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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觀鎮處于南來北往的交道要沖。向來商旅雲集。來往的有錢人也不少,除了似百勝賭場那樣的銷金窟外,自然少不了一些有點檔次的青樓及酒家。
「南觀酒樓。」就是整座南觀鎮上最好的酒樓。雖然比不得大城市中那些個高檔酒家。但不論環境還是菜品,都相當不錯,每天前來光顧的人不少,杯觥交錯,極是熱鬧。[.br/>不過今天來的兩位客人卻很特別。一老一少。年輕人一路風塵也就罷了,畢竟風雪連綿的天氣,過往的行人也沒幾個衣著光鮮的,倒也不算太反常,但那老頭卻和來這吃飯的人可就完全不著調了。一身舊衣服破爛污穢到處破洞,身上就像十多年沒洗過澡一樣。只怕手指頭隨便在身上一搓,都可以搓下泥丸大的污垢來。
不用說,這兩人自然是駱寬和那賭場中踫見的老乞丐。
「去去去!臭要飯的,上這來干什麼,這是你來的地方嗎?趕緊走,別打擾了大爺們吃飯喝酒的興致。」老乞丐臭飄萬里,兩人才上到二樓,樓口一酒樓伙計見這老頭上來,臉上就發青了。捂著嘴鼻地驅趕。
「啪!」這伙計話音剛落,臉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駱寬一巴掌。駱寬一旦決定動手的時候,完全不會給人反應的機會。那伙計想也沒曾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臉上就挨了深深的五道指印。
伙計何曾見過這麼凶的主,捂著臉就是一聲慘叫,差點沒被打暈了頭,張口處,就是一嘴的血,可見這一掌之力。
「打人了!打人了!」其它伙計見到,趕緊大聲叫喚。一下子,許多伙計和幫廚都沖了出來,更有許多正在廳中進食的客人都驚得一個二個轉過身來看熱鬧。
這些個客人中卻有幾個年輕人,桌上都放著佩劍。其中一個身著黃衣,相貌堂堂的年輕人似乎很有些正義感,見駱寬這麼隨便就打人,義憤填膺之下,就猛地站起來。手亦按在了桌上那柄劍上。
老乞丐眼光蕩處,已經看見了這黃衫年輕劍客看不慣地站起來,看似就要討個公道的樣,趕緊抱拳道︰「各位見諒,各位見諒。我這小兄弟那個……有問題。」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思自然很清楚,別跟駱寬這種有毛病的橫人計較。
那黃衫年輕劍客見老乞丐如此說。嘴上冷哼一聲,緩緩落座。朝另幾個同桌的年輕人低語了幾句。
確實駱寬方才這個掌人的舉動連那老乞丐都沒料到,怔了半晌,才愣道︰「咱們就來吃個飯,他雖然狗眼看人低,你也用不著打人吧。」
「我若不打他,又怎麼請你!」駱寬的世界自與別人不同。說著他瞪向那捂著臉慘哼著的伙計,凶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給我們找張寬敞的桌子。」
軟的最怕惡的,惡的就怕橫的,橫的就怕愣的。駱寬的性格有時候就可以用又橫又愣來形容。自然更是威風凜凜。
那被掌摑的伙計呆了半天,望見駱寬那凶神惡煞般的眼楮,小腳都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駱寬見他不動,徑直一把抓起他的手。那伙計以為他又要使橫,驚得牙齒都打著戰道︰「大爺饒命!」就連那老乞丐都求情道︰「你又要干嘛。」
然而駱寬卻沒動手,只是使勁掰開他的五指,把兩錠碎銀朝那酒家伙計掌心里一拍。道︰「干什麼,以為我們沒錢嗎?接著,能上多少上就多。好菜好酒都趕緊上上來。」
這時候掌櫃亦有些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他可是標準的生意人,自然有錢就是大爺。何況是這麼凶的大爺,那里還敢再得罪,趕緊道︰「兩位朝里面走,那兒有雅座,絕對寬敞明亮。大爺們要吃點什麼。」說著還怒瞪了方才受到掌摑的伙計一眼,道︰「還不趕緊做事。」伙計那還敢再停留,自然捂著臉喪氣開溜,白挨了這一掌亦只能自認倒霉。
不過這掌櫃卻狡猾,雖然心中不敢得罪,但亦怕老乞丐這付尊容和體味影響到其它人的胃口,趕緊直接拉了駱寬和那老乞丐朝二樓最里面沒人的一個角落走。那角落兩邊通風,若在夏天當然是好位置,在這冷天卻有些冷,少有人坐。
駱寬僅有的二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倘若只用來吃一頓,那絕對是綽綽有余。他也不懂點菜,照著菜譜就是一陣瞎指。掌櫃看得明白,自然大力推薦這酒樓的拿手大菜。不一會兒,雞鴨魚肉就滿滿當當的上了一大桌。身為酒樓,這酒自然也少不了。
老乞丐看著這些個菜品一道道綿綿不絕地上將來,連忙不停揮手道︰「咱們就兩個人,怎麼吃得了這麼多。」
駱寬站起來替他斟滿了酒。道︰「吃得了,怎麼吃不了。」他已經餓了好些天,感覺別說這麼一桌菜,就是條牛也能啃光。
老乞丐一陣嘆氣,道︰「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年輕人,這麼奢侈浪費,以後沒錢時可有得苦受。」
駱寬道︰「可不就是,我就是不想太浪費,也知道我一個人未必得得完。所以才拉你來吃的。」老乞丐直接無語,郁悶道︰「你不會少點一點菜。」
「有錢不花要錢干什麼?再說請人那有省錢的道理。來來來,先吃!」駱寬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晚上要去做賊。邪念生處。早忘記了前些日子在風雪中煎熬困頓的苦。他亦早就餓得不行了,捧起支雞腿就是一陣猛啃,入口處,只覺整個胃都溫暖起來,好吃得不得了。不由邊吃邊贊「好吃好吃!」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老乞丐搖頭道︰「你餓死鬼投胎呀,我做乞丐的都沒你這麼個吃相。」
駱寬幾口就把這雞腿給撕光掃淨,衣袖一抹油嘴,道︰這飯自然是要吃,不過我請你吃飯的目的,是想請教你賭錢的技巧。」
老乞丐瞠目以對。這麼直接的人他還真從來沒見過。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要真有這本事,何必還要飯。」
駱寬直接把另半支雞腿也給拿了過來。道︰「我沒見過你要飯,我只見過你贏錢。」
「你……算了算了,隨你愛怎麼說怎麼說,你當然我賭神也好,賭鬼也罷,總之吃完這頓我走人。你可別再煩著我了。」
「你要走我不攔你,可你先得告訴我你賭錢的技巧。」
「你有病!」老乞丐簡直要抓狂了。怒道︰「憑什麼我就要告訴你賭錢的技巧。你做人連點最基本的儉省都不懂,我若教了你,你又能贏到什麼?」
駱寬笑了,拿著雞骨頭就指向他,道︰「承認了不是。我就說你知道。」
老乞丐氣急之下,一時說漏了嘴,哼了一聲,道︰「我……我什麼都沒說,不過我倒是想知道,為什麼你總是一口咬定了我會賭術。」
駱寬笑道︰「我剛才不就跟你說過了,我的手告訴我的。」說著駱寬攤開左手晃了晃,道︰「就這麼簡單。」
老乞丐盯向駱寬的手,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緩緩搖了搖頭,道︰「年輕人,我看你真得好好找個大夫看一下了。」
駱寬道︰「你別管我怎麼會知道,總之我沒騙你。不過你既然來吃了我頓飯,我既然也沒猜錯,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問題的答案。」
老乞丐哼道︰「我為什麼就要告訴你。嘿,就算我告訴你,你就以為你能學會;就算你真能學會,還不是害了你。年輕人,你記住,這世上懂別的都可以,懂賭錢,那只會害人害已。」
「誰說我要賭錢?」駱寬道︰「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做到的而已。我要錢還不簡單嗎?為什麼要去賭。」
「你不缺錢,莫非身世很好?」老乞丐再席打量了下駱寬,見他一身布衣,根本不像個有錢人家。完全看不出他能口出如此狂言的根據所在。
很莫名其妙的,駱寬忽然間卻臉色有些兒黯淡下來,緩緩道︰「只要不想做個好人,就不用為錢操心吧。不瞞你說,我今天還是頭一次賭錢。」
「頭一次?」老乞丐有些吃驚。
駱寬輕輕點頭,有些追憶地道︰「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從來用不著花錢的,大家身上誰也沒有錢。嘿,說了你也不信。你肯定要說,這世上那有地方不用錢的。對吧。」
「我信!」老乞丐忽然道。
這任何人听來都很匪夷所思的一句話。老乞丐卻忽然信了。他似乎從頭到腳都沒信過駱寬一句話,偏偏這句話就信了。
「你信?」駱寬亦有些驚訝。
老乞丐點點頭,慢悠悠地舉起酒杯小嘬了一嘴。道︰「我為什麼不信。這世上之大,本就無奇不有。」
「說點來听听呀。」
老乞丐再小酌了一口,道︰「這世上也有個很小很奇怪的門派,名字也很奇怪,就叫賭東道。這個門派的人凡是世間賭術,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如果他們想贏,可以百賭百勝。但偏偏他們的門下弟子的規矩,就是不能賭錢。嘿,既然天下都能有不用花錢的地方,當然有不賭錢的賭客。我為什麼不信你。」
「你剛才不是不想說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告訴我。」他沒猜錯,這老乞丐已經自招了門派。
老乞丐笑笑,道︰「不知道,也許因為我覺得你真的挺有意思。」說完他又道︰「年輕人就是喜歡吃雞腿,那東西那有雞好吃。」說著他一把從碗里撈起被駱寬撕剩的半只雞。對著雞就是「 嚓」一聲大咬了下去,這雞甚是肥女敕,油水旺旺。在他一咬之下,一股雞汁竟然刷地飛濺而出。如箭一般從窗外直噴了出去。
駱寬問道︰「那你今天怎麼賭錢了?」老乞丐嘿嘿笑道︰「我賭錢了嗎?既然是賭東道,當然賭個東道還是可以的。我也沒賭錯呀,你不就請我吃飯了嗎?」
駱寬道︰「你明明剛才還在賭坊里賭錢的。」
老乞丐有些尷尬地道︰「那籌碼可是賭坊送的。用他們的錢,贏上一次也不過份吧。再說我也沒貪呀,就賭了一次。我本來也不想賭的,只想把那籌碼換成錢,可惜人家不讓換,非逼我賭,我有什麼辦法。我已經兩天沒討到飯了,所謂事急從權,總不能活生生餓死吧。」
駱寬冷笑道︰「強詞奪理!什麼都被你說了。」
駱寬話聲方盡,忽然兩人的身後有人沉聲惡道︰「我不管你們誰在強詞奪理。先給老子說清楚,剛才是誰用油潑的我?」
兩人愕然回頭,只見樓梯口沖上了一群鮮衣在身的持劍之眾。其中為首一個青衫年輕人,正用絲巾擦拭著臉。一臉怒火地瞪向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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