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押的這一方牢房相比其它牢房,寂靜無比,為了驅逐污濁之氣,桌上甚至還點著檀香。裊裊,散發著別樣幽香。
聞言,他的身子瞬間一僵,黑眸染上凝重與復雜,鄭重承諾︰「相信朕,絕對會讓你安然無恙歸來。」
若你不死,朕定復你後位。
猛然間想起他的話,竟不知,他起誓的重點,究竟是「我不死」還是「復我後位」……
按照術士所言,我活不過二十。
這件事,也只有父皇知曉,就連母後和三位哥哥,也被瞞在鼓里。
是以,在子女中,父皇才最寵愛我,即使我提出的要求有些無理取鬧,也對我予取予求。
譬如,遠嫁景嵐國……
這件事我從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雲蘭自小伴著我,也僅只是認為我身子單薄,需要用藥吊命,不疑有他。可景行然的話,令我不由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景行然,其實你真的不適合演煽情的角色,不適合你。」手指在他胸膛上點劃著,我靠在他的臂彎中,鼻尖充斥著他身上特有的清洌梅香,有些意興闌珊,「兩年前你娶我時,便早就計劃好這一日了吧?」
十六歲,辰凌國凌紫郡主遠嫁景嵐國為後,十里紅妝,浩浩蕩蕩,天下為媒,聖寵不衰。
兩年後的今天,我才有所警覺。
「紫兒,其實有時候,朕希望你能愚笨些,那麼朕,也許真的下不了手了。」幽幽一嘆,似要將整個地牢的怨氣都凝聚,猛然間的肅殺,凌冽,沉重。
兩年的時間,我努力讓自己對他的性子一無所知,不去干涉他的私事,不去探索他的意圖,不去隨意揣度他的心思,難道這還不算愚笨嗎?
正想反諷回去,豈料慌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牢門被輕易打開,隔著一層白色的帷幔,外頭的人聲音也有些微微的錯亂與不穩︰「皇上,邊疆八百里加急,玄先生稟奏說霧悠姑娘的心疾突然嚴重了,病情無法再拖,懇請皇上批準立刻帶霧悠姑娘回宮治療。」
霧悠……
這名字,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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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挖空心思想要從記憶中攫取一些關于她的片段時,原本還躺在床上任由我的手作怪的景行然驀地坐正,手已經忙不迭地穿戴凌亂的衣衫︰「劉桂年!——」
一聲令喝,守在牢門外的太監總管劉桂年立刻入內,听候吩咐︰「奴才在。」
「趕緊擬旨,準玄先生帶人入京,立刻將旨意頒布下去。」
「是……」
劉桂年和剛剛前來稟報的侍衛前腳剛走,景行然也打算匆匆離去︰「今夜朕便命人送你去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