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李蒂兒
第二天早上，細腰早早的便起了，太陽剛升起來，陽光還很融合，灑在地上是金色的，整個院子里都泛著竹子青翠色的柔光。細腰站在竹子下，看著這些碧綠的竹子。
「娘娘起這麼早。」是崔俞寧崔管事，「碧蓮和紫棠又偷懶了。」
「是我自己睡不著，看見她們兩個還在睡不忍心打擾她們，就讓她們多睡會吧。」
「娘娘真是好心腸，只不過，在這個宮中娘娘這樣是會吃虧的，娘娘，外面有些冷還是回屋吧，我這去把碧蓮和紫棠喊起來，伺候娘娘梳洗。」崔俞寧說道。
按規矩新來的妃子要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雖極不願意，可是卻沒法子不去，細腰不想在這個宮中太引人矚目。不過，這個大概她做不到了，皇上親自選的新妃子入宮之夜，皇上看都沒看一眼——這則消息怕是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便已傳遍了整個皇宮。
碧蓮和紫棠要替細腰打扮，細腰卻只是要她們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了一根玉簪，並沒有用其它的首飾，也沒有用什麼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臉色越發顯得蒼白，衣服也只是一套簡單的淺綠色衣裙。
碧蓮看著細腰，說道︰「娘娘這樣很好看，只是，只是太素了點，會被別的妃子比下去的。」
細腰淡然道︰「我又不要與她們比。」
碧蓮只能遵命與紫棠跟隨著細腰前去昌禧宮。
剛出影翠軒，只見一個小太監正踩在梯子上剪花，是開得正好的一樹西府海棠花，粉粉白白的很好看，只是已經被那太監剪了好幾枝了。細腰皺了皺眉對紫棠說道︰「你去讓他過來。」
紫棠說了聲是便走了過去喊那太監，「小安子，柳妃娘娘讓你過去。」
只听那太監說道︰「這位姐姐，真不巧，我手里還有著活，不能去給新來的娘娘請安了，告罪則個。」
碧蓮一听小聲對細腰說︰「娘娘，這小安子是李蒂兒的人，他剪這花也是為李蒂兒剪的，娘娘讓他過來他竟然不過來，未免太目中無人了，狗仗人勢的東西」
細腰只是說道︰「他不過來，我們便過去。」
碧蓮立馬反對道︰「娘娘，這可不行，您怎麼能屈尊降貴過去呢，要是李蒂兒知道了她豈不得意死了實在不行娘娘有何吩咐我去傳就行了。」
細腰沒有听她的勸告走了過去，碧蓮跺了跺腳跟在後面。
那太監見細腰走了過來，便下了梯子說道︰「給娘娘請安了」
細腰問道︰「這海棠花開得正好，你為何要剪著海棠花枝？」
那太監說道︰「回娘娘，您剛來怕是不知道，這可是蒂兒姑娘要的，皇上特許的每天早上要將宮里頭開得最好的花剪下來送到姑娘那兒去，奴才剪完這西府海棠還要到別處呢，娘娘，奴才先告退了，要不然等姑娘醒了屋子里的花還是昨日的舊花又該不高興了。」
「你回去告訴那位蒂兒姑娘，賞花到花園里賞便是了。」細腰命令道，「若像這樣每日剪下了花來，豈不是糟蹋了。」
細腰知道這「蒂兒」姑娘必然不簡單，可是自己最見不得的就是糟蹋花的事了，花開任人賞、隨風落已是淒婉，可花的凋謝是大自然的規律，至少它燦爛過了。若是是被人采摘的話，不僅看花的人少了，而且這是對花的不公平，人有什麼權力決定花的死生，為了花的美卻放剝奪花的生命力。
那太監小安子面露難色說道︰「這……這可難為奴才了，奴才回去沒法子交代。」
碧蓮厲聲說道︰「有什麼沒法子交代的，小安子，可別忘了，柳妃娘娘才是正經的主兒若是告到皇上太後那里你今日對娘娘如此無禮，想想你有幾層皮可以剝看你那蒂兒姑娘能救你不能」
那小太監悻悻地走掉之後，紫棠說道︰「碧蓮，娘娘剛到宮中，你就要給她樹立一個敵人嗎？」。
「可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小太監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麼？」碧蓮回道，眼楮里滿是氣憤，「仗著那李蒂兒受皇上寵幸便如此傲慢，實在太讓人氣憤了。」
「可是娘娘畢竟是剛入宮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紫棠說道。
細腰淡淡地說︰「不關你們的事，這事是我自己要管的，該來的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我們走吧。」
在路上，碧蓮才對細腰說了這「李蒂兒」的事——
「這李蒂兒原只不過是一個負責打理宮里頭花木的小宮女，一日為了采朵薔薇不知怎的掉到了湖里，那個時候皇上恰好經過湖邊便讓侍衛救起了她，而她卻因此得到了皇上的另眼相待，調到了乾禧宮伺候皇上去了，從那以後皇上半個多月來就再沒有讓別的妃子侍寢過。她也擺起了主子的譜來目中無人，尾巴都要翹上天去了。皇後只因此事勸諫了皇上幾句，皇上便將皇後禁足了三天，對于此事太後卻不管不問，宮中的人都看不慣她，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碧蓮小聲說道︰「他們都說是因為太後把持朝政大事，**之事便由著皇上，就連娘娘進宮……」
「碧蓮」紫棠厲聲道，碧蓮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說錯了話。
其實細腰心里本就清楚，若不是有這麼個一意孤行的皇上自己怎麼也不會進得宮來的。
到太後住的昌禧宮的時候皇後和眾位妃子已在了。
「柳妃妹妹，怎麼來得這麼遲，我們可都等著看你呢」玉妃笑著說道。
沒等細腰說話只听梅妃說道︰「妹妹的影翠軒也太遠了些，那本已許久沒人住了，真不知道皇上為何要讓妹妹住在那里，妹妹要是住不慣便搬到梅香苑來跟我一起住吧。喲，我這又該死了，妹妹剛入的宮我怎麼能讓妹妹住我那呢，妹妹剛入宮因多陪陪皇上，不像我們都是舊人了況且我那還有個孩子整天吵得慌。」
細腰只是坐著，沒人接梅妃的話，梅妃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太後已由宮女扶了出來，太後坐下後，眾人忙向太後請安。
細腰走到中間向太後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臣妾梁兮給太後請安。」
太後抬了抬手說道︰「起來吧。」
細腰起身回到位子上。
「昨夜睡得可好？」太後問道。
「回太後，睡得很好。」細腰答道。
「可是瞧你臉色不好啊」太後說道，「這衣裳也不好，德海，把新進貢的緞子給柳妃送兩匹去，不要太素的。」
那德海正是太後壽宴那日的老太監。
太後又說道︰「柳妃，從今起你可就是皇上的妃子了，要好好侍奉皇上，宮里的規矩多比不得外面，你要多學著點。」
細腰答道︰「是。」
德海傳了早膳，眾妃子在昌禧宮用完早膳便各自回去了。
這皇宮中有「三禧宮」︰皇上住的乾禧宮，太後住的昌禧宮以及皇後住的禧坤宮，禧坤宮邊上是茹妃李心茹的住處景行宮——這是妃子里面住的最好的地方了，並緊挨著昌禧宮。住在暖玉閣的是玉妃董琳珠，惠妃上官梅住在梅香苑，麗妃寧如萱住在綴雲閣，綴雲閣是離著細腰住的影翠軒最近的地方。細腰早上時已經過那里，也是一處很別致的小院子，只是和影翠軒一樣略顯荒涼。
細腰走在麗妃的後面，麗妃是個很溫婉的女子，有著很濃的書卷氣。這麗妃也是個不得寵的妃子——這宮中怕是還沒有得寵的妃子吧。
剛回到影翠軒，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李蒂兒帶了兩個宮女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今早的那個小太監小安子，只是那小安子的臉已腫了起來，臉上流露出畏縮的神情，今早那股傲然勁早已不見了。那李蒂兒是個略有些豐韻的女人，眼楮很大嘴巴小小的，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眼波流轉像是盛著酒一般，笑容很甜，有絲勾人心魄的味道。
李蒂兒行了個禮說道︰「給柳妃娘娘請安，听說小安子今早沖撞了娘娘，蒂兒已經教訓過他了，現在帶來給娘娘責罰。」
那小安子的臉想必就是因為這個而腫起來的。
只听李蒂兒厲聲道︰「小安子，還不快跪下」
奇怪這個女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是笑著的，無時無刻不是笑著的。
那小安子腿一抖連忙跪了下來不住叩頭︰「柳妃娘娘恕罪，小安子有眼無珠，對娘娘有冒犯之處請娘娘責罰請娘娘責罰，請娘娘責罰。」
細腰冷冷地說道︰「起來吧，你們都回去吧。」
那李蒂兒臉瞬間白了，只是轉瞬又恢復了那甜甜的笑，只听她說道︰「娘娘不會是生氣了吧，小安子」
小安子叩頭扣得更厲害了，不住地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碧蓮沒耐煩地說道︰「娘娘讓你們走呢」
李蒂兒只做沒听見接著繼續說道︰「蒂兒還要向娘娘請罪呢，蒂兒本想早早地給娘娘來請安的，可是皇上非要蒂兒伺候，蒂兒沒法子……」
細腰冷冷地說道︰「你繼續伺候他去吧」
細腰說完便離開了正廳，正廳里只剩下李蒂兒和她的兩個宮女加上地上跪著的小安子。
李蒂兒站在那里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她咬著唇看著細腰離開的方向，她倏忽間又笑了，笑得很美，也很媚。至少她第一局已經贏了，雖你是皇上親自要的人，可是入宮之夜皇上陪著的人卻不是你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