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蒙蒙的夜空中,閃著那麼一點點光亮。像一棵翡翠的夜明珠。
風過來了,刀子割的似的,一下子吹透了傻妹妹的夾襖。她覺得似乎穿了單褲單襖一樣,俗話說「寒從腳來」腿一冷帶得全身都打哆嗦。她抱著雙肩坐在炕上,腦子思索著前一段鬼戀的事情。
她沒有想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會是個冤死的女鬼?傻妹妹認為這是個沒有因果,沒有道理,沒有邏輯,這是一斷說不清來龍去脈的傳說。
那全身長著綠毛的倆個嬰兒還在墳坑里,閉著眼楮,四只小手小腳亂抓亂踹,張著血盆的大嘴哇哇的大哭。旁邊的那個大人雖說尸體沒有完全腐爛,可她卻一動不動的樣子實在是嚇人,像個綠色的尸體。傻妹妹沒有想到她的戀愛,會被死鬼纏住身?攪了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攪了她的愛戀。她越想越生氣,從那天起她心里就開始,萌芽出了恨!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八音盒鬧鐘打了八下。她長嘆了一口氣,又掀開窗簾看了看天,又環視了院子一圈。院子里,只有牆角的小喇叭花,小心地隱藏在綠油油的橢圓形的葉瓣下,透露出一點新的生命萌芽的希望。然後她又合衣躺下了。閉著眼楮翻來復去的睡不著,腦子亂烘烘的,像是海浪一波一波的,竟是胡思亂想了。
院子里突然被閃電照的通明,雷聲「 嚓」一聲,不一會兒水珠般的雨點便落了下來`````那雨下的邪乎,那轟轟的悶雷滾向遠方。
「大小姐,傻妹妹該吃午飯啦要不然飯菜涼了。」小翠姑娘站在她門前嚷著。
「哦,知道啦,吃什麼飯呀?又是窩頭啊?我不愛吃,我要吃餃子,炸醬面。」傻妹妹一邊洗臉一邊叨嘮著。
「不是窩頭是菜團子。要吃什麼?這不是我們說了就算數的。這都要經過七爺每周定的葷素菜譜。哎來啦來啦,不說了他們叫我呢,你就快起吧」說完小翠兒,像個小燕子似的飛走了。
「傻妹妹誰給你梳的小辮子啊?瞎麻似的。你今天快吃啊,下午我跟著你去相親,听說那家條件不錯,人口不多,不過那家也有一個後院兒也老鬧鬼。
听說是這家男孩兒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埋在那個後院了。每年的三月三日,所有的親戚們都要到那個院子里去上墳。他們上墳時,誰也不許哭只許笑要嘎嘎地大笑說那是喜喪,是找土地爺那,上工去了。
可是那家小伙子已經搞了六個女孩了,都嫌他家後院不干淨,夜里老有人走道兒和哭的聲音,怪嚇人的?一看啥都沒有。他娘說女人是一副毒藥,女人在教堂是聖人,在街上是天使,在家里是魔鬼,在廚房是小偷,在炕上是動物。我說了,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井里的蛙沒見過,像俺們傻妹妹這樣好的女人不說了吃飯吧。」麻嬸一邊給傻妹妹夾菜一邊看著她的表情。
傻妹妹一邊流著大鼻涕一邊稀溜著面條,都知道她不愛吃菜團子,七爺特意讓廚師做的一碗炸醬面。
姨表妹看著傻妹妹吃相不好看,可她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是听著嘴巴稀溜的聲音。
「傻妹子,你吃過飯我給你整理一下衣服,梳梳頭可以吧,說白了這婚姻啊,就是青春的結束人生的開始。」姨表妹笑著說。
「問你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傻妹妹你想什麼呢?眼楮直勾勾的?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她去吧」說完帳房先生又掃了一眼,這一桌子人的臉色,他把魚頭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低頭不語了。
吃完飯傻妹妹回到自己屋里,從梳妝台上拿出小銅鏡子和十分精美的牛角梳,開始對這鏡子梳頭,捂著臉偷偷地傻笑。
馬車夫又在寶府門前等著了,他問阮媽「傻妹妹她們要到什麼地方去?」阮媽說「不太清楚好像今天是給大小姐相親去。可那個地方原來是一家財主的墳地,現在都種上果樹了,沒听說過有叫杏香村的?這大小姐啊,脾氣大著呢誰敢娶她啊?听說````」
只見阮媽尖著腳,咬著馬車夫的耳朵小聲了幾句,說完又斜眼瞟了一眼寶府的大門,又「哼」了一聲。「這個可不能瞎傳出去啊人家是不是處女?跟咱沒關系。這讓七爺知道了非把咱倆開除不可。哦,大小姐她們來了````我走了```有時間在聊啊。」車夫說完轉身走了```
馬蹄聲呱嗒呱嗒地往南山那邊走著,駝鈴聲叮叮當當的搖著。一個清脆的啪啪鞭子的響聲,頓時消除了這里的肅靜。
傻妹妹身穿著繡花的粉長襖,腳穿一雙繡花鞋。粉嘟嘟胖呼呼的小紅臉兒,增添了幾分相親的喜慶。
麻嬸看著傻妹妹抹的紅臉蛋,從她衣裳摘下一根頭發扔在地上,她告訴傻妹妹,第一次見面不要多說話,話多語失。
姨表妹插了一句說「你千萬不要說你是四十歲,要說成是十四歲。女人的年齡永遠是保密其實一切都會衰老的,老就老吧。沒有皺紋的女乃女乃是可怕的沒有白發的老是讓人遺憾的。」
「麻嬸兒,這個男士怎麼還不來啊?我要上茅房拉屎去。我都等不急了。」傻妹妹捂著肚子```扭著好像屎要拉出來似的。
「就你事多?早不上完不拉?非要趕到現在?這滿荒野地的,深山老林,我們上哪兒給你去找茅房啊?在說了我也沒帶草紙,就在那吧,我和麻嬸看著,帳房先生你先回過頭去,不準看啊」姨表妹一邊給傻妹妹月兌衣裳一邊叨嘮著。
剛說完一陣涼風吹過來```突然身後不知怎麼出現了一棵大槐樹?麻嬸看著樹說「相親看見槐樹好啊,那是婚後夫妻情意深長啊```槐蔭樹下做紅媒是好事啊老妹拉完屎了嗎?傻妹妹她就是懶驢上磨,屎尿多。」麻嬸往樹林里看了一眼```
「怎麼還沒來啊?說好是下午…鐘見面,這都…半了?」姨表妹望著天說。
「哎呀,我說姨表妹啊?寡婦才下午相親,下午結婚。老妹這個年齡?恐怕讓人懷疑?這老妹怎麼還沒拉完啊?」麻嬸著急地望著小樹林```
「哎喲,麻嬸你看那個是不是老妹啊?跟一個男人倆人摟摟抱抱呢?哎喲讓人害羞死了。還沒跟我們打一下招呼呢,這倆人就抱起來了``啃起來了,可我們沒見著,這個男孩是從哪兒出來的啊?」姨表妹斜著眼說。
「我是從地里出來的。」不知從哪兒出來的一個聲音。不一會兒刮了一陣狂風,樹葉和黃土卷在空中,在遠處麻嬸她們又看見,那個小伙子拉著傻妹妹的手走過來了。傻妹妹樂著,嘴里嚼著關東糖。
只見小伙子身上穿著魚鱗似的盔甲。是個很典型的外地人,中等個頭,瘦削的黑臉兒,眼楮小的像黃豆,說話有點兒結巴。
他說「他要考驗傻妹妹腦子是不是好使?如果她聰明,那```那````那好,下``下```下個月我````我````五月蓮花日,我就娶傻妹妹為妻子。那我就讓傻妹妹裝小嘴說話。是不是對答如流。有沒有什麼魔````魔魔法力?比如,能讓褥子飛起來,在空中變成飛毯。飛到太陽,我哥哥那里去。那麼太陽神會保著你`你你幸福甜蜜。」」別听他胡說八道,瞎吹什麼牛啊?太陽神會是你哥?那王母娘娘還不同意勒?你說你家住在哪?我家七爺也是個大戶人家你小子騙不了和尚,更騙不了娘娘廟裝小嘴可以,傻妹妹,我問你,你不用張大嘴說話啊,記住不張嘴啊。」麻嬸在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這個怪男士,麻嬸她們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士,是不是真正的那家,很有名氣的財主的兒子?還是假的?
「姑娘啊,你干麻去啊?」麻嬸問「哦,我去上街打醋。」傻妹妹回答。
麻嬸問「打醋干麻呀?」傻妹回答「跳舞」
麻嬸又問「跳舞干麻呀?」傻妹回答「上煤鋪」
麻嬸又問「上煤鋪干麻呀?」傻妹回答「烤白薯」
麻嬸偷著樂說「烤白薯干麻呀?」傻妹妹回答「上藥鋪」
麻嬸又問「上藥鋪干麻呀」傻妹妹回答「吃冰糖糊蘆」
麻嬸又問「吃冰糖糊蘆干麻呀?」傻妹回答「結婚買白薯」姨表妹她們站在一邊哈哈地大笑`````
麻嬸剛要回頭問那個男士怎麼樣?誰知那個男士一下子就沒影了?就連槐樹也沒了````帳房先生說「這又是踫見了鬼魂了,咱們都看走眼了,先別跟七爺講呢。都回家吧」
他們幾個人剛坐好馬車上,突然,呼的一陣狂風把他們吹到天上去了,又一下子吹到了寶府門前````傻妹妹一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她認為麻嬸騙了她的相親事,攪了她的相親情。
她罵著麻嬸,「麻子麻,樹上爬,該人家錢不還帳,氣的麻子直尿炕」罵完了嘎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