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閻忠後,在長安暫時沒有他皇甫堅壽的事情了。那貢禮,那部從,在這里可以得到相當好的照顧。這一段路走下來,皇甫堅壽也不會刻意去約束他們,只要他們不去惹是生非就行。好在他們知道這一行,走的可都是大城鎮,長安,洛陽,乃是權貴雲集的地方。即便是一些下九流的地方,說不準就藏匿著一些富家子弟,若是起了沖突,倒是要連累皇甫堅壽。為此,大部分人只是在城外安營扎寨,吃著長安人送來的酒食,玩著他們習慣的玩意。
皇甫堅壽感動之余,也是覺得對不起這些漢子。不過他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心,日後定要好好的報答。
可軍中這些人不願招惹別人,但卻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招惹他們。皇甫堅壽在西域打出好大一個威風來,連帶著連縱騎的名聲也是傳到了關內。說句實話,這些年,漢軍是被羌胡人壓著打的。雖然也不能怪漢軍,他們所在是以城郭為單位進行防守反擊,而羌胡則是游牧民族,加上極為擅長弓箭與馬術,因而在野外交戰勢必是敵強我弱。加上朝廷對邊關多有怠慢,或是拖欠糧餉,或是派一些不知兵的文武來牽制統兵大將,因而就連皇甫嵩那樣的名將也是苦于此不得一戰安漢境。
可皇甫堅壽與他的連縱騎卻是辦到了,兩相比較之下,關內漢軍心中難免有些異色。加上百姓對于漢軍日益缺乏信心,這時听到西域的消息無疑使打了一劑強心藥,同時也越發對漢軍不滿。
閻忠雖對皇甫堅壽極為關心,可他是一方之長,每日要處理的事務極多,哪有時間在這等事情上下功夫。連縱騎要在長安休整幾日,那麼手下自然有人會負責這些。皇甫堅壽也是大意,沒有想到這些,每日里只是與陳康,連璧他們游逛長安城,一消這段時間以來的疲憊,直到城外軍營來人通報說連縱騎有人受傷,其中有一人傷勢較重,損了一條手臂。
初時,皇甫堅壽還以為是附近的匪賊所為,可听了消息才知道原來他們那一行人五六人,因為白日無事,便相約去城外山林中狩獵。那林中野物不少,一行人高興,自然是不亦樂乎。可後來此地來了另一批人,人數在二十人左右,領頭幾人衣飾華麗,年紀不大,應是哪一家的富貴子弟。
連縱騎的將士也沒多想,反正這地大得很,人多些也沒關系。可對方卻先自發難,說的話極為難听,直欲包場的意思。本來這忍了也就忍了,可那些人看出他們一行人的服飾屬于連縱騎,當下居然辱及皇甫堅壽的身上去了。這一行人在戰場上殺伐慣了,眼里只有皇甫堅壽一人,平時收起脾氣就是為了不讓他為難。可這會,可就都忍不住了。
只是這五六人只為狩獵而來,身上帶的多是箭弩或者是一些例如匕首這樣的短兵器。但對方卻裝備齊全,且人數數倍于他們。故而一交手,連縱騎就落于下風。可他們卻也膽氣,雖只五六人卻硬是不退,直至殺傷對手十余人後,方才體力不支,只得駕馬而走。
對于他們幾人來說,對于連縱騎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們當中本想私自前去尋仇,兵器戰馬都已準備好了。可見皇甫堅壽回到營中,一時卻也不敢再動,只是臉上憤憤然,心中都是不甘。
皇甫堅壽為人謙讓,可這不代表他怕事。只是他們初來長安,便發生這種事情,若私自尋仇,未免不適。更何況從那幾人口中听來,對方居然還是長安守軍一部,弄不好可就是要擔大罪名的。可事情也決然不會這麼算了。皇甫堅壽去看過那個失了一條手臂的連縱將士,雖然命保住了,但因為失血過去,所以還沒有完全的月兌離生命危險。況且就算活過來,此人只怕也再上不了戰場,日後生活若無人照顧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為此,皇甫堅壽這次沒有息事寧人,而是選了十人,前往長安守軍駐扎之地討個說法。
長安守軍一萬余人,除了分自守衛四個方向外,城內還有整治維護的京兆尹衛軍以及負責行宮的持金吾。事情發生的地點是在長安北門,故而皇甫堅壽一行人先去的也自然是那里。
此時天寒地凍,軍營中也是白雪覆蓋,除了必要的點名之外,漢軍少有在這個時候進行操練的。這北門之軍,共有兩千兩百人,守將叫做趙毅,此人並沒有什麼特別,靠著一點文采,在軍中苦熬了七八年之後,總算是拜了一個校尉當當。
對于這樣的人,皇甫堅壽不論是他的官職還是他的家世,都足以讓其聞之心驚。這會听到消息後,果不其然,那趙毅急急從溫暖的將帳中出來迎接。要知道這北方現在最大的兵權掌握者,可就是皇甫嵩了。趙毅一個區區的校尉,平日巴結都來不及,有這麼個認識權貴的機會,自然要端正態度。
面對趙毅的禮節,皇甫堅壽多少也能夠明白,也不作其他想法,畢竟這次他來可不是為了看這種人的「謙恭」。留下其余人在將帳外,皇甫堅壽與趙毅,陳康,入內。里面炭火烘烤,帳外尚自寒冬,里面卻是暖夏。
趙毅笑著讓出主位,道︰「不知將軍前來所為何事,小將不曾遠迎,實在是失職。」
皇甫堅壽不假于色,直言道︰「不錯,你失職的地方可多著呢。」
趙毅心中一驚,他能爬到這個位置,那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弱。只听得這句話,便就明白今日這皇甫將軍前來,可不是來慰問打賞的,而是興師問罪的。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畢竟他就是個小小的校尉。
皇甫堅壽讓陳康把人帶進來,然後詳細的敘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又將那幾人的面貌描述了一遍,最後問道︰「趙校尉,這些人既然在北門出沒,即便不是你軍中之人,你也定然認識。其他的本將也不多言了,若是你軍中之人,只需將那元凶交出,其余人本將既往不咎,若不是你軍中之人,你只需告知一聲,本將也算欠你一個讓人情,日後若有機會,定然相報。」
「這……」趙毅一時遲疑,不知該說不該說。
皇甫堅壽卻已冷意道︰「敢動連縱騎者,本將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