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超腦回明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

作者 ︰ 朱丹御筆

第一百一十二章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

「朱桂,李景隆這兩個狼狽為奸的混賬東西,當真是萬死不足以彌補其惡行的王八蛋。」李修遠在听完余月瀅的敘述後,沉默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才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從口中蹦出幾個字。

洪武二十五年,年僅十九歲的朱桂改封代王,並就藩山西大同,時年李景隆正值二十三歲,已承繼其父曹國公爵位。二人可說均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之時,但彼此間卻素無瓜葛。

直到洪武二十六年,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藍玉案爆發,這兩個年輕氣盛的一王和一國公生平第一次聯系到了一起。

朱桂素來本就目無國法,我行我素,橫行霸道,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為害一方,連朱元璋都管不住他,最多也只是稍微有點收斂而已。藍玉案爆發時,朱桂為了在自己封地里更加無所顧忌,趁機四處羅織罪名,編造偽證,以莫須有罪名,將封地內動不動就彈劾自己的一些正直官員打入天牢。

而為了防止這些正直官員翻身,代王朱桂通過時任大理寺少卿的薛岩與曹國公李景隆勾結到了一起,二人通過金錢交易,由曹國公李景隆出面,大理寺少卿薛岩秘密配合,合力收買了一些專門負責藍玉謀逆案的辦案人員,將被代王朱桂陷害的那些正直官員牽連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快速斬殺,把他們的莫須有罪名全部辦成了鐵案。

洪武二十六年才初任山西監察御史的靳雲中,也就是靳殷馨之父,因是初來乍到,並未引起代王朱桂的忌恨,僥幸逃得一命。

但靳雲中為人正直,公正無私,鐵面無情,代王朱桂的絕大部分惡性劣跡皆被他一一知悉,並詳細記錄在案。然而,靳雲中知道,自己雖身為山西監察御史,擁有彈劾代王的權利,但代王朱桂終究是皇家血脈,根本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所能撼動的了,所以從洪武二十六年至洪武二十九年的四年時間里,靳雲中從未向朝廷彈劾過代王朱桂,而是秘密收集證據,整理成一本厚厚的「惡行錄」,準備在洪武二十九年回京述職之時,當面呈請皇帝聖裁。

奈何世事難料,人心不古。盡管隱忍多年的靳雲中已經做的非常隱秘,眼看即將達成目的,他身邊的一名小吏卻在他準備離職赴京的關鍵時刻突然背叛反水,把靳雲中多年來收集代王朱桂罪證一事暗中稟報給了朱桂。

朱桂萬萬想不到向來中規中矩的靳雲中原來竟是這般狡猾,急怒交加之下,秘密遣人追趕已經離開山西大同的靳雲中,一面派人聯系曹國公李景隆,讓李景隆在大同通往京師的要道上安置人手,偽裝成一伙強盜,等到靳雲中出現時,立即將其拿下,並把靳家全府十三口凌辱一番後全部秘密殺害,連六歲小兒也慘遭毒手。同時,為了消除顧慮,他們連死後的靳雲中還不放過,特意讓大理寺少卿薛岩給他安上了多項罪名,當真是罪大惡極,人神共憤。

靳雲中之女靳殷馨由于到南方探親,有幸躲過一劫,得知噩耗後,幾欲自盡尋死。可是如此白白死去,父母血仇未報,她又心有不甘。斯是時,代王朱桂得知靳府還有一女未死,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朱桂派人一路追殺,意欲趕盡殺絕。

為了逃得一命,並為雙親報仇,年方十八歲的大家閨秀靳殷馨毅然隱姓埋名,冠以殺父仇人姓氏「朱」為姓,以代表血色的「丹」字為名,時刻提醒自己身負不共戴天的血仇。為了安全起見,逃到江南的靳殷馨甚至不惜墮入賤籍,淪落為賣藝不賣身的紅塵女子,一株聖潔百合由此隕落。

憑借其傾國傾城的容貌和絕佳才藝,在極短時間里,靳殷馨便聲名鵲起,短短一年之內,就成為了江南金陵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花魁。其後兩年,知悉了當年雙親被害詳情的靳殷馨開始慢慢接觸京城大小九卿各大部門的要職人員,及京城中的各個王公貴族、勛貴富豪,妄圖能找到直接面聖的機會。

但以大明官員微薄俸祿卻能流連于秦淮金粉之地的官員中,又有幾人是身家清白之人?早已不是當年青澀丫頭的靳殷馨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誤,就將繼續逃亡生涯,甚至身死人手。

因此只要她自認為是沒有絕對把握的,她就選擇繼續隱忍。為了滅門之仇,隱忍三年算的了什麼,哪怕是三十年,她也照樣無怨無悔。

而在這三年時間里,靳殷馨頻頻接觸到了當年曾參與秘密殺害自己全家的殺人凶手,譬如曹國公李景隆,大理寺少卿薛岩等。可惜她不敢輕舉妄動,面對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靳殷馨不得不強忍悲痛和怨恨,強作歡顏笑臉相迎,心中之辛酸和淒楚實無人能體會萬中一二。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她淪為金粉紅塵女子的第三個年頭,洪武三十一年九月九重陽節這一天,機緣巧合之下,她遇到了自己日盼夜盼,連夢中也期望著能見上一面的那個人,深居紅牆紫禁城中的大明王朝最高統治者︰皇帝。

在飄菊舫上得知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貴公子竟然就是自己苦苦等待了三年的那個人時,靳殷馨大喜之余又不免萬分後悔,虧得自己識人無數,此次卻走了眼,白白錯過了替雙親伸冤的機會,心中甚是自責不已。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買,她也不能讓時光倒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帝回宮之前找到皇帝,稟明冤情,讓仇人伏法。所以皇帝一行人離開飄菊舫後,靳殷馨就立即許以重金,讓混跡在秦淮河邊上的人迅速展開搜索,期盼能再次尋到皇帝蹤影。

然而,搜尋了許久,靳殷馨卻始終不曾得到任何消息,大失所望萬分沮喪的她一面繼續派人探尋,一面按照往常習慣到四海酒樓祈禱。孰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在四海酒樓中,她竟再次遇到了自己遍尋不著的皇帝,心中之喜悅可想而知,幾乎差點就當場哭將出來。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靳殷馨苦苦隱忍三年,終于一償夙願,頓覺如釋重負,在隨皇帝進宮居住後的幾天里,她每夜都放聲大哭,將這三年來強忍著不讓落下的眼淚全部毫無顧忌的發泄了出來,好似要一次哭個夠才願善罷甘休。

余月瀅秉承李修遠旨意,一面听取靳殷馨的冤情,一面派人遠赴山西偵查,由于時間已過了將近三年,靳雲中被強盜劫殺一案因為有心人的特意掩飾,變成難以翻案的陳年舊案,徹查起來極為費力,還得避免打草驚蛇,余月瀅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秘密派出無數錦衣衛緹騎,在京城和山西兩地展開調查,才終于查出當年事實真相。

只是靳雲中被謀殺一案雖已查清,但靳雲中從洪武二十六年至洪武二十九年四年時間中搜集的有關代王朱桂與李景隆、薛岩三人曾構陷罪名,陷害一批正直官員入獄一案,以及朱桂多年來所行的不法之事,卻因時間太久,且還涉及到太祖高皇帝,牽涉極廣,關系錯綜復雜,目前只有微小進展,想要徹查到底,只怕還需多費些時日。

「打蛇打七寸。既然鎖定了朱桂和李景隆二人為目標,那就要一棍打死,絕不給他們任何翻身的一線機會。但朕如今尚未正式登基,旁有朱棣諸王虎視眈眈,北有北元余孽,南有安南,沿海有倭寇,可謂四邊不靖,內憂外患。況且朕之前已興過大獄,清洗了江南官場,如今若再貿然興起,固然能整肅朝綱,恐怕也會引起動蕩和騷亂。是以時下當以穩為主,再穩中求進方為上上之策。」李修遠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怒氣,眉頭緊鎖著,沉吟道。

「陛下既然認為此時不宜動他們,那就讓他們暫且再逍遙一段時日。」余月瀅雖然不大懂政治,卻也明白皇帝說的是事實,否則以她對皇帝嫉惡如仇秉性的了解,皇帝早就氣的暴跳如雷,然後命令軍隊與地方攜手合作,參與到抓捕犯罪官員的中去。當然,哪怕皇帝不說明理由,余月瀅也不會反對皇帝的意見。

而且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靳殷馨既然已隱忍了三年,那再多隱忍些時日料來也無妨,只是但願靳殷馨能繼續隱忍的住,免得出了什麼差錯。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朕垂拱九重,添為億兆黎民之君父,絕不會姑息養奸,讓這些十惡不赦之人存活于世,為害四方。靳雲中被謀殺一案,非但使靳殷馨失其親人,同樣也使朕失去一名忠臣,朕心中之憤怒,實與靳殷馨無異。你替朕轉告一聲,她家人被陷害謀殺一案,朕定然會替她報此深仇大恨,讓靳雲中一家老小沉冤得雪。」李修遠沉重的呼了口氣,想了想又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此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而已,望她能體諒朕一二。」

「我會轉告她的。」余月瀅看著眉頭緊鎖的皇帝,幽然輕嘆一聲,輕聲安慰道,「你這皇帝當的也不容易,她應該能體諒的。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李修遠向余月瀅投以感激的目光,微微頷首道,「天下人都以為朕統馭萬方,所行之事皆可隨心所欲,誰又能明白,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凶險之地。即便是朕,也不得不權衡利弊得失進而抉擇行事。不過今日朕雖饒過代王朱桂和曹國公李景隆各一命,他日朕必定會從他們身上雙倍討回。」李修遠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我信你。」余月瀅欣然一笑,鼓勵道。

「謝謝。」李修遠與余月瀅四目相視,輕輕點頭,忽而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目光,精光閃爍的望著余月瀅道,「靳雲中一案雖已證實屬實,但朕心中隱有一種感覺,只怕這靳殷馨對你我二人還有所隱瞞。你再繼續派人仔細調查一番,不要打草驚蛇,更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李修遠鄭重其事的囑咐道。

「怎麼可能?我與靳殷馨詳談之時,並未感覺到她話中有什麼不實之處啊。」余月瀅疑惑的望著李修遠,一邊回想著自己與靳殷馨交流的過程,一邊說道。

「呵,她所說之言的確完全屬實,並未說謊。因為她只是沒把她隱瞞的事實說出來罷了。比如她的武功是從何處學來,又為何每日要到四海酒樓小憩?且朕曾仔細觀察過,四海酒樓老板雖富甲一方,卻對靳殷馨這個紅塵女子隱有恭敬之意,只怕他們二人關系匪淺。」

「若說你是不沾半點人間煙火的天使,那靳殷馨就是墮入紅塵遍覽世事的魔女。論武功是你壓她多籌,但論起心機手段,你卻是遠遠不及她的。兩者各有優劣,無從相較。」李修遠輕笑一聲,神色凝重的說出自己心中疑惑之處,繼而神色一轉,帶著淡淡笑意,含情脈脈的望著余月瀅,柔聲說道。

「靳殷馨有這麼壞?」余月瀅被李修遠稱贊一番,白皙的俏臉上不禁飄起一抹暈紅之色,如醉酒酡顏,煞是嫵媚動人勾魂奪魄。

「壞不壞朕暫且無從得知,只是她心機城府不淺。往後你與她打交道,還需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與她保持一定距離,萬不可輕易將機密之事泄漏于她。」余月瀅涉世未深,哪里是靳殷馨這個已在煙雨紅塵混了三年卻始終能守身如玉的女子的對手,李修遠唯恐她吃了虧,不得不再三叮囑一番。

聰明跟有心機,完全是兩回事。聰明有智慧的人,不一定有心機;有心機的人也未必就是聰明的。余月瀅聰明有智慧,卻是白紙一張,素無追求,更不看重什麼世俗名利之類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害人防範之心,除非是涉及到皇帝和自身。靳殷馨則是聰明有智慧,心機也不淺,若是沒有心機,她也就活不了這麼久,更不可能逃月兌那些風流客人的魔爪。或許可以說,她的心機城府是被逼出來的。

但不管怎樣,既然直覺告訴自己靳殷馨存在某些問題,那就絕不能掉以輕心。余月瀅是他最為擔心的。因為她可以說是李修遠現在最大的弱點之一。

「我會注意的。」余月瀅從李修遠的語氣中感受到李修遠對自己的關切和擔心之意,心中甚是喜悅,悠然一笑,欣然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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