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本 第五十九章 戰與和

作者 ︰ 沉重面包臉

「什麼!」一言既出,滿朝皆驚,便連坐在上首的隆祥皇帝都「騰」的站起了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大聲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末將句句屬實,還請皇上明察。」元開裕道.

隆祥皇帝听元開裕再次確認,站之不穩,一往後仰去,坐回了龍椅上,思索起來。

下面滿朝文武見皇帝不說話,忽而禮部尚書嚴齊出班道︰「啟稟聖上,此番異族侵擾我大興北疆,當屬無奈之舉,想先帝在時就曾屢次北上,將我國北境一推再推,只把閻蔓驅逐到了極北之地,而納來的領地卻不善加利用,只閑置一旁,那閻蔓長居凍土之上,常年顆粒無收,饑寒交迫,自會另尋活路,是以」

嚴齊話還未說完,又有一人出列,官袍之上繡有一只白雕,乃是太常劉公則,他對著嚴齊大聲駁道︰「嚴尚書此言差矣,想我悠悠天朝,坐鎮中央,統領四方,異族皆服,何來逼迫太甚之言?八月朔,黑氣十余丈,飛入皇宮長樂殿中。五原山岸,盡皆崩裂。九月末,有虹現于玉堂。想前十一月,柳州、瓊州地震;又滄州海水泛溢,沿海居民,盡被大浪卷入海中。月中,驪州雌雞化雄。種種不祥,非止一端。所謂天有不測風雲,早是上天向我大興喻示,今年必是災年,還請陛下早日登壇祭天,以求諸天庇佑。」

嚴齊見自己言論被劉公則打斷,哪里肯讓,立時反唇相譏,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在殿中爭論起來。

這二人一起頭兒,滿朝文武立馬趁機發言,各自希望自己的觀點能被聖上認同,一時間諸位大臣討論的是熱火朝天,各自交頭接耳,有說此番閻蔓入侵是被逼得太急,活不下去了;有說這是北方太冷鬧了雪災了;有說閻蔓換了主子不服管束了;還有說他閻蔓不過是搶幾個城市,拿些糧食就回去了。總之說法各不相同,卻又各執一詞據理力爭,頓時堂上亂作一鍋粥,你來我往,爭的不亦樂乎。

要說這殿中還安靜著的人,共有五位,除了正饒有興趣看著階下百官的皇帝隆祥與身畔的大內總管韋世昌韋公公,以及新晉國師佛門禪師正方,還有兩人站立階下,一是文官之首,老丞相金晉溫,一臉的老褶擠在一處,面無表情,老神在在,正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另一個卻是戶部尚書鄭經,他雖不說話,卻不時左顧右盼,當真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悉心听著各家之所言,面上不露聲色,可心中卻是燃起了一把火,不為別的,只因那清章城新任城守雖然換了屆,那也是自己的人啊!此番清章被滅,他鄭經自是又少了一大助臂,要知道他清章城每年暗自送上京城的供奉,可是多的數不清吶,鄭經不住納悶兒,怎的清章今年如此多災,一連兩任太守都坐之不住,真是邪門兒了。

就如此鬧哄哄了約莫有近半個時辰,這群大臣,若是在尋常之事上,哪里會堅持到現在?恐怕早就口干舌燥,閉口不言了,但眼下這檔子事兒不同,往小了說是需要處理好兩國邦交,睦鄰友好,往大了說就是關乎他大興存亡,生死一線的事情了,如何對待,還需研究出一套方案來。

這不,不等坐在上首的皇帝開口,眾位大臣話鋒一轉,話題已是從閻蔓為何南下轉而變成怎樣處理了。

有說打,有說和,分成了兩派爭論不休。

這半個時辰說來也不短了,隆祥皇帝在殿上听得疲憊,打了個哈欠,見下面仍是一副鬧劇模樣,未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便斜瞟了韋公公一眼,韋世昌當即心領神會,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肅靜!」

這一聲兒尖細十足,听來刺耳的很,只一瞬間便鑽進了諸位大臣的耳中,殿中嚷鬧戛然而止。

隆祥皇帝見韋世昌這一嗓子效果不錯,又給了韋世昌一個贊賞的眼神,轉過臉來,不去問眾位大臣,反而看向階下元開裕道︰「你家鎮北大將軍有何想法?」

元開裕本是對一眾大臣十分厭惡︰如今已是火燒眉毛了,兩座城池已經丟了一天一夜了,消息剛剛傳來,不思解決之道也便罷了,反倒如此無理取鬧,搬弄是非,全把這軍國大事當了兒戲,用來向聖上邀功,向政敵示威,真是久在朝中坐,不知天下難了!太平日子過得多了,早就忘了戰爭的殘酷。此時忽然聞听聖上垂詢,打斷了他的思緒,微微一愣,趕緊整了整精神,出言答道︰「我家將軍曾言,一切都依循皇上旨意,現下里也只是調兵阻攔,未有進攻擊敵。」

隆祥皇帝微微點頭,嘴里吐出一個「好」字,繼而對階下眾位大臣開口道︰「諸位卿家有何想法,都給朕說說。」

皇帝陡一開口,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面又七嘴八舌開了,再看這殿中硝煙再起,猶如戰場。

隆祥皇帝看了這架勢,一陣頭疼,臉色不善,沉默一陣,見下面仍未有要停止的意思,勃然大怒道︰「你們都是朕之公卿,國之大臣,就在殿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當這里是菜市嗎?不到我問,誰若再敢出言,立馬給我拖出去砍了。」

隆祥皇帝龍顏一怒,打殿外「呼啦啦」涌進來一隊兵士,衣甲鮮明,武器 亮,排成一隊對著滿朝文武兵戟相向,殺氣立刻遍布整個大殿,大臣們見皇上發怒,趕緊噤聲,氣焰頓消,一時噓寒若禁,緊閉雙唇,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發出聲音,被拉到殿外「 嚓」了。

隆祥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巍巍道︰「你們的意思,朕已然听出了個大概,說穿了不過兩個字,無外乎‘戰’與‘和’,嗯」

皇帝言罷,往下面一掃,眼神終是定在一人身上,接口道︰「吳敏致,你有何看法,且說與朕听听。」

那吳敏致乃是前朝大將軍之子,勇武非常,現任兵部侍郎,亦是主戰一派,听聞聖上相問,向前一步出列道︰「啟稟陛下,臣無話可說。」

隆祥皇帝一陣納悶兒,追問道︰「怎麼無話可說?」

吳敏致道︰「閻蔓,豺狼也,不可予之以仁。自太祖逐其至今近千年,時常侵擾我北疆,先帝在時亦出大力逐之,卻仍不知悔改,今卷土重來,北方戰亂已起,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若不及時將其消滅,必為後患,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請陛下三思!」

隆祥皇帝聞聲點頭,腦袋一轉,又看向另一人道︰「烏長瀝,適才朕見你喊的最歡,你來說說看。」

烏長瀝頷首出班,先看了看一旁的吳敏致,輕輕搖頭,這才躬身一揖,對著皇帝說道︰「

所謂於學行禮,為說道義以感化之。單于懷服,遺以胡中珍貨而去。仰以事君,俯以臨民,必先誥誡號令,感化人情,而使下見信。人心肉做,我示之以誠,其必以誠待我。懇請陛下擇人言和,勸其退軍,如若不應,再興兵戈不遲。」

隆祥皇帝听罷略一思量,也覺有理,為難道︰「你二人說的都有幾分道理,這叫朕如何定奪?」

正當皇帝搖擺不定間,老丞相眼中精芒一閃,稀松的眼皮終于翻了開來,對著隆祥皇帝道︰「老臣贊同烏御使之言,可先遣人求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其退兵。」說完雙眼一眯,又似打起盹兒來。

隆祥皇帝看著老丞相,心中無奈的很,不過口中仍道︰「丞相所言極是,哪位愛卿願赴柳州一試?」

皇帝此話一出,竟而鴉雀無聲,滿場寂靜如斯,死水一般。

隆祥皇帝這麼一看,不悅道︰「一個都沒有麼?剛才要和之人呢?」

片刻,老丞相金晉溫出言道︰「老臣願往。」

隆祥皇帝搖頭道︰「老丞相九十高齡,一生為國操勞,勞苦功高,這回便將這功勞讓與小輩吧。」

金晉溫拱手道︰「多謝陛下關懷,忠君之事,為國分憂,乃是老臣之本分。」說完又緘口不言。

隆祥皇帝又看了看殿中諸人,怒而喝道︰「閻蔓人雖是豺狼虎豹之輩,卻也月兌不掉人身,有何可怖之處能叫爾等怕成這幅樣子?我大興的臉面都叫你們丟盡了!」

隆祥皇帝這番話直罵道了主和之人的心坎里,將他們罵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正這時,冷清的大殿中忽然響起了嘹亮的佛號︰「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戰一開,生靈涂炭,我等身為大興官員,當以百姓為本,還需少做殺孽。」出言的正是那新晉國師——正方!

只見正方禪師說完了,雙手合十對著隆祥皇帝一禮道︰「貧僧願為陛下分憂,前去柳州勸降閻蔓。」

隆祥皇帝看向左邊,見正方禪師一臉平淡,直似視閻蔓大軍如無物,大喜過望道︰「有國師出馬,定當一蹉而就!」

說完沖著階下久未出聲的元開裕道︰「元開裕上前听封。」

元開裕听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腦袋往地下一點,口中道︰「臣,元開裕,接旨。」

皇帝續道︰「朕命你為賀亭都尉,領兵馬五千,護送國師前去柳州談和,當好生保護國師周全,不得有誤。」

「元開裕領旨,謝主隆恩!」跪著的元開裕磕了三個響頭,突然向隆祥皇帝問道︰「皇上,臣還想向皇上要一個人。」

皇帝一听奇道︰「是何人?」

元開裕道︰「我入宮途中得遇此人,觀其言行頗知兵法韜略,聰敏異常,想帶到北疆軍中以為助力。」

隆祥皇帝點點頭道︰「他叫什麼名字?」

元開裕答道︰「那人自稱藍思才,現任京城禁衛軍統領。」

隆祥皇帝眉毛一挑道︰「哦?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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