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女 第四十二章 吾皇親嘗

作者 ︰ 夜鯉

臘月十五,細腰跟隨著太後與皇族眾多女眷去往玉鳴寺祈福,一陣燒香拜佛、弄素吃齋後被李隨嫣帶到了旌陽城的熱鬧的大街上。

李隨嫣嫌身上的衣服太過招搖便與細腰一起到了處綢緞莊,李隨嫣先給細腰挑了套簡單的民間女子服飾,鵝黃色的湘裙和湖綠色繡著灑金荷花的襖,細腰顯得更加明艷動人了起來。李隨嫣看著直說好,又給自己挑了一件普通男子衣服換上,當細腰看見做男兒打扮的李隨嫣時細腰只覺得她更像李從嘉了,不過,她真好看,比李從嘉還要好看。

李隨嫣見細腰如此模樣忍不住想要逗她,便低了頭在她耳邊沉了聲音輕輕說道︰「愛妃。」

本想見見細腰面紅耳赤的模樣,誰知道她卻不吃這一套,細腰只是將李隨嫣推開,平靜地說道︰「公子,請自重。」

接著便轉身出了綢緞莊,李隨嫣追了出去,厚著臉皮喊了幾聲「好嫂子」,方惹得細腰笑了出來,說道︰「隨嫣,你和你哥哥真的很像。」

李隨嫣道︰「那嫂子剛才生什麼氣?」

細腰往前走了幾步,笑道︰「許你逗我,就不許我逗你麼?」

李隨嫣擺出一臉委屈的樣子,說道︰「隨嫣回去定要告訴哥哥,嫂子欺負小姑了!」

說完二人都笑了起來。逛了一會細腰吃不消,二人正要尋一處地方休息,一個面攤老板卻已在招呼二人了。

細腰看去卻是那日細腰和李從嘉一起吃過面的地方,面攤的生意熱鬧了許多,倒不是因為年底人多,而是老板在攤子邊樹了個桿子,桿子上扯著幡,上面寫著——吾皇親嘗。

見細腰二人過來,老板忙笑道︰「貴客好!小的都不敢認了,貴客愈發漂亮了!不過,這位公子卻不像是當日另一位貴客……」

李隨嫣只道細腰在入宮前與別人一起在這吃過面,卻沒曾想到是自己皇兄,不覺替皇兄吃起飛醋來。只見李隨嫣收了表情,將一只手壓在細腰頭頂用李從嘉的語氣漫不經心卻又親昵地說道︰「我是她男人。」

那面攤老板被唬得面如土色,細腰只是哭笑不得,李隨嫣個子本就比自己高很多,穿了男裝更是英氣無比,與自己親密地走在街上又說出這樣的話來,面攤老板只當「他」說得是真的。

細腰忙將李隨嫣的手甩了下來,向面攤老板解釋道︰「可別听她胡說,她是李……公子的妹妹。」

細腰又跟李隨嫣解釋道︰「我跟你哥哥在這一起吃過面。」

面攤老板是土生土長的旌陽人當然是知道李隨嫣公主的大事記的,又見眼前這位「公子」,眉眼間卻是有些像皇上,而且盡管玉樹臨風仔細看些到底有些女性的嫵媚。面攤老板忙忙道歉道︰「李公子的妹妹,同樣是小的的貴客,小的的面攤真是有幸啊,不過,真是對不住貴客了,是小的眼拙冒犯了貴客。」

說完那老板便憨憨地笑了起來,李隨嫣隨口說道︰「沒事,沒事……」

只覺得丟了個大人,李隨嫣也不再說話只是立在細腰旁邊。

細腰說道︰「老板生意越來越好了。」

「還不是托了貴客的洪福。」面攤老板笑道,說著又轉過身去向一個正在忙碌的胖胖的女人喊道︰「婆娘,快過來,先別忙了!」

那女人轉過身來,雖有些胖面貌卻很可看,梳著利索的辮子,衣服上糊了很多面粉和湯漬,大冷天額頭上竟都是汗,她隨手用圍裙擦了把汗便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客人這麼多沒瞧見麼,你這個死鬼不忙也就算了,喊我過來做什麼?」

面攤老板只是笑,待那女人走近後對細腰說道︰「貴客,這是我媳婦兒,生意忙了起來便把孩子托付給了爹娘,讓燕子也來幫幫忙,鄉下女人不懂規矩,您見笑了!」

見自己丈夫如此態度,而那二人又都是如此不凡的模樣,那女人已猜出了八九分站在自己丈夫面前的「貴客」是什麼來頭,捋了捋鬢間的頭發後手卻不知道該往哪放了,一雙利嘴也不听使喚說不出話來……

面攤老板自成親後第一次見自己家的婆娘如此緊張心里直樂呵,對她說道︰「婆娘,這位便是跟你說過的貴客,你不一直說今生若是能見一面才好的麼?這下可見著了,旁邊這位是他們家妹子。」

面攤老板娘原以為這二位便是皇上和柳妃,沒想到身著男裝的竟是隨嫣公主,心中更加忐忑起來,面色憋得通紅,想來想去只是罵自己的丈夫道︰「死鬼,可不是要貴客見笑了,你不早些喊我來,而且……我這個樣子髒兮兮的怎麼見人嘛!對貴客太怠慢了些!」

面攤老板依舊是笑,罵了丈夫之後的婦人似乎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對細腰說道︰「貴客,我是大中的媳婦燕子,真是多虧了貴客恩人了,我們夫妻兩個永遠感念貴客恩人和……和……」

見那婦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李從嘉,細腰便說道︰「和李公子對吧,你們呀也不用喊什麼‘貴客’、‘恩人’,叫我柳兒就行了。」

面攤老板憨憨地點了點頭,可是他媳婦卻狠狠地擰了他一下說道︰「貴客恩人的名字是我們能叫的麼?」

面攤老板見媳婦又在眾人面前不給自己面子對自己動起手,尤其是當著恩人的面不覺急了起來,說道︰「那你說該喊什麼?」

老板娘說道︰「當然是李夫人了!那……是‘李公子’,貴客當然就是‘李夫人’了,笨吶,怪不得之前生意總是做不好!」

細腰听著這夫妻二人斗嘴只覺得有趣得很,心中不免生出一陣羨慕之意,若是她和李從嘉也可過得如這夫妻二人有趣,貧苦些也是好的。腦海中不覺浮現出李從嘉穿著面攤老板大中的衣服,自己則是這老板娘燕子的裝扮,只不過李從嘉是不會變得面攤老板那麼憨厚的,而自己亦不會如這老板娘般潑辣。

面攤上等著的人還很多,見老板和老板娘都跑到一邊說起了話不免用筷子把桌子敲得砰砰作響,細腰見此叫他二人去忙生意就好,不用管自己。那夫妻二人不得不忙去了,卻一定要細腰留一會兒再在這吃碗面,細腰並不拒絕拉李隨嫣在一處空位坐了下來。

剛坐了下李隨嫣便看見隔著兩張桌子坐著的一個正在吃面的老頭很是眼熟,那老頭已經將面吃完了,砸了咂嘴將碗舉起,高聲叫嚷著道︰「老板娘大美人,再加碗面湯!要熱的!」

李隨嫣一個箭步便沖了過去,一手按著他的肩膀一手奪了他手中的碗,對著那一臉驚恐的老頭笑道︰「我來幫你加好不好,東方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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