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的父親入土已經三十七天了。他一篇兒一篇兒地,翻著牆上的日歷。他知道傻妹妹相親的事兒,更給他添堵了、添亂了、添麻煩了、可他沒辦法啊。
心想,那可是妹妹啊?能堵什麼啊?在一想過幾天就是七月七了,我們不過陽歷過陰歷。他低著頭,背著手走出了北屋````
「咕嚕、咕嚕、布谷、布谷、」七爺納悶?這大晚上的?哪兒來的布谷鳥啊?布谷鳥都在森林里,可我這個小院兒,可不是的森林?是幾棵果樹小院林。
人都說布谷鳥是吉祥鳥,是給人送來平安和祝福。可我這個後院兒老出現恐怖,膽子小的人能嚇死你?還布谷呢?得啦我才不信那一套呢。布谷、布谷、就是不哭不苦
他搖著頭,走到葡萄架下,坐在院子上的石凳上,把兩條腿又放在石桌上,一邊搖著巴蕉扇。一邊望著天上的星星,他長出了一口嘆氣「唉」
「啪」打死了一個叮在腿上的一個黑蚊子。七爺捏起了蚊子說「哎呀?我說蚊子老妹呀?我都是老骨頭老肉了,你還要吸我的血啊?唉呀?蚊子公主,嘿嘿你看走眼啦。」
他仔細地,看了看蚊子的翅膀和那綠蠅蠅的頭,然後又把蚊子扔在腳下一踩一碾,回頭瞟了一眼北屋的門兒,又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他望著天上的繁星,又自言自語地說「這天上的星星,到底哪兒一顆是父親母親啊?哪棵是爺爺女乃女乃啊?星星你說話呀?
都說人死了如燈滅,可這人的靈魂我覺得沒有死吧?他老在自己的宅子轉。你看這後院了嗎,這幾年老發生怪事?這就是,我祖先的鬼魂兒,在戀家來看我們。看可以啊,但是可別嚇唬我們晚輩兒啊?」
「 」「哎喲?這是什麼聲啊?去它二女乃女乃的你想嚇唬我啊?沒門我變鬼也不放過你小兔崽子的帳房、帳房白、去沒叫你小二兒。小二你到前院,把帳房先生叫過來,別毛手毛腳的啊,可不是二帳房啊。告訴他,我有話跟他說。別讓他磨嘰啊?跟個老娘們似的肉」
七爺剛說完,只見嗖的一下,不知眼楮,是被誰的小手手蒙住了?死死的蒙著,扒都扒不開?
七爺模著小胖手,他猜不出來是誰?又扒不開「你是誰啊?別鬧快放開要不然我可不客氣啦」七爺模著小胖手說。
傻妹妹在七爺身後蒙著七爺偷著樂「哈哈````哈哈````你猜?猜不著吧?是我、是我耶我是你妹子山葉。嘿嘿哥,你還沒睡呢?一個人想什麼呢?是不是想我啦?哥,我沒事的。」
「哦?原來是你呀?老妹妹。我說的呢,誰也不敢這麼大膽跟我開玩笑。怎麼樣啦那事?」
「什麼怎麼樣啊?你說的是不是相親的事啊?還說呢,不說還好,一說啊,差點兒沒把我鼻子氣歪了,眼楮氣藍嘍怎麼竟拿姑女乃女乃開玩笑啊?
哥,在有這事兒,你可別叫我去啊,我不去有那時間我在家里還悶頭睡大覺呢?相什麼親啊?我跟著哥哥過,這不是挺好嘛?你沒看我嫂子整天的抹淚兒?哼我才不結婚呢。結婚有什麼好啊?」
傻妹妹說完,從旁邊拿個小凳子,蹬著凳子上尖著腳兒,摘下一顆葡萄放在嘴里咂著。「哥,給你這串葡萄可甜啦,吃一個啊,你嘗嘗吃啊。」
「老妹啊,你大了,爹媽不在世了,哥哥我就得管你,知道不?听哥哥的話。別像個小孩子似的,整天的什麼事兒都不走腦子。人家是為你好懂不?女孩兒長大了就得要嫁出去哥哥我並是想把你嫁出去就算完事了。
咱家好歹也是在這個鎮子里算是大戶人家。並不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懂不?別老傻吃、傻睡、都睡傻啦。去回去洗洗臉睡覺去」
只見傻妹妹從凳子上往下一跳「啪」摔了個大仰巴。「哎喲,哥哥你快扶我一下,我拿著葡萄起不來了````哎喲,摔到我啦```疼喲````」
「你````你不听話、你不听哥的話啊。摔疼了吧?我就預料到了,你會摔下來的```」
「啊````哥,你快看啊,南牆邊上有個人影兒````啊````穿著一身白?你看啊那大綠眼楮,跟煤球那麼大?那頭跟大鐵鍋那麼大?」傻妹妹一指讓七爺看,七爺眼花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七爺從身後抄起一根扁擔,一邊往南牆那邊走,一邊在地上亂扒啦著,南牆那邊是黑,哪兒來的人影啊?什麼也沒有。
「對不起七爺,我來晚了。是剛才飯館長櫃子的兒子小開,他來結帳,說還欠他們二百塊大洋。我沒給他,明天我讓二帳房在去一趟對對帳。您看行不?朋友歸朋友,買賣歸買賣。哎喲妹妹你在這呢?是哪陣風把你吹來的啊?瞧你?別生氣啊、別生氣跟你開玩笑呢。嘿嘿」帳房拍著七爺的馬屁哄著傻妹妹說的。
「是我怎麼啦?不許我來啊?姑女乃女乃看哥哥你有意見啊?哼我就不走我就坐這兒葡萄架一宿,吃一宿的葡萄。啊這葡萄可真甜啊```就是饞死你帳房白」傻妹妹瞪了帳房白一眼,又坐到哥哥旁邊吃著剛摘下的葡萄
七爺坐在石凳上,又送到嘴里一棵葡萄。又看了天空一眼說「帳房啊,你坐下我跟你說個事兒,別站著啊,坐坐,坐這兒,別理妹妹。
那、那什麼?這不老爺子入土這麼長時間了嘛,對吧。我想下個星期把所有的親戚都請來。
請來鎮上咱村里最有名的吹鼓手、戲曲、歌曲、秧歌隊、還要扎大天棚、糊個紙人、紙馬、紙鳳凰、紙天龍、在東牆那邊搭戲台子、在多買幾串二踢腳、麻雷子、把這地方「 」幾天,把鬼神都嚇跑。
明天,你和二帳房按手印到錢庫領錢去。把帳弄清楚了,有一花一,可別浪費錢財。就這麼辦」
「哥哥````我不同意你還沒說給我買關東糖吃勒、買愛窩窩頭吃、```啊嗚嗚`````嗚嗚````哥哥你不給我買````啊````嗚嗚````」傻妹妹大哭大鬧趴在地上打滾````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嘍`````帳房白不好意思使勁抱她,只是輕輕地拽她的衣角兒拉她。七爺又沒那麼大勁,七爺著急了,可他不敢對妹妹發脾氣,知道她傻,她掘、她不講理、又覺得她可憐。
「麻嬸、麻嬸啊、姨表妹、表妹、這人都哪去拉?山花大太太、唉帳房你去叫她們過來,把傻妹妹抬回她自己屋去。真是添亂」
只見帳房先生蹬蹬就跑前院叫她們了````「哎,來啦來啦,七爺什麼事啊?」
麻嬸看著在院子地上躺著的傻妹妹,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像個木雞站在那里。
七爺說「她呢?她怎沒來啊?」麻嬸像丈二的和尚?「誰啊沒來?」七爺怒著臉說「大太太和姨表妹?」
「哦,大太太回娘家了,姨表妹感冒正在發燒。所以````」麻嬸低著頭說,她看了一眼帳房先生````那意思是說咱倆一起把妹妹攙到屋里吧。
這時,只見傻妹妹騰的站起來,她跑到向日葵地里「唰唰」掰了幾片大葉子,放在腦袋上,又月兌掉了鞋,在後院轉圈兒瞎跑````嘴里唱著︰
《七月七鬼穿衣,大姑娘上墳送寒衣、先送大棗土豆泥、在送大嫂墳里去、七月七鬼跳舞、山搖地動搖擺舞、向日葵我愛你、明天嫁到你家去、嗷嗷嗷、汪汪汪》
七爺看著傻妹妹心里難過的哭了`````他咬著牙,走到傻妹妹面前說
「老妹啊、你听哥的話吧啊```明天哥讓別人給你買吃啊、好乖、回屋睡覺去吧」七爺說完跑到一邊「嗚嗚」哭起來````
這時,傻妹妹走到七爺面前,用袖口擦著哥哥的淚水,拽著麻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