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手環居然能引發這種力量?」
塞拉略帶疑惑的望向半空中。她並沒有貝卡洛和涅利的執著,所以也沒有親自體會到元素陣的束縛和壓力。可作為奇獸,她另外擁有一種人類所沒有的感知力。
她能感覺到的,不只是魔法陣的全面崩潰,還有在空中那元素彌漫的中心,那種像是由元素之外的神秘力量所啟動的禁錮術式。
雖然塞拉並不了解巫師,但也知道大多數的術式都是由元素啟動的。當然也有很多例外,比如最簡單的催眠術,以略微改變周遭環境為前提,用精神力來誘導受術者的潛意識,達到讓低等生物安靜下來或是沉睡的目標。亦或者是曾經很常見的記憶術、夜視術等等,也跟元素沒有太大的關系。
然而那些終究都是基礎的,單用精神力的術式很難以控制,大多數幻象都是借助魔法陣來形成的。相比起來,類似安魂鳥那類的精靈,實際上對精神力的控制要比很多巫師強大得多。只可惜它們沒什麼自主意識,等到有自主意識的時候,卻常常又會因為某種原因而失去制約精神力的能力。
在塞拉驚訝手環力量的同時,元素陣的崩潰也越來越快了。
身處在陣中的涅利對那股壓力的感知自然更為強烈。他覺得那些元素仿佛被什麼力量引導到了不遠處的中心,連自己的術式也有幾分不穩的征兆,為了全力穩定七色光,使他的行動也受到了一絲影響。
突然間,一道刺耳的聲音在他的身前響了起來。就在這時,一直困擾著他的幻象忽然支離破碎,數種色彩籠罩下的真實,也在一瞬間充斥到了他的眼中。
並沒有再出現什麼幻象,凱薩也清晰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而也同樣是在這時,他看到那閃耀著銳利青光的鐮刀,仿佛是流光一般,從自己的面前向伊利塔斬了過去。
那道刺耳的聲音,就是這巨鐮發出的。
元素凝固在一起,就像是凍結的玄冰似的,試圖阻止鐮刀的行動。但那卻並沒有任何作用,即使是阻力再大,巨鐮還是幾乎沒有阻礙的抵達到了伊利塔的面前。
然而女巫卻並沒有任何驚慌的樣子,反而是露出了輕松的神情。她手中的銀白色法杖,突然高高的舉了起來。隨著吟唱的完成,元素陣中也亮起了強烈的白光。同時,還在沉睡著的凱薩仿佛是做噩夢似的,開始痛苦而又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凱薩!」
涅利立刻凝結起七色光,推動著自己向不遠處的光芒下撲去,與此同時,七色光溢出的元素力形成了一片翻滾的彩雲,彩雲如同被旋風卷起,不斷地和白光相互撞擊。本來根源相同的兩種元素,在這一刻就像是兩塊被人操縱的堅冰一般,雖不是針鋒相對,也不能再和睦相處。
兩種術式形成的颶風,不停地在旋轉中相互排斥著對方,元素的「火花」源源不斷的在空中炸開,再綻放出華麗的光彩。
在術式踫撞的中心,再次涌現狂亂的元素。青色的巨鐮這時也從撞擊的空隙中,一刀砍在了元素陣的核心圖騰上。
貝卡洛不顧那些蘊含傷害性的浪潮,全力將空氣中的元素依附到鐮刀上,青色的氣場擴充了幾倍,給圖騰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裂痕。
烈風充滿在裂痕中,直到將它完全撕裂扯碎,化作了最純粹的符文時。同一刻,無聲的巨響,仿佛昭示著元素陣的崩潰,在低空中擴散開來。
各色光芒在這時像是融合在了一起,給黑暗籠罩下的精靈之森帶來了極為壯烈的光明。
核心的崩潰,不只是元素陣,整個魔法陣都引起了強力的風暴。塞拉所布置下的防御陣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四周的樹木即使有著那種不知名力量的守護,還是在狂暴的龍卷下被連根拔起,再從空中被化為了灰燼或是碎片……
隨著光芒,伊利塔飄到了半空中,棕色的長發隨風飄舞。隱約能看到她身上的藍色斗篷有一些破損,露出了里面那微微發白的服飾。從她略顯狼狽的樣子上看來,這次撞擊對她來說也並不是毫無傷害的……可是她卻不得不繼續催動術式,再次展開逃亡。
因為在這時,雪地上的塞拉也一躍而起,銀狐的神色間竟然蘊含著一絲憤怒。揮手間,無數的晶石一閃而逝,幾乎連影子也難以捕捉,而她也跟著晶石緊緊地向伊利塔追了上去。
半空中破碎的元素陣,仍然向四方卷起著風暴。
下一瞬間,涅利已經將凱薩牢牢的抓住,他費力用出了一道防御術。元素陣崩塌而引起的沖擊波從身下卷起,像一只無形的手似的,將他推到了低空中。
防御光幕只抵擋了片刻,就即將破碎,在危急關頭,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麼人給抓在了手中。那些風暴在自己身旁擦過,卻被青色的氣場擋在了外面,他有些愣神,等再集中起注意力的時候,已經被人扔在了雪堆上。
風暴還沒有完全退散,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很多在壓力下化為了虛無,唯獨是自己身旁的雪堆完全無損,每當有余波沖撞到這里的時候,都會被某種力量阻止住。
「凱薩!」
涅利沒有時間去向貝卡洛道謝,反而是立刻扶起了和自己同時墜落到雪堆中的凱薩,這個年輕的巫師正緊閉著雙眼,臉色十分的蒼白,像是暈過去了一樣。無論涅利怎麼搖晃他的身子,他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凱薩,凱薩!快醒醒!!」
涅利逐漸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凱薩的呼吸很平穩,也很微弱。像是沉沉的睡著了一般,可無論涅利在他身上用幾道蘇醒術,他都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而就在這時,從身前傳來了冷漠的聲音,像是晴天霹靂般,將殘酷的事實傳達到了涅利的耳中︰
「他的靈魂已經不在體內了。」
貝卡洛的話,讓他在瞬間有些呆滯,但立刻就憤怒的抬起了頭︰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這時風暴已經逐漸微弱了下來,少女回過頭來,表情漠然的看著涅利。她金色的長發隨著不時吹起的氣流飄動著,披風也像是被數道風刃砍中了一般,充滿著破損和裂痕。
一絲殘留的彩色元素從披風下擦過,留下了一道火花,火花就那麼逐漸在衣角燃燒了起來。
貝卡洛隨手一揮巨鐮,青色的刀刃輕輕將燃燒的衣角割下,火焰擦在空氣中,緩緩化成灰燼︰
「他的靈魂,已經被束縛到了精靈手環中。現在的他,只是靠靈魂外殘留的其他意識生存著,無法被喚醒,更無法操縱身體。等最後的意識也消散之後,就會完全變成一具尸……」
「不可能的!」
涅利語氣激烈的打斷了少女的話,但他並沒有繼續說話,反而是以陰沉著臉色緊緊的咬著嘴唇,同時注視著貝卡洛,面前的少女也一樣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用雙眼對視著他。
片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你會用那種語氣說出這些?靈魂術式……那怎麼可能真的存在的!那僅僅只是別人編造的吧?」
「既然有靈魂存在,為什麼不可能沒有針對靈魂的術式?」
貝卡洛像是敷衍的回答了一下,接著她不再注意涅利的神色,反而轉過了身,開始向遠處走去。
涅利沒有對那種敷衍的語氣再做糾纏,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叫住了還沒有來得及施展漂浮術的少女︰
「等,等等。你要去哪里?」
身後的傳來聲音,讓貝卡洛停頓了下,她轉過身來看向已經稍微冷靜了一些的涅利,神色仿佛閃過了瞬間的猶豫︰
「夏洛之森。」
「是去追那個女巫對吧?」
涅利蹲去,從地上拿起自己的法杖,抬起頭,他再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以一種堅決的語氣說︰
「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