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著離開了,沈寄也帶著小饅頭回家,小親王一直送出來,馬車走了老遠了還可以看到他站在那里,見到沈寄和小饅頭探頭出來,他就拼命揮手。
晚上魏楹回到家,趴在羅漢床上,招呼小芝麻站在他背上給他踩踩。魏大人不太能接受太座踩在身上,小閨女倒是無礙。于是小芝麻便偶爾的這麼給他松散松散筋骨。不過能干這活兒的也就是小芝麻了,三年前小包子曾經毛遂自薦過,被他爹拒絕了。于是,小包子興致勃勃的要來踩沈寄,沈寄不肯給他踩,他就作勢要哭。最後沈寄只得俯首做了一回孺子牛。懷上小饅頭以後,這事兒才擱下了。
但今天小包子看姐姐踩得起勁,顯然又來了興致要盡一回孝心。沈寄抬手道︰「我不累,不用你幫我松散筋骨。」她可是每天都自己練功練瑜伽的,又不像魏楹案牘勞形。一邊對魏楹說道︰「你閨女亂踩一氣,還是正經找個懂按摩的師傅回來,時不時給你按按吧。」
魏楹應了一聲。
一會兒,孩子們都各自回屋了,沈寄輕道︰「今天送小親王回去,遇到皇上了。」
魏楹本來懶洋洋的的趴在羅漢床上不想動彈,聞言立即彈了起來,「什麼?他想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就和我吐了吐苦水,然後就走了。」
魏楹的臉掛著,「他是不是知道你時常去半山寺,又知道你今天要送小親王回去,所以故意在那里遇到你?」
「不至于,皇上那人不怎麼來虛的。」那是直接下手換人的人。
「听這話,你對他還蠻有好感的啊?」魏楹盤腿坐起。
「只要他不生那個心思破壞咱們的幸福,我就不罵他狗皇帝了。」
魏楹忙道︰「有些話放心里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不知道隔牆有耳禍從口出啊?」不過嘴角卻是翹起了。他跟‘狗皇帝’有什麼醋好吃的。不過,還是得防微杜漸。
「你以後別去半山寺了。」
「行,那以後就派個下人去接送小親王。別人問我每旬都要去吃素面的,為啥不去了,你負責去解釋騙婚,嬌妻很撩人最新章節。」
魏楹盯著沈寄,沒說話。
「最好,你能免了我逢年過節進宮的事兒。又要磕頭又要步步小心的,我可著實不想去了。」
「你——」魏楹嘔到了。可是他的確不能免了沈寄進宮去。如果免不了這個,不讓她去半山寺也就沒意義了。而且,派個下人去接送小親王,還是突然就改變,太不恭敬了些。
「哎呀,他把我擄去我都沒吃虧,這樣還能吃了虧去?再說了小親王和小饅頭一直在跟前玩兒呢。」
「哼!」
國喪期過了,沈寄高高興興的開了一家窅然樓一家寶月齋。地點就選在京畿富庶之地,正好是徐茂當縣令那里。說起來徐茂真是個奇葩,這十二年他愣是在那里扎下根做了四任知縣了。
崔大掌櫃和凌仕昀也是想著這一點,所以不約而同把第一個點安在了那里。沈寄沒意見,有勢不借是傻瓜,而且京畿地區富庶。這里離京城不遠,窅然樓和寶月齋的口碑已經傳過來了。但是也不近,不是想到京城就能到的。騎馬都得一個時辰呢。所以,開分店很合適。
開張這天,徐茂自然是邀來捧場的,沈寄還請了他和林子欽與魏楹一起剪彩。林子欽在家守足了家孝國孝,終于又能出來活動了。窅然樓和寶月齋林侯爺都拿了一成干股,來露個臉也在情理之中。魏楹的官做大了,之前許多吃干股的都不了了之,因為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庇護了。
如今窅然樓林子欽佔一成干股,凌仕昀作為總掌櫃佔五分干股,還有吏部侍郎凌先生佔五分,剩下八成是沈寄的。寶月齋也是一樣的,只是拿五分干股的變成的崔大掌櫃。林子欽是國舅,這個保護傘是很穩固的,除非皇後和太子都出了事,否則林家勢必紅火兩朝。而凌大人,魏家幾次承他的情,兩家一直有走動,且他是天子信任愛重的心月復重臣,本身又有才具,魏楹說他近年必定會升任吏部尚書,然後再進一步入閣拜相。
這也是魏楹同意沈寄開分店的一個緣由,賺得銀子是一方面,還可以用干股來和朝著一些要人拉上關系。可以想見,今後他路子鋪開了,拿干股的人還會增加。沈寄知道她生意能順順當當的做開,這里頭少不了魏楹的官位起的作用。不然,小小一個捕頭她也得讓人去巴結討好。所以,為他的仕途開路,這是雙贏。
今日來捧場的人自然不少,魏楹如今好歹是三品官了嘛。沈寄的干娘林夫人也派人來了。干爹林大人去年風風光光的致仕,可惜沒有一個得力的兒子可以挑起家里的重擔。听說林子欽要來剪彩,他們便立即送上了大禮。還有,魏楹如今的官越做越大,這十二年雖有起伏,但通看下來簡直有平步青雲之勢。這個干女婿得好好拉攏。
還有其他很多人,沈寄下了帖子,也派人送了禮物過來。開張的場面很是熱鬧,歐陽先生還特地給小芝麻小包子放了假讓他們也來看熱鬧。
剪彩的時候,魏楹和林子欽露了個臉就沒再出去。徐茂留下來陪他代為邀請的本縣有錢有勢的幾戶人家吃酒。魏楹是三品大員,林子欽是國舅,他們不可能紆尊降貴陪縣里的人。魏楹便拜托了徐茂,並讓洪總管留下幫凌仕昀照看著場面。那些人知道了窅然樓和寶月齋的背景,送的禮都很厚。徐茂請這些人是因為他雖然在這里扎根十二年,但畢竟不可能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干下去。所以,店子開在這里,還得這些人關照著。
沈寄從頭到尾都是和孩子們一起在樓上包廂里看熱鬧,這會兒見凌仕昀帶著分店的掌櫃張羅著,捧場的人很多,桌子都快坐滿了便離了這里往寶月齋去看。
寶月齋也是一番熱鬧景象,不同于窅然樓捧場的都是男人,這里捧場的都是女眷。京城的寶月齋時不時有新鮮花樣出來,京畿有銀子的人便也喜歡去淘貨,如今本縣開了分店,之前廣告也打得好,加上國喪期間大家都被拘狠了,這國喪一過,就像彈簧彈起一樣。所以,生意也是很不錯的。
魏楹笑道︰「看來,這還真是來錢的路子呢邪凰︰九夜逃妃全文閱讀。」
「得看過些時日後續怎麼樣。咱們一大家子,上哪吃飯去?」說來好笑,窅然樓開張生意太好,一時竟顧不得給主家做飯了。
魏楹想了想,「去莊子上吃吧。」
「嗯,也好。」沈寄打發了人騎快馬溝過去通知莊頭備飯。
小親王很高興,他早就听說過魏家的溫泉莊子了,還無緣得見。他今天是專門跟來看熱鬧的,如今魏家的大事他就沒有一件落下的,今天自然不例外。伽葉大師還讓人給他準備了兩份恭賀開張的厚禮。沈寄想著他一個小屁孩一年幾萬兩銀子的收入,富得流油,也就沒客氣。
到了莊子上,吃的自然是自家產的東西。其實平日里這些也是每五日就往魏府送的。可是,在鄉間吃起來就是格外的有一股野趣。
午後,陳氏帶著徐也來了。是沈寄邀來的,她要和陳氏商量在這里辦慈心會分會的事。陳氏是大商家出身,又是知縣夫人,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了。于是,下午的泡溫泉,就分成了男女兩撥人。這邊是沈寄陳氏小芝麻,那邊是小包子小親王小饅頭外加徐。至于魏楹,他跟四個小男孩沒有共同話題,泡一處彼此都不自在,自己找了個小池子泡著。
徐已經十歲,是個文質彬彬的小書生了。魏楹听沈寄念叨過她喜歡徐,要是可能要把他和小芝麻湊成一對。因為徐茂婚後便沒有通房姨娘的了。陳氏說以後也不讓兒媳婦受這些罪。這些話自然也是有意說給沈寄听的。只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隨著魏楹的官兒越當越穩越當越大,陳氏有些打退堂鼓了。
不過不急,小芝麻才七歲。魏楹在前兩年準備魚死網破的時候想過將小芝麻訂給徐。可是既然陳氏打退堂鼓了,他自己也覺得這世上誰都配不上他閨女。這事兒就暫時擱置了,起碼過五年再說。
魏楹胯間搭了條毛巾行閉目養神,听到隔壁小包子和徐湊一堆說話,小饅頭和小親王在一起比各自小弟弟的大小,末了又和小包子和徐比,四個大小男孩嘻嘻哈哈的。魏楹听了不由失笑,這四個小家伙!
沒多久,陪著鄉紳喝過酒的徐茂也來了,撞撞魏楹的胳膊,「要不,咱倆也比比?」溫泉池子里果裎相對,官大官小都一樣。
魏楹睜開眼,「幼稚!」頓了一下道︰「這次為我媳婦兒的事,勞動你了。」
「咱倆誰跟誰啊,你媳婦兒那就是我弟妹啊。再說了,我跟弟妹也一向投緣。」原本徐茂和沈寄投緣,這話斷不能說的,可他們兩個都是光風霽月的人,而且從頭到尾的交往魏楹都知情,故此當著魏楹的面就直接講了出來。
「一對吃貨!」魏楹笑道。這倆人倒真是因為吃而結緣。徐茂今天如此熱心,也有他自己很喜歡窅然樓的幾道特色菜的緣故。
「嗯,弟妹說要送我一張金卡,以後一應消費都可以打七折。據說是要消費千兩以上才能得到這張金卡的。嘿嘿,你媳婦兒還真是個做生意的行家里手呢。我媳婦都說她厲害。」
魏楹笑笑,「她喜歡做,就讓她做吧。」
沈寄和陳氏則在商量著慈心會的運作,陳氏听了沈寄一番話道︰「嗯,行,我明白了。」她提出此地慈心會的花費她也佔三成。陳氏娘家是巨富,嫁妝自然不少,一直用心打理,如今積累得也很可觀了。一年拿兩三千兩出來做善事不在話下。沈寄能做魏楹的賢內助,她自然不甘落後。而且,慈心會豐富的人脈資源也是陳氏參與進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如今揚州那邊的慈心會還在運作,京城里,容七少女乃女乃,阮少夫人等也都被沈寄拉了進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還有,沈寄方才一番據此慢慢提高商人在普通民眾心中地位,提高內宅女人在家中地位的言論太有煽動性了,听得她心情激蕩啊。
小芝麻頭上頂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白毛巾,泡在池子里听著母親和徐伯母的一番你來我往的說話。她覺得母親和徐伯母此時都散發出一種光芒,不同于平日球王萬歲。事後她問沈寄,沈寄說這是職業女性不同于賢妻良母的地方。她又問什麼是職業女性,沈寄便告訴她就是不是只會相夫教子的女人。小芝麻便說她以後也要做職業女性。
沈寄听了倒是心中一動,窅然樓寶月齋慈心會,將來都是要傳下去的。她做得再大,也需要後繼有人。魏家的祖業,小芝麻是女孩兒,魏楹再疼她也不可能有她的份兒。她能得的就是一份嫁妝。但是這三者可是自己的。如果小芝麻打理產業是一把好手,她自然要好好培養,以後幾個孩子就按比例來分。如果只有這三個孩子,那就是四三三。不過不急,小丫頭這才七歲呢,看她自己的選擇吧。
且說皇帝回到宮中,林皇後依然是噓寒問暖。皇帝想到沈寄那句‘你是皇帝,這世上自然是怕你的、恨你的、討好你的人居多,真心愛你的人就不見得有幾個了’,再想想這二十多年,他的確是有過不少女人,但真要說真心愛他的,也就是皇後了。小寄還說過什麼來著,‘滿目山河空念遠,莫如憐取眼前人’。想著這些,皇帝對皇後倒是比之前更加看重了。雖然皇後美貌不再,但難得的是這一片心。
既然皇帝對自己比以前好得多了,皇後雖然不知道沈寄在這里頭起的作用,卻也把恨她的心收了幾分。當然,如果被她知道了,搞不好還要弄巧成拙。皇後如今最大的糟心事就是太子妃蕭氏接連生了兩個孩子,卻兩個都是女兒了。二皇子是她自己生的,倒不妨,但再過兩年三皇子四皇子可就大了,也該娶媳婦兒了。所以,太子目前還是得生個長子最好。
太子妃也為這事兒發愁,她並不希望進來一個林家的女孩兒。那是要跟她分丈夫的。如果有了兒子,以後怕還有得紛爭。她又不是不能生,如果按皇後說的,把這個兒子記在了名下,日後她有了親兒子,那哪個算嫡長啊?可是,皇後看中的是她娘家已故兄弟的女兒,她要是拒絕怕是會失去婆母的歡心。當年一則是對方年紀小,二則畢竟是喪父之女,所以才是由自己做了這太子妃。如今若讓太子的親表妹進了宮生下兒子,自己能不能坐穩太子妃之位可是不好說。
太子妃之前和自家母親說起的時候,也是頗為苦惱。
「那太子妃心頭有什麼打算?」
「太子很信服魏夫子,而林國舅也與魏夫子交好。本來女兒想通過林夫人進行勸說,可母後跟皇祖母似乎對林夫人都不喜。所以女兒不能召她入宮來。母親能否替女兒私下聯系一下魏夫人?」
「可是,她為什麼要幫你呢?既然太子信服魏夫子,那麼無論太子妃是誰,對她都沒有影響。而且你也說了魏夫子與林國舅交好,說不定她更樂見林家的女兒做太子妃呢?」
「女兒無過,太子不能輕易就不要女兒這個太子妃。不過,要說動魏夫人,的確需要費一些口舌。女兒曾數次對她釋放善意,魏夫人也有所回應。據女兒觀察,那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比起只和林家交好,得罪我們蕭家,她必定更樂意左右逢源。」蕭氏能做太子妃,家世自然是不用說了,她父為禮部尚書,幾個兄長也得力。這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沈寄在夫人圈子里如今也的確是左右逢源,現在敢當面拿她出身說事兒的人是絕跡了。蕭夫人在自己親家母的壽宴上尋了個機會和沈寄單獨說話,拜托她從中轉圜,解一解太子妃此時的困境。
沈寄有些愕然,什麼時候她或者說魏楹已經如此舉足輕重了。
蕭夫人看明白她所想,苦笑道︰「魏夫人,太子妃這可不是病急亂投醫。此事非得魏夫人出馬不可,事成之後,我蕭家上下,還有太子妃都感你的恩德。」
沈寄心想,這種事情,她能攙和麼?而且,皇後夠恨自己的了。再說,平白無故的,她干嘛攙和這事兒,對她又沒有好處。于是,便先拿話穩住了蕭夫人。蕭夫人也知道,彼此從前並無關系,要人家一口應下如此大事是不可能。
蕭夫人拜托沈寄這事兒是出國孝之前發生的。蕭家人自然不會事到臨頭才打主意。沈寄也跟魏楹商量好了,這事兒他們決定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