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世神曲 第一卷*因緣劫 第十一章 枝節

作者 ︰ 師拭眉

按夜無殤的意思,自然是先去會合兄長夜銷魂助其月兌困,其他事宜都當押後再議。石卿遠反正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劫解厄,也就由著夜無殤安排處理。玉帝都說了隨時隨緣的嘛,一切靜候天命便是,又何苦多傷腦筋?況且他也想去見見渡厄星君,問問他將應劫人指引上門只是真心為邀月國平亂呢,還是連他們渡劫解厄的亂麻也會一並插手幫忙管上呢?

秦君遙仍是自顧裝病,也不去理會他二人作何決定。反正夜無殤現今對她的負面情緒似乎也不存在什麼作用力了。跟著就跟著好了。至于什麼渡劫解厄的事,她亦沒多麼上心,反正天上的大小神仙們都不待見她,她亦不覺得孤身只影有什麼難熬,見一步走一步便了,倒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心煩著急的。

倒是憐心听說要離開京城便立刻不干了,原因當然是被夜無眠扣在宮里至今仍是音訊全無的司徒玲瓏。她氣呼呼地掙著通紅的俏臉怒問二仙道︰「神仙怎麼可以有始無終見死不救呢?明明是你們親手把玲瓏姐姐送進那昏君的宮殿,怎麼有理由扔她一個人在那高危多險的王城置她生死于不顧呢?」

是他們「親手」將玲瓏心送進那昏君的宮殿的?

習慣了憐心的胡攪蠻纏,石卿遠倒不生氣她的栽贓嫁禍。只是壞笑兮兮地故意嚇唬她道︰「你不想走的話可以留下,到時候看你怎麼闖天龍八音陣救人,我們也就管不著了。啊,不知道夜無眠的巫臣抓到現形的小狐狸之後會怎麼處理呢?嗯,好像還有六條尾巴是不是?你猜他們會不會把你的尾巴一條條割下來下酒或是做藥呢?」

天龍八音陣的滋味憐心自然是一清二楚的,那種烈火焚身焦焰灼心的滋味,她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她不禁又惱又羞,可偏對石卿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于是她唯有抓住秦君遙的袍袖對她撒起嬌來︰「師父……你瞧他!」

「要麼跟著,要麼留下,走你自己想走的路,我還是那話,絕不難你。」秦君遙依舊淡淡靜靜止水無波。憐心一時間失了台階羞惱更甚,咬著下唇氣得幾乎當場就要掉下淚來。秦君遙見她惱羞糾結的模樣甚是可憐便不由得軟下了心腸,于是少不得耐著性子又開口勸道︰「你性子那麼急做什麼?只管跟著我們修仙就好,你那玲瓏姐姐天命為後,即是有難也只是暫時的,最終必然都會化險為夷的事,你個小妖在這著急倒騰難道就能逆天改命嗎?還真是個傻孩子沒錯呢。」

「師父……」憐心被秦君遙當頭一棒登時打醒,只是狐性難改,依是嬌嬌嬈嬈地撅嘴指著石卿遠控訴道︰「他嚇唬我!」

「嚇唬便嚇唬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嚇唬,以後這樣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少,你最好還是趁早習慣的好。夜無殤說入夜以後從西門出城,你眼下可是不懂術法的凡間女子身份你可記牢了。他可不比別人,他師父是天界上仙渡厄星君,想來也是有些見識的,在他跟前可玩不得一點貓膩。你的妖氣我們自然會設法替你蓋住,但你若是心嬌氣盛敗露身份的話,你以後的日子就到卿遠的姻緣線囊里面修行便是,也再不用出來了。」

秦君遙不溫不火地說出了這麼大一段,末了更是不怒自威,還真有些為人師表的嚴厲態度。憐心還是首次听她對自己施與嚴教警與重罰心頭不免惴惴,只得立直了身子乖乖應諾著「是」。旁邊石卿遠看在眼里笑意只有更甚,直惹得憐心又是一陣撅嘴皺眉好不可愛。

入夜,夜無殤帶著他們從三途居出來。據他所言,他從他師父夜微醉那也學到了些易容換型的仙道手段,等到得西門時,他自有把握趁黑將他們三人一一帶出這瑯嬛帝都的圍城高牆,然後再行西去找尋他師父兄長的下落。

情劫二仙听了他的逃城計劃亦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一任夜無殤指揮安排。等跟著夜無殤到了西門,西門上卻是出奇的安靜,門上亦不見守城士兵,夜無殤心知不妙,待要帶同情劫二仙回轉走避已然不及。就在此刻,城頭上一個挺拔瀟灑卻又微帶邪戾的傲世男子慵懶著聲音突然問道︰「三弟,回家了怎麼也不看二哥一眼就又要走了呢?二哥在京里可是想你得很那!」

夜無眠只是一言出口,城下一陣金戈之聲立時傳來,下一刻,路口三隊邀月禁軍只是頃刻間便紛擁而至將他四人圍在了城下。夜無殤眼角微微一眯,也不和夜無眠對答言語。他劍交左手,拇指微動便將上邪滑出劍鞘準備動手。誰料玄刃出鞘不過半分,一只綿軟縴細的素手便撫上劍柄將劍按了回去。轉面,夜無殤對上的是秦君遙一對波瀾不驚的眸子,她雖然一句話也沒有同他解釋,可他光是對上她那對如碎星般閃亮的眸子,胸中的斗氣便被瓦解肅清了個一干二淨,心頭更是一片澄明,仿佛此刻縱是天塌下來也再無關系一般,就連邊上明搶持杖殺氣騰騰的禁軍兵士也再無法激起他的半分反抗殺戮之心。

「這兩位便是譽滿瑯嬛的臨凡天星秦家姐弟麼?孤對你們,可是久聞大名欣賞得很那。你們滿月復的才學經綸,不為我邀月效力,倒還想要跑到哪里去呢?」

夜無眠淺笑著立在城頭,那模樣說不完盡是勝券在握的好整以暇。卻不料秦君遙聞言之後竟是俏臉一揚對著城頭揚聲說道︰「王上這話說差了,這里沒有什麼臨凡天星,小女現今是夜秦氏,是你三弟夜無殤明媒正娶的妻子。」

秦君遙話一出口,莫說是城頭的夜無眠,便是近旁的夜無殤、石卿遠、憐心各人也均叫秦君遙驚了個目瞪口呆。她不是一貫冷如冰止如水嗎?今番卻為何突然這般熱情奔放起來?與夜無殤相識不過短短一日光景,剛見面時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決絕,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她怎麼就願意自認是人家娘子了呢?

「明媒正娶?」夜無眠冷笑一聲如何買賬,「你好像還不大清楚狀況,身為王子,可不是想娶誰都隨意能夠的,起碼也要報知朝堂錄籍入冊,再祭告宗廟編入族譜。你的身世家底亦是必須尋根問底看你有無資格,至于三媒六聘那就更不用說了。孤王倒是好奇得很,孤的三弟到底是怎樣明媒正娶將你收到我夜家門下的。」

「事急從權,你的三弟在邊關為你賣命時險些喪命,是家父用古法以處子之血為引救活了他,代價自然便是娶我為妻,至于上報朝堂……王上自然知曉從半年前到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未能及時上報,那似乎不該怨到我夫妻頭上吧?」

秦君遙一口一個夫妻說得言辭鑿鑿,石卿遠卻差些沒被她噎得背過氣去。沒想到平日看她莊重嫻靜一本正經,撒起這種謊來居然也能順理成章不帶臉紅,還頗有些問罪興師的機鋒暗藏,瞬間便把己方的不是全數推到了夜無眠身上。只是她干嘛非要自認是夜無殤的妻子呢?總不會是因為自己法力瞬間暴漲,僅憑一枚紅線纏足便叫她死心塌地地愛上夜無殤了吧?不可能啊!

夜無眠听罷秦君遙那席話亦是一滯,臉色更瞬間便陰沉了下去。不過他到底是一國君王,只是沉吟片刻,他便又唇角一揚懶懶問道︰「那這麼說來,咱們便是一家子親戚骨肉了?三弟,事實確如秦姑娘所言麼?」

夜無殤雖不知曉秦君遙到底意在何為,可他在心底卻是莫名地對秦君遙相信放心,于是他想也不想便果斷站到秦君遙一邊為她圓謊說道︰「遙遙說的很是,她確實是我夜無殤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一點不錯,二哥還有什麼疑問麼?」

遙遙?

想到秦君遙那張冰雕般幾乎從不見笑的俏臉,如今卻叫夜無殤貼上了這麼張光是听著便叫人感覺溫柔可人的標簽,石卿遠差些便憋不住笑出聲來。秦君遙听了眼底亦是微微一閃,數千年來還從未有誰用這般親昵的稱呼喚過她半聲呢。心底不禁微微一動,轉面,秦君遙卻又神色如常,只微微向著夜無殤示以贊許地將頭一點。只听城頭上夜無眠承口說道︰「如此,那你們就更不該走了,邊城戰事緊張條件艱苦,想來你們也是一切從簡從權。如今你們既然回來了,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很應該為你們補辦一個像樣的大婚才是。父王在天之靈看著,想來也必然歡喜。」

說完,也不待夜無殤回話,夜無眠袍袖一拂強勢收場又說道︰「左右,備車,起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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