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楊楓一有空就練習御風術。他現在除了在醫館坐診,其它時間都很方便。吳師兄走後,李在雲和張鐵樹都搬到庫房住,吳師兄原來就住那里。庫房比較大,李張二人在兩角上放兩張床睡,由于距離遠,張鐵樹的呼嚕聲也影響不到李在雲了。而且由于新來的弟子歲數都比較小,谷中的活計光憑他們也完不成,李張二人少不得搭把手,所以他倆現在也很忙,也沒時間來找楊楓練武了。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楊楓的御風術雖然早已參悟明白,卻還沒施展成功過。可能是初學法術的原因吧,楊楓這樣安慰自己。以前使用的靈目術非常簡單,只需把靈力運到二目處即可,而這御風術可是需要一定技巧的。楊楓一遍遍的鼓勵自己,一遍遍的失敗,幾百遍過後楊楓也有些受不了了,要不先回趟家吧,說不定出去走走就一下子成功了呢。
鎮山幫規定,入門弟子可以在六年後,也就是第七個年頭回家探一次親,時間一個月。第八年弟子被分入各個堂口。一般的堂口都規定,從入堂第一年到第四年,堂內弟子每年在完成一定的任務後給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支配,也可以不領取任務,但沒有自己支配的時間;從入堂第五年開始,每年必須完成一定的任務,也分配一個月時間自己支配。升遷至護法後任務由幫內布置,其它所有時間自己支配。
陳先生說,凡在百草谷內的弟子每年都算完成任務。所以百草谷弟子自入幫第七年開始,每年有一個月的外出或探親時間,但弟子應錯開時間輪流外出。由于李張二人剛接掌谷內事務不久,加上事情比較忙,他倆暫時月兌不開,所以楊楓可以先行探親。
打點好行囊後,楊楓坐在屋里盤算著明天的事。醫館不用去了,今天已經跟陳先生和有志師兄說過了;李張二人也說過了,也不用告別了。那就先去玄武堂領假,然後去得生醫館,再出去給父母兄妹買些禮物,小妹今年十三了,該愛美了,呵呵。想著小妹當年的樣子,楊楓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入秋時節的深夜更加蕭瑟,微風卷過,門前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楊楓正在自己屋里坐地吐納,忽然听到由醫館方向飛奔來一人,听腳步好像是有志師兄,而且象是全力施為。楊楓心道不會是找我的吧。不料腳步聲到了自己門前停下,陳有志低低但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楊師弟,快到醫館,父親找你。」
楊楓心中一驚,肯定有關于自己的大事,不然有陳先生和有志師兄在醫館,不會讓自己去,就急忙起身推門出來。陳有志一邊做了個走的手勢一邊說道︰「來了個傷者,傷勢極重,父親說是你二叔。」
楊楓腦中好象響了個霹靂,居然是二叔,陳先生說傷勢極重,那肯定是極其危險了。陳有志見楊楓一晃,忙扶了一下,說道︰「師弟切勿悲傷。」楊楓頓了頓,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師兄放心,當初先生說二叔在朱雀堂,小弟心里已有準備。今日得見,也應算是有幸。」二人遂不再言語,從醫館後面的一個側門,沒經過診室,直接進入了做手術的療室。
二人一進門就看見陳先生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他們。楊楓心里「咯 」一聲,二叔已經不治身亡了嗎?這時听陳先生說到︰「楓兒,我已給傷者服下一粒紫春丹,藥力已開始滲透,傷者一會兒會清醒過來。至于能否保住傷者性命,要看傷者能否挺過這段時間了。」說罷拍了拍楊楓肩頭,帶著陳有志出去了。
楊楓知道陳先生的意思,慢慢走近房間中間的病床,一剎間楊楓覺得療室內分外空曠,滿世界只余下那張床和床上那個滿臉、滿身血污的二叔。楊楓從旁邊的水盆里拿出塊濕手巾,輕輕擦拭著二叔臉,血污去後,二叔的模樣幾乎沒變。楊楓又往下看去,二叔胸部好像凹進了一塊,明顯胸部骨頭斷碎不少,內髒肯定受損不輕;右側月復部好像中了刀劍,纏了布條;腿上也纏了好幾處布條。楊楓心如刀割,一向疼愛自己的二叔,今日就這樣淒慘地躺在自己面前,雖然以前也曾想象過二叔會遭遇危險,但今日實實在在地出現在眼前,一向很少流淚的楊楓淚如雨下。
正這時,楊楓恍然間听到二叔嗓子里好像「咯」了一下,忙止住淚仔細望去。二叔嘴角先動了一下,然後眼楮緩緩地睜開個縫。楊楓忙湊過去低聲喊道︰「二叔,二叔,我是楓兒,二叔……」
楊得衣好像過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咳了咳,用微弱的聲音緩緩說道︰「你真是楓兒?這是哪?你怎麼會在這里?」
「二叔,我就是楓兒,這里是百草谷醫館,是你把我送到陳先生這里的,你受傷了陳先生給你醫治的。」
「百草谷?哦,你真是楓兒,讓二叔好好看看。」楊得衣手動了動,卻沒抬起來。
楊楓忙抓起二叔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臉上。
楊得衣的手輕輕在楊楓臉上微微動著,眼中略露興奮︰「楓兒,你長大了,醫術學得怎麼樣?」
「楓兒學得很好,二叔,將來楓兒到緣山鎮開個醫館,二叔也到那里。」
楊得衣微微搖頭︰「好孩子,二叔很高興,但二叔知道,二叔不行了,二叔有兩句話囑咐你。第一,不論你武藝怎麼樣,以後不要有報仇的念頭,冤冤相報何時了,都別糾纏了;第二,二叔留給你一些東西,放在……」
「二叔,先不要說這些話了,有楓兒在,楓兒一定醫治好二叔。」楊楓猛地打斷二叔說話。接著伸手在二叔身上探查起來。本來陳先生都無能為力的傷情,楊楓自然不敢說能治好,但傷者是二叔,楊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先要給二叔些自信,另外楊楓還有另一依仗,就是自己修煉厚土訣產生的靈力,楊楓覺得既然是仙術,總應該有些仙力,無論如何也要一試才行。
二叔的致命傷在胸部,那一擊導致肺部嚴重受損,氣血全面淤積。紫春丹雖然不及回還丹,但也是不錯的丹藥,它強勁的藥力沖開了血脈的一小部分余脈,但是如果不能打通一條主脈,卻會前功盡棄,藥力過後這部分余脈會再次封閉。楊楓覺察到紫春丹的剩余藥力已經不足以沖破主脈,便把雙掌按在二叔胸上,催發出兩股靈力,一股護住心脈,一股接著紫春丹的藥力繼續疏通淤塞的血脈。
「仙人」的靈力果然與「凡間」的內力不同,一刻鐘稍過,楊楓硬生生地給二叔疏通出一條主脈出來,二叔臉上也現出些許紅色。楊楓松了一口氣,知道二叔已經得救了。雖然自己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治療,但畢竟不如陳先生。所以到出門請陳先生。
陳先生本以為已經沒有希望了,見楊楓眼露興奮,便問︰「傷者可有好轉?」
「正是,先生,想來先生的紫春丹藥力渾厚,另外好像二叔的體質有些異于常人。」
「是嗎?好,那快去看看。」
果然,陳先生仔細探查後,眉頭舒展,便對陳有志和楊楓做出一連串的吩咐,同時挽袖淨手,開始醫治楊得衣的其它傷處,直到天光大亮才結束。不過陳先生臨走時,把楊楓叫到一旁,低低地說道︰「性命已無憂,只是全身武功修為盡失。」
陳有志打開療室的房門,對在診室等候的兩名雜役打扮的人說「進來吧」,接著又好像不經意地問了句「那兩位師兄呢?」
兩名雜役都是二十剛出頭的樣子,其中的一名雜役趕緊回道︰「張爺和李爺有事先回去了。」
陳有志和楊楓對望了一眼,心中都知道那張爺和李爺八成是覺得楊得衣醫治無望,就都先走了。陳有志接著說道︰「楊師兄傷勢穩定,數月後將會康復,但你們要小心服伺,切莫大意。來,搭把手,抬到戊號病房。」
第二日楊楓沒有回家,而是來頂替陳有志坐診。在診室略一停頓,便到病房巡視,將其它病房都看了一遍、做了些囑咐後,推門進入了戊號病房。病房中只有楊得衣一個病人,見旁邊的一個雜役正在另一張床上和衣睡著了,楊楓也沒驚動他,走到二叔床前,看到二叔呼吸均勻,正在熟睡,便輕輕退了出來。
下午楊楓來給二叔推拿換藥後,指著那盆沾著血跡的衣服對一旁的那名雜役說道︰「你去找門口的王叔要一桶熱水,到門南邊的河里把這些衣服洗洗吧。我在此幫你照看一會楊爺」
待那人領命出去後,楊楓靜坐在二叔床前,看著二叔睡去。
半月後,楊得衣已好轉許多,雖不能自己活動,但已能倚著枕頭半坐,氣息也粗旺了許多,已能跟楊楓慢慢聊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