都往上舍轉,只為了離女舍更近些,更有一些大義凜然的拿出堂皇理由要求轉學的,‘上舍學風純樸,我等不為自身為貴,應與庶民士子並論,如此亦可廣結民間才俊’諸如此類的說法不勝孜舉,總之是自貶貴份願入太學上舍和七品官以下子弟、庶士打成一片,實則另有所圖。
其中主要代表有︰蔡崇(蔡攸之子)、蔡康(蔡汴孫子)、高小俅(高俅之子)、童方(童貫義子),楊威(楊戩之佷)、鄧彰(尚書左丞鄧洵武之子)、王紹(尚書右丞王黼親佷)、林慶(開封府尹林攄之子)等,此外還有皇族子弟,如向光、向陽二兄弟(二人分別是永嘉郡王向宗良、永陽郡王向宗回的孫子)等人……
大道旁有名為‘仕賢’的酒肆,東家取名喻意為賢者進仕,頗為太學生們所喜歡,上下兩層樓每至午時便人滿為患,還好安敬見機的早,拉了玲瓏先一步上了二樓去,店小二忙把這位金玉錦表的俊逸公子讓上二樓臨窗座頭上去,此時,十幾張大桌子已經坐下了五六桌,諸學子們五六成群、七八結伙的圍著桌子談笑。
不過安敬上來時,二樓的聲音明顯消寂下去,眾人眼中的安衙內卻是個獨立特行的典範,發不束扎,披散下來,今日卻讓玲瓏在腦後經白綾絹帶隨便系住,不至于起風時迎風亂舞了,加上他一襲雪白長衫,連腳上的靴也都是白的,從內到外盡無一絲異色,渾成一體,頓時就顯出孤清于世的那種寂寥卻空靈的感覺來。
衙內眼中深深的憂郁之色,把一雙眼眸染的更是深邃,似是無底之幽潭,劍眉微微蹙著,似懷著化不開的心結,事實的確如此,在座的的幾乎無不側目衙內主僕兩個,不說白衣勝雪的衙內如何的風標絕世,便是跟在他身側的玲瓏也俊秀讓的直吐口水,可想而知,玲瓏是女扮男裝,身姿明顯矮了衙內一些,又兼縴細,予人一種陰柔卻乏陽剛的感覺,拋開這些不論,只二人的氣質風標足以震懾在座的每一位,其中不無嫉妒者。
這廂兩個人才坐下了點了些酒菜熟食,樓梯口就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響,清朗的笑聲陣陣飄蕩上來,幾個年輕人一擁而上,大都是一時之俊彥之士,雖不乏布衣著者,但各人氣定神閑,頗有一番賣相,士學子弟多自命清高,再窮再苦也不折了傲骨,安敬卻沒把這些人當回事,目光朝窗處往外望著,卻不知他在想什麼。
「……會之才高,哈……此番禮試必然一鳴驚人,我等卻只能附于尾翼了……」一個諂媚男聲笑道。
另一個頗**的男聲又接道︰「伯英兄說笑了,國監太學藏龍臥虎,秦會之學淺才疏,明年能入上舍便告心慰了,卻當不得伯英兄如此選譽……」他話才落,卻是引起諸人引頸相望,太學內舍誰不聞秦會之是大才?
連坐在臨窗處的安敬都不由要回過頭來望著千古大奸賣國賊,原來這自稱秦會之的俊秀儒生卻是秦檜!
秦檜,字會之,生于1090年,江寧府(建康)人,卻沒想到二十四歲的秦檜居然混在太學,史記他是政和五年的進士,明年若是入上舍的話正好是政和四年,後年上舍及第也就是政和五年了,這麼說符合史記。
不曉得是不是安敬的目光有些銳利,秦檜似有察覺,移目望向臨窗端坐的衙內,只一眼就泛起異色,心中暗贊,好個風標秀男兒,如此之美風姿確要勝我一籌不止,為何如此之面生?卻沒在太學見過此人啊。
安敬面色肅整,只是深深盯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秦檜卻似感到他的目光如有實質,盡讓自已微生壓迫感覺,但也僅是一瞬間的奇怪感覺,莫不是我多心了?心念間又掃了一眼安敬身側的玲瓏,眸色忽變。
這五六個人才坐下,樓梯口又上來十多個人,他們一上來,樓上卻是鴉鵲無聲了,只因這伙人中有三個裹著勁裝短打扮的美女在內,一色的青綢燈籠褲,足蹬軟底快靴,膝站以上的褲腿兒裹緊漸碩的大腿,那坎衫卻妙到好處的遮住了崩圓的翹臀,越是如此越叫人心下奇癢,但這些人自詡清高,又一個個不敢非視。
另說這行人也是頗有來頭的,他們是河東折家子弟,大觀末年,河東名將折可適離世,此人是涇原路經略安撫使,他逝去後由折可求接了涇原路經略安撫使職,徽宗嘆大宋痛失名將,又納童貫之言,厚撫折家。
不過上來這十多個人可不全是折家子弟,他們這堆人卻全是太學武舍生,還有西北種家子弟,共三女八男,隊伍卻是龐大,只是大宋重文輕武,這幫士子太學生也僅是懾于他們的家勢,卻未必把他們放在心上。
政和二年底,鄭居中保薦了遭蔡京所忌的種師道出任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永興軍指揮使、知延安府。已經和蔡京鬧翻了,鄭居中自然要培養自已的支持者,之所以有機會舉薦種師道,卻因太學女舍中一文武雙權的女子被鄭居中探知卻是西北種家種樸的女兒種英鳳,他也做了回趙官家的紅娘,去歲七月徽宗就納了種英鳳入後宮,冊封婉儀,宮中人稱種婉儀,種師道、種師中卻是她兩個堂兄,鄭居中進言扶種卻是招妙棋。
在西北,種家與折家關系是相當不錯的,種師道與折可適並稱西北雙雄,他們的子弟在一起也很正常。
這八男三女就近坐在了安敬他們的鄰側,自然,對衙內的風標和獨特扮裝就多瞅了幾眼,三女中的一個輕輕啐了一口,「卻是個有表無壤的小白臉……」大該是我們安衙端秀俊逸的一塌糊涂,讓某女都嫉妒了。
她這話聲音雖不大,但同坐的幾個人卻都听見了,似為首的一個年輕公子瞪了她一眼,「不可無禮……」言罷卻朝安敬抬手微拱,只因安敬氣定神閑、從容有態,心想此人定非尋常之人,這樣一來也算道了歉。
安敬心情不美麗,蹙著的劍眉更鎖出了肉疙瘩,見對方以禮還來,也就沒再計較,只是點了點頭。
卻不料對方一個更年輕漢子揚揚眉道︰「恁的做大駕兒,卻當你是什麼人來?我哥哥做禮給你卻不回?」
雙方這麼一嚷,二樓頓時又靜了下來,所有的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集中了過來,都看安敬有點扎眼,這時卻惹上了折家、種家子弟,只怕他討不了好處,衙內微微一嘆,卻是沒搭理他,但玲瓏卻一怒站了起來。
「你這個小腌貨,如何敢對我家衙內無禮?那個小潑婦辱人在先,莫不是我家衙內也還了一罵?」
嘩…有不少人都站了起來,玲瓏果然比衙內擁有一張更腌的嘴,上來就把折種兩家人罵成腌潑婦了。
對方一听她的聲音,便知她是女扮男裝了,先前嘲諷衙內那個美女也站了起來,「…你罵誰做潑婦?」
「……罵的便是你……怎地?以為人多勢眾姑女乃女乃就怕了你不成?我家衙內卻沒私養你,如何敢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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