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沒有巫師的一切裝束,沒有巫師袍也沒有法杖。他的武器,從表面上看起來是一把完全由純粹的黃金打造的雙手巨劍。那種重量,想必還要在貝卡洛的巨鐮之上。
「你是……騎士?」
這是涅利對他的第一印象。
然而,又有所不同的吧。
面前的人,一點也沒有騎士所應該擁有的謙遜。更沒有穿著厚厚的板甲。書上記載,騎士至少要對人謙和與尊重。
除非是現實上理解的錯誤,否則他不應該會是騎士吧……
對方回復的話,出乎意料的令人討厭。
「囂張的小子,誰允許你向我提問的!」
男人單手舉起了背後雙手巨劍,烈焰仿佛在那一刻被分開了兩份,給他讓開了道路。
他所處的位置,也從半埋身在萊瓦汀中,變得全面存在于涅利之前了︰
「听好了,你需要仰望之人名為亞里士塞恩。無論你是不是亞法拉,單憑你方才那無禮的詢問,我就有充分的理由送你離開這個世界了!」
「去死後世界反悔吧,囂張的小子!」
沒有多少反應的余地。
黃金的雙手巨劍毫無征兆的斬來,難以想象那種重量的巨劍,竟然能夠被亞里士塞恩以單手那麼快速的揮來。
當然,更難以想象的是,對方真的是想做就做,僅僅只是為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就向自己砍了過來。
一絲危機感從心底傳來……雖然比起對莊園的畏懼,這種危機感完全算不了什麼。
涅利手中的銀杖同一時刻施展出了數道防御術,並且向身前指去。
絲毫沒有輕視的心理,擁有「輕視」的應該是面前的人才對,僅僅只是用那種方式揮來,十成大概還發揮不到三成。
只是,自己也一樣。那種恐懼還在被壓制,必須要分出一份精神力來防止崩潰。
在左右兩方的火焰征兆之下,一絲光線和熾熱從男人的身上籠罩而來。
轟——!
紅色的火光從法杖中涌出,然後被強烈的精神力所驅動,在空中呼嘯而過。與此同時,仿佛什麼炸裂開了似的。
如同王者象征的金色巨劍從火光中出現,砍劈到了防御光幕之上。銀杖發出了一陣陣的震動,青色的光幕被全力驅動了起來。
金色和青色互相對持片刻,緊接著王者之劍的力量突然開始增強,涅利的防御術立刻被壓制了下去。
他很震驚。
並不是震驚對方的力量,更多的是對自己掌握元素力的震驚。說實話,這還是從葬禮之都出來後第一次正式全力使用術式,然而威力卻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難道說……在第三世界中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早就已經在這種攻擊下喪生了吧。
他嘴角劃出了一絲自己都絕對想不到的興奮微笑,那是,得知了自己在獲得了某種力量後的喜悅——這種喜悅在心底不斷涌起的畏懼下,顯得有些瘋狂和悲哀。
從常理來說,他本來不會為了單純的實力提升而如此興奮。只是,這段時間內經歷的太多了。
「哼,能做到如此程度,你也算是不錯了。」
令人討厭的聲音從面前傳來,緊接著王者之劍所攜帶的「力量」再次增強了幾倍。
防御術完全被壓制住了。
他立刻也將壓制恐懼的精神力分出了大半,所用出的力量幾乎到了臨界值。
風暴在兩者之間形成。
如果單單說其中蘊含的力量,應該已經貼近了普通的「巫使」了吧。單純的巫師,恐怕再有多少也不能在這中存留。
這時,劍突然離開了壓制點。
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全力被揮出的斬擊。
危險。
一瞬間,涅利用上了瞬發。精神力像是無法用盡似的,在面前撐起了擁有絕對防御的青色光幕。
——!
就像是被巨龍撞擊在了防御術上一般,他被暴風連帶光幕一起卷開到了遠處,一段路上在地面劃出了深深的溝壑。
光幕開始破碎,身旁的火焰不斷涌來。
萊瓦汀之焰絕非人類所能承受的,暴風與火焰同時在兩面展開了侵蝕。他集結著所有的精神力,小心翼翼的引開了兩種力量。幸好用來壓制的精神力沒有全部用出,所以才能夠有余力保住性命。
可是,第一次交鋒,卻是他完完全全的輸給了對方。
「哼,還活著嗎?」
亞里士塞恩並沒有進行追擊,而是將雙手巨劍扛在了肩上。
涅利不得不更加謹慎了起來。
面對這種不可理喻的人,用言語或許沒辦法交談。剛剛的那一擊,可能並不是對方所有的實力。但是精神力被第三世界增加了數倍的自己全力抵擋下才勉強擋住。
沒辦法正面硬拼。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反而先說起了話︰
「小子,既然你能擋下這一擊,那我就饒恕你的無禮。現在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你究竟是不是這一代亞法拉。」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混亂的情緒不斷困擾著他的思維,對迷茫的的畏懼,讓他想要逃離這里。對索亞特的誓約,讓他想要繼續去拯救夏莉葉。
在逃離之時,總是會面對無盡的悔恨和羞恥︰
「……我並不清楚什麼是‘亞法拉’,這里現在很危險,奉勸你最好離開……你也應該能感受得到吧……那里……」
「羅嗦!既然不是,就滾開!」
亞里士塞恩打斷了涅利的話,舉著劍指向了吉利斯蘭德家的莊園。
或許是感受到了那里的力量,男人留下了一滴冷汗,卻狂妄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那麼說,印記是在那里了?哼,有意思。沒想到這種小地方有這麼強的魔力,妄圖窺視我的印記的雜種們,現在該是受死的時候了!」
——真是狂妄。
涅利自顧自的舉起了手中的銀杖。
他能感覺到莊園的魔力。
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抗得了,那是絕對的。
亞里士塞恩雖然有強于自己的實力,可是也一定連其中的一個人也贏不了。這種人能活到現在,簡直都已經是奇跡了。
他望向天際,頭頂是火光映照的黑雲。現在這里越來越危險了,看來只好先離開了。吉利斯蘭德的莊園是絕對不能過去的。
畏懼不斷的侵蝕著他的精神,讓他幾乎已經心死了。必須要離開,要離開——
即使答應了要救贖……夏莉葉?
看著一邊狂妄大笑著,一邊想要趕去的莊園男人,涅利有一絲羞愧和不甘心,甚至可以說是嫉妒。
——為什麼他可以承受這種恐懼!難道我真的如此懦弱嗎?
他憎恨著自己,可是,畏懼還是沒有間斷。應該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才對……絕對不應該如此放棄的。
「等一下。」
涅利忽然擋在了亞里士塞恩的面前。
男人停下了腳步︰
「滾開!阻擋我的道路的你,難道是想找死嗎?」
他以蔑視的目光注視著涅利,並且如此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