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三月就舉行過了,那一次歐陽策還在當土匪錯過了,而魏柏是落榜了。但是他們的運氣很好,明年將有一次恩科,不至于再等三年。本來魏柏是打算在京城一直溫書等著再考的,可是老太爺重病了一場,連魏楹和七老爺這樣在當官的都告假回去了,出于孝道他自然也得回去。所以,年後他也一樣要到京城去。
至于明年為什麼會有恩科,那是因為明年是皇帝登基三十周年。所以,嵐王才得急著趕回去,不趕回去操辦慶典的人就得換了。
沈寄知道自己要回京城湊這場大熱鬧還是有點淡淡的興奮。雖然魏楹現在的位置注定她沒有現場看熱鬧的資格,但是整個京城都會因此而熱鬧起來嘛。何況她也不太想進宮去磕頭來著。在這蜀中,日子著實是寂寞了一點。交通不便,外頭什麼新鮮事傳進來都需要一年半載的。只是遺憾,魏楹還得被綁在官位上。
至于魏楹擔心的事,她還是覺得很莫名其妙。她雖然是穿來的,可是身上並沒有帶那種所謂的穿越萬能穿越萬人迷的體質。這從她從小到大那麼艱難的過日子就看出來了。要不然她該隨便想個點子就日進斗金,哪里需要辛苦做魚丸和肥腸賣,一個月無休才掙二兩銀子自己抽成兩百文。在魏楹沒當官之前,她過的可是一點不打折的苦日子。到如今才算是那個啥夫貴妻榮,封妻蔭子了。唉,不對,她雖然跟著封了誥命夫人,可兒子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傳說中的穿越哪有她這麼苦逼的。所以,沈寄堅決不承認自己有穿越萬能穿越萬人迷的體質。
不過,看到魏楹這麼一副吃干醋的樣子她很高興就是了。嘿嘿,知道你拿我當寶,但也不也這麼夸張好不。哪能遇上一個人就對你媳婦我有意思。
魏楹這里憋得是真快得內傷了,看她還在一邊樂呵,一時間吐血的心都有了。
「以前那個林子欽你也說人對我有意思,我可是狠踹了他命根子一腳啊。」
「可他居然沒有告訴父母,不然你以為我們這麼容易就擺月兌了侯府的報復?」現在看來,里頭肯定還有嵐王起的作用。不過他不會告訴沈寄的。
沈寄撓撓頭,「興許他是想自己動手報復,後來事情過了這麼久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他也很忙。忙著娶媳婦傳宗接代,忙著做個合格的世子?」這個的確是個懸案。那些貴人一時被魏楹借力打力威脅住是有可能的,但是後來就這麼了了就有點怪了。當然,魏楹本來也有後續的法子,但是能不用出來自然是最好的。反正沈寄是覺得魏楹吃的林子欽那口醋匪夷所思,那家伙心心念念的都是怎麼還她好不好。差一點就被他利用阿玲的母親壞了她的名聲了。
如今吃嵐王的醋就更是莫名其妙了,一個才正式見了一面的人。沈寄好笑的問魏楹,「不至于我跟哪個男人多說兩句話你就要吃醋吧?那徐茂的醋你吃不吃?胡胖子的醋吃不吃?對了,平常我也跟歐陽先生,還有管孟劉準他們說話的。老趙頭雖然年紀大,那也是個男人……」
魏楹嘆口氣,「你別胡攪蠻纏的。」
「你胡亂吃醋才是胡攪蠻纏呢!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可是老愛捧醋狂飲就是自找罪受了。」沈寄笑得一臉得意,絕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
魏楹哼了一聲,也不和她分說。不過,他在接下來連著吃了幾糖醋魚、糖醋白菜、糖醋排骨後終于怒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正在布菜的阿玲和凝碧都嚇了一跳,有點噤若寒蟬的樣子。說起來,魏楹實在是一個脾氣很不錯的男主人,尤其對她們幾個沈寄貼身的侍女一直還算是比較客氣的。〔中文〕這還是這幾年來她們第一回看到他發火。是以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只能看向飯桌另外一邊的沈寄。
沈寄揮揮手讓她們出去,站到魏楹旁邊去推推他的肩膀,「哎,你還真生氣了啊?」
魏楹扭頭不語,他在著急在郁悶,結果她混不當回事還讓他吃帶醋味的菜調侃他。
沈寄把筷子拿起來,輕輕塞回到魏楹手里,「我不就開個玩笑麼,別生氣了,吃飯吧。不吃糖醋魚還有其他的菜呢。」玩笑開過頭了,她吐吐舌頭。
魏楹心頭嘆口氣,她心里還是沒當回事,罷了,他說再說她此刻也听不進去。
「路上要走一個來月,三月初開始考,所以過了元宵節你就和歐陽先生一道上路吧。他能文能武,武功雖然是半路學的,但比你這個花架子強多了,還有老趙頭也一起回去,另外,我會再找老林借些士兵護送,他們可比衙役強多了。這一趟回京城,應該比你來的一路平安得多。」
沈寄扳著指頭算算,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一個來月的時間了。她抱住魏楹的腰,「我不想和你分開。」
「分開是為了日後的團聚,是為了讓你早日生下我們的孩子。而且,應該很快就可以團聚了。蜀中偏僻,比之繁華的京城,各方面都差了許多。而皇宮或者王府擁有這世上最好的資源,對于治療你的病是極有好處的。」
「嗯。」
沈寄救了嵐王的事並沒有散布開來,她要回京城的消息倒是不脛而走。听說她在蓉城得了風寒導致寒氣入體,所以才要回京城,魏大娘忙忙的便坐了轎子到府衙來看她。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經心呢?如果有個什麼好歹,那可怎麼是好。」
沈寄看她是發自內心的關懷,不單單是擔心此事可能絕了魏楹的後,也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心頭也覺得暖暖的。可是,不是她不經心,是當時沒有別的選擇。當時嵐王的樣子明顯是血流多了發冷,而且衣服上全是血,如果不蓋住恐怕根本走不到醫館。魏大娘不是外人,沈寄便說給她听。
魏大娘听完,眼瞪大,「啊,你竟然救了一個王爺。你膽子怎麼那麼大啊。」
「當時情勢緊急,我也是被逼無奈。所以魏大哥才說讓我上京請王府的太醫幫著治病。」
「有太醫醫治,那當然是好。既是這樣,那你就回京去吧。早日絕了病根,也好給楹兒開枝散葉。不然,族里的人要說的話可就多了。楹兒可是族長,是長子嫡孫,更是老爺和夫人留下的獨苗,他是絕對不能無後的。」
沈寄生怕魏大娘又滔滔不絕的說一大堆,笑著接口︰「大娘今看起來氣色很好啊,看起來我們日後也可以少擔一些心。對了,那鹿胎膏對您也很有好處,回頭您帶些回去。」如果滋養得好,說不定還能有個親生兒女。那樣,這份慈母心思就不會全放在魏楹身上了。
鹿胎膏自然是女子滋補的佳品,而且魏大娘把家里所有好的都給魏楹吃了,自己中段一樣是失于調養。
「我都這把年紀了,我們在說你。」魏大娘見沈寄起身讓阿玲給魏大娘包上一盒會回頭帶回去,根本不理會自己的話,也只得嘆口氣,「我知道你不喜歡听我說這些,可是讓旁人來說只有更不好听的。」
沈寄心道,旁人來我面前說,我直接拿掃把把人掃出去了。還用得著用東西來堵你的嘴。一邊又把新做的的點心酥推過去,「大娘嘗嘗這個,這可是按宮里的點心食譜做的,我吃了確實很好。」
「你——」魏大娘看著遞到嘴邊的點心,只得張口咽下,「罷了,你跟楹兒都是有大主意的人,我也不絮叨了。省得你日後想起我就覺得煩。」
「哪能呢,大娘你就跟我們的親娘一樣。這一走,還真不知幾時才能再見到您呢。」
魏大娘拍拍靠在自己懷里的沈寄,「等這里安頓下來,我們也要會淮陽的。日後見面的機會不少。」
「嗯,您留下吃晚飯吧,我學了幾道宮廷膳食做給您嘗嘗,回頭讓人把沈三叔也一道請來。」
魏大娘點頭,「你做到菜本來就好吃,做宮廷菜肯定更好吃,只是,听說宮里皇上吃飯有幾百道菜,那些調料都不好配齊。」
沈寄皺著眉頭道︰「就是,我配了好久也配不齊,好多都只能用差不多的代替了。還有菜也是,許多蜀中都不好找。要不是這樣,我能學到更多菜式。這回回京城,我就把能找到的物料全配齊了拉回來。」
「就當是給你踐行了,要不是听說你病了一場,我今也不會過來。我知道為了我的事,你們受了不少非議。」
沈寄離開前,這州府的官太太還有那些富商女眷肯定是要聚起來給她踐行的。到時候魏大娘出席的話,的確會惹來不少非議。魏大娘是個敏感的人,雖然她在沈寄的鼓勵魏楹的支持下勇敢了一把,但是這些物議她也怕。而且這些對魏楹的官身還有沈寄的名聲都不是正面的影響。雖然之前說是亡母遺命堵住了一些人的嘴,但是這樣嫁庶母的做法還是有些不被大眾接受。所以,魏大娘一直都是深居簡出的,並不同于其他的商人婦。
沈寄忙解釋道︰「大娘,這些日子我沒有去登門拜訪,是不想打攪您和沈三叔新婚的日子,可沒有要疏遠你的意思啊。」
魏大娘半羞半惱的道︰「什麼新婚不新婚的,我知道你沒有疏遠的意思。你和楹兒都是我拉扯大的,你們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
沈寄用手指著魏大娘的臉道︰「紅了紅了,剛成親就是新婚嘛。看來大娘過得很好啊。」這個樣子,說是枯木逢春也不為過啊,人瞧著都年輕了幾歲的模樣。
魏大娘被沈寄看得不好意思,惱道︰「難道就許你們小夫妻恩愛啊?」
「當然不是!全下的夫妻都可以名正言順的恩恩愛愛。」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一聲‘娘’的叫聲,魏楹快步進來,看來面色比往昔紅潤的養母,他心頭有點古怪的滋味。這說明,沈寄的做法沒有錯,養母的日子的確比過去舒心。可是,這份舒心卻是父親之外的男人帶給她的。
魏大娘被魏楹這麼目光灼灼的看得很不自在,「楹兒你下衙了?」
沈寄看她臉上的紅潤慢慢退了下去,伸手在後頭拉拉魏楹的衣袖,示意他別給魏大娘施加壓力。魏楹醒悟過來,笑道︰「有日子沒見,所以一下看住了。」
「我已經讓人去請沈三叔了,回頭你陪他好好喝幾杯吧。」
「嗯。」
魏大娘坐著和魏楹沈寄又說了幾句話,就說要去看奼紫走了出去。
沈寄手撐著下巴看魏楹,後者有些不自在,「看什麼?」
「看你啊,我以前還沒發覺這家里的人都怕你呢,連大娘都是。」阿玲凝碧等人就更不消說了。她們是下人,魏楹垮下臉她們就怕得手足無措了。
魏楹撇了下嘴︰「你不就不怕我,前些日子讓我吃甜酸甜酸的菜,拿我開涮。」
「你希望我怕你麼?」
魏楹失笑,「那我不成了整都得端著,那多累。你這樣就很好。」說罷嗤笑一聲,「我干嘛費事跟你解釋,你又不怕我。就算我希望你也不可能就怕我了。」
「可是你是人家的夫主嘛,得伺候好你啊。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按你希望的表現的。」沈寄從身後抱著魏楹的脖子說道,熱氣全噴到他脖子里去。
魏楹身子一顫,真是想現在就把她給辦了。可是養母來了,他肯定不能關上門不聞不問,惱道︰「青白日的,端莊點!」
沈寄把手松開,「假模假式的!」男人都一個樣,以前看過一句話說男人都希望妻子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要進得臥房。沈寄想了一下,她三個都沒問題啊。她從後頭撓撓魏楹的脖子,「魏大哥,你是不是愛死我了,所以才那麼愛吃醋?嗯——」尾音嬌滴滴的上調讓魏楹實在有些受不了,她卻忽地退出了一長那麼遠,「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所以,給我穩重一點!」說完很端莊的朝外頭走去。
這可惜還沒來得及拉開房門就被魏楹一下子扛到了肩膀上,幾大步杠過去扔到了床上。床上鋪的厚實,可這麼被扔上去,沈寄還得覺得有點疼,她縮到床角,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兩手提著衣領道︰「你要干什麼?」
魏楹臉上扭曲了一下,「三不打上房揭瓦,你倒是吃定我了啊。」說完把還在裝小兔子的沈寄按趴在床上,手高高舉起作勢要落到她的尊臀上。
沈寄啊的叫了一聲,魏楹道︰「還沒踫到呢!」明知道他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辦了她,還這麼百般勾引。不過也知道,她這般的人來瘋是因為臨別在即,心頭有些情緒難以排揎之故。平日里她可很少有這麼熱情的時候。當然,今的熱情也是為了惡整他。
他已經有反應了,只得坐在一旁默念了幾句清心咒,然後等身體平復了再站起身來,狠狠丟下一句,「你等著,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便有些狼狽的出去了。
沈寄在他身後哈哈哈的連笑了幾聲,然後起從床上下來重新整整頭上的釵環出去。
晚上的酒席上,魏楹沒有對沈三露出一絲不對的情緒,熱情而有節制的招呼著,散席後又和沈寄一起送客出門,沈寄對魏大娘說道︰「大娘,還有一個人需要您多費心。」
「什麼事?」
「就是奼紫妹妹的婚事,您也知道,她一直都是擔了個虛名,如今既然她認您為母,那就是魏大哥和我的妹妹了。只是我不認得什麼合適的人選。」
魏大娘想了想,「行,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你安心上京就是。」
沈寄從阿玲手上接過一個匣子,「這是魏大哥給奼紫妹妹準備的嫁妝,您替她收著吧。」里頭是一間鋪子的契書,還有二百兩銀子。奼紫手里自己還握有首飾和銀子。這也是魏楹和沈寄感念奼紫在魏大娘被捉回魏家受罪給予她的優待。
「好,我替她收著。」
上了暖轎,沈三小聲道︰「這位大女乃女乃倒著實是我們的恩人,要是沒有她定然沒有你我今日。」
魏大娘點點頭,「我也沒想到我當初一時意動買下個丫頭,居然有這樣的造化。她還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沈三笑道︰「反正不是你教的出來的。對了,這個給你,也是她給我的。還說晚了些日子,本來打算成親的時候給我們的。」
魏大娘低頭一看,是當年她死當出去的金耳環,不由得感慨萬千,最後說道︰「希望好人都有好報,她能順順利利的治好病,多給楹兒生幾個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