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利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他覺得這根本不能牽扯到自己——布置魔法陣本來就不應該在人多的地方的吧。哈亞倫小鎮在他的認知中還是屬于人最多的場所,在這里測試陣式,他簡直只會認為那是白痴才會做的事。
女孩也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沒再多說一句話。看來是很討厭他這個不速之客……他現在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來到了一個很少有人到來的「區域」。而在這一路上,他根本是沒有察覺到自己所走的路。
普通人想要從市場到達這里,除非是故意的。否則幾乎是很難用「逛街」的姿態到這種偏僻的地方。
「那是……意識干涉?」
他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看來應該是被人干涉了自己所走路線的潛意識。可是誰要這麼做呢?這樣做也沒什麼好處,如果是單純的想破壞魔法陣,那這樣也太麻煩點了吧?連別人的意識都能干涉,即使僅僅是潛意識,想要破壞未完成的符文也應該能瞬間就做到才對吧。
涅利想起了注視著自己的敵意,總覺得不像是錯覺。這里有點古怪,還是要想辦法將干涉意識的人找出來,否則存在著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了。單單是那種攜帶敵意的目光,就已經讓人受不了了。
「……巫師先生?」
說出這句話的是個穿著黑衣白袖的少女,那是不久之前才第一次接觸的學徒,梅露卡•普利茲貝爾。她不是還應該在學院嗎?按照時間來看,現在大部分學徒都應該在丹塔利安參加「聚會」才對。難道是因為「冥之書」解決了她的問題,然後就沒什麼想要詢問的了?
涅利有點意外能在這里見到她,難道她跟之前的那個女孩認得?
「那個,巫師先生有在這里見過一個比較矮的女孩嗎?」
不知為何,梅露卡看起來有點憂郁。
果然兩個人是認得的,其實仔細想起來,兩個人和莉莉薩長得很相像。只是那個女孩要比莉莉薩和梅露卡矮得多,或許是性格不同的三姐妹吧……
「確認一下,那是你的妹妹嗎?」
他反問道。
梅露卡點了點頭,用很輕的聲音繼續說︰
「……她叫做珂夏•普利茲貝爾。巫師先生,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呃,那個。」
涅利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過了片刻,他才帶著一絲歉意說道︰
「很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打亂了她布置的魔法陣,沒有注意到她去哪里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肯定會償還的。」
梅露卡稍微側了側臉,沒有說什麼。或許她也不是很了解珂夏吧,也可能是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要說什麼才好。
「對了,莉莉薩小姐呢……還有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涅利有點尷尬的岔開了話題,然後他開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羞愧了。今天真是厄運纏繞的一天。
「莉莉薩回到家中了,我的問題也解決了。」
梅露卡沒有多說一句話的解決了他所提出的問題,之後就沒有再繼續提出什麼。僅僅是一直沉默著,也沒提出要離開之類的話。
「那個……」
涅利想要打斷這種沉默的氣氛,但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而在他干脆想要道別的時候,梅露卡又一次先行開口了︰
「珂夏是個天才……」
她用很微弱的聲音說著︰
「她從來沒有接受過別人的指導,術式和符文都是按照魔導書自己研究出的。就算是那樣,我現在還完全比不上她。莉莉薩也一樣,雖然沒有辦法成為巫師,但在其他方面,一直都遠遠比我強的。」
「哦。」
「很小的時候三個人還能夠經常在一起,但是現在幾乎已經不常見面了。我和莉莉薩還好些,珂夏卻一直都躲在屋子里,越來越少再聊天了,甚至連話也很簡短。所以我才想多了解一些其他的術式,想讓她也對此產生興趣。可是,果然我還是最沒用的,根本完全弄不懂那些術式。」
涅利靜靜的听梅露卡說完,空氣中除了微弱的聲音之外,沒有其他的響聲。看來她也是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了,所以才會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自己一個外人。
可惜的是,他對這一切也幫不上一點忙。甚至連安慰也做不到,如果說是「躲在屋子里」,「越來越少聊天」,「甚至連話也很簡短」。其實自己也在逐漸變成那種性格吧?
如果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出于無奈才會這樣。沒辦法了解外界,干脆的不想和不敢去了解。就算承受著孤獨也好,承擔著寂寞也好……世界難以適應,所以人類才會向各種性格所演變。
不過珂夏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所生活的環境,應該不會成就那樣的人吧?
他覺得今天所遇見的怪事太多了,從遇到柏琳達之後,就幾乎沒有間斷過。他總是能感覺到這其中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卻總是不能清晰的記憶起來。看來「精靈手環」應該還是改變了什麼,或者說是被那個如同月光般的少女所改變了。
黃昏降臨,淡紅的夕陽照耀著憂郁的天際。不知不覺已經這麼久了,涅利的意識中又一次浮現了貝卡洛的樣子。
梅露卡靜靜的坐在地面上,兩個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互相說幾句話。直到兩個人安靜的離開時,珂夏也沒再來到這里,也可能是察覺到這里有人,所以就沒出現。
可是那樣真的好嗎?連道別也沒能做到。
兩個人所處的時間,自己所說的話還沒有十句。
獨自走在哈亞倫小鎮的街道上,涅利有一種處于「永恆」之中的錯覺。小鎮並不算太大,在這種時刻卻沒多少人。在鎮子上到處都顯得很新奇,當然了,這種「新奇」只是對他這種沒來過普通人的世界的巫師而言。
卡特也沒再出現,可能是已經準備完畢後睡了吧……再問過了幾個人之後,他確認了吉利斯蘭德家的位置。雖然很不想見到米瑟,但既然都已經有過那次對話了,再露宿街頭就太不值得了。
很常見的莊園,跟想象中的相差不遠。
幸好的是,這次兩人的見面沒有再出什麼問題。米瑟沒有再顯示出敵意和危險感,只是隨意安排了一個普通的住處。說起來,吉利斯蘭德的家中跟丹塔利安差不多大。可是里面就只有柏琳達和米瑟兩個人在住。除此之外沒再看到其他的人,這點倒是比想象中的差得太遠了。
甚至想象中的「外來者」也沒能看到。的確,這里有接待外來者的住所,但這種地方的外來者實在是太稀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