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世神曲 第一卷*因緣劫 第十七章 心跡

作者 ︰ 師拭眉

夜無殤糾結著情緒凝視著秦君遙的眼眸,驀然發現自己想保護的人其實比自己強大很多,任誰都會失望無措的。秦君遙望著夜無殤的眼楮自然很輕易便讀到了他的心,于是她難得地溫然一笑為他解疑說道︰「天地萬物都有屬于自己的靈性,不過表現方式不同罷了。這其中的區別只在于活物的靈性容易叫人看到,而死物卻不可以。瑤琴本身沒有情感知覺,但卻能記錄下與它最親密的氣息聲色,甚至映在它身上的影像。可惜這一切都不知道被誰刻意抹去了,這瑤琴的主人,也就是傾城夫人身上,只怕是隱藏了什麼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我總感覺跟夜無眠的轉性嗜殺會有重大的關聯。」

石卿遠听秦君遙說的果真有理便難得地沒與她作對好言問道︰「可照你這麼一說,線索便算就此斷了,咱們又該從何查起呢?」秦君遙聞言眉梢輕展答道︰「我想,眼下也只有兩個途徑可以查明真相了。其一就是由夜無眠下手,但看他身上氣息如此復雜,且又懂得運用邪門咒法,背後勢力不會簡單,貿然出手只怕會打草驚蛇。這條主意咱們最好別去糾纏。其二就是夜墨璃了,夜墨璃是傾城夫人的生女,身上一定會留有過往玄秘的一些蛛絲馬跡。我想如今,咱們也只能從她身上下手試試了。」

「可墨璃已經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況且她母親過世得早,她其實對她母親並不熟悉,又能告訴我們什麼呢?」夜無殤開口道疑,語氣中卻明顯是回護妹子的成分居多,許是怕他們在尋覓過程中傷害到妹子吧,他軒昂的眉宇忍不住擔憂得微皺了起來。

「她知道的不一定是全部,秘密也未必就在她的記憶里。我們不會傷害她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秦君遙寬慰著夜無殤,石卿遠卻頗擔心地皺眉問道︰「你說我們這樣子……多管閑事,算不算是犯條啊,子煜都說了這是邀月不可避免的浩劫,我們……」

「我幫的是他,不是邀月國」秦君遙妙目流轉,言語間很是不以為然,「雖然你的做法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但我不得不贊成你的說法,子煜把他送上門來,東華又那樣說他總是有他們的道理的。我處境堪虞,所以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賭上這一局試試。現在雖然還看不透事態的發展走向,可我不想他遇到任何麻煩阻礙到我們的進度。爹不是說過了麼,隨緣隨時。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便一定是天命已經開始運轉了,我們也只好順著走下去,那才是真正的遵規守條。既然天命要我做他的妻子,那我就先做好他的妻子便是,反正我們也不知道今後的路應該怎麼走,順其自然就是了。」

「听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很有道理。不過……你懂得怎樣去做別人妻子嗎?」石卿遠眼光一動,懷疑得甚是理直氣壯。秦君遙亦不藏掖,回答得也十分坦蕩磊落︰「不懂,不過,為他分擔他所需承擔的一切應當也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吧。不是說的禍福相伴生死相隨麼?或者你有更好的意見?」

「既然已經決定要禍福相伴生死相隨,那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待互不相瞞?」夜無殤打斷他二人的對話,語調間難掩激動情緒,「我知道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我不想每次在你們滔滔答辯的時候我什麼都听不明白,真的不想!那讓我感覺我離你很遠你知道嗎?也許我在玄門道術方面是及不上你,可你既然認了我這個夫君,那你就應該信任我依靠我,無論喜樂禍福我們都一起分享難道不是嗎?」

他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干嘛生氣了?秦君遙自然不明白這是夜無殤愛而不得的焦躁爆發,不過弦上之音她卻是听得真切,于是她輕輕一嘆柔聲說道︰「我原本也沒想要瞞你的,可有的事,一旦說出,就會立刻要了我的性命,這樣的事,你還會想知道嗎?」

夜無殤哪兒料得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望著她軟語呢喃的模樣,他不由得心中酸軟,一肚子的氣立刻便消散得一干二淨了,于是口氣也立刻就和軟了下來︰「我不過隨口問問,你若是犯難,那就算了。」

眼見氣氛轉眼變得別扭至極,石卿遠當即使出了他的耍寶高招,故作正經地「從頭」言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姐姐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我們家鄉那邊對這很計較,說姐姐命不好,一定在家克父出嫁克夫。加上她身子又不是很好,平時被人家欺負多了,脾氣也難免變得又硬又沖,于是更沒人願意娶她了。年齡大了沒有婆家,大家總不免對她又是笑話。爹娘受不了了,就讓我帶著她遠遠離開。沒想到子煜倒是好心,把你給姐姐帶過來了。有個算命大師叫東華的,說你和姐姐有夙世因緣,叫姐姐一定不能把你錯過,否則定然孤煞一世,所以……」

夜無殤自然不是傻子,哪里倒會去听信他這一串?不過「夙世因緣」這四個字夜無殤卻極是愛听的。眼見情劫二仙仍是不肯對自己據實坦言,他不由得唇角一牽苦苦笑道︰「不管你之前是怎樣的人,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那都沒有關系我不會在意。只是請你千萬記住,以後的日子,你有我在,我會為你分擔,替你扛下所有,無論何時,無論何事。」

望著夜無殤堅毅決然的眼神,秦君遙不禁微微嘆息︰「那不是你所能承受得起的。別說是你,就算是你師父來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更阻止不了。一切都是天命,該發生的總是會要發生的。」

「那我就逆天改命!無論如何,定不叫任何人傷害到你分毫!」夜無殤信誓旦旦地向秦君遙宣告,言語雖是張狂,但卻無法叫秦君遙生出半絲厭惡之感,反而激得她莫名地心軟如波起來。逆天……會送命的,搞不好只怕還會灰飛煙滅,萬劫不復的事,他難道真就一點都不知道害怕嗎?

「你這又是何苦呢……」秦君遙低眉,不忍再去將夜無殤堅毅的眉宇看上半眼。夜無殤卻又逼近了一步,言語間盡是傲然不悔︰「先前我不明白你的心意那也就罷了,可如今听你這麼一說,現在我便是你丈夫,你就是我妻子。丈夫照顧妻子,那本來就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事,又何來言苦之說?」

「可我並不懂得應該怎樣去做別人的妻子。」秦君遙別過臉去,身子微微一側便有了些想逃的意思。夜無殤此刻卻是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身段,眼瞧著秦君遙要逃,他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輕說道︰「你不懂沒關系,我懂就可以了。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讓我對你好那就足夠了。」

讓我對你好,那就足夠了?

秦君遙一怔,抬眼去看夜無殤時,卻見他滿目似水盡是溫柔。這便是愛嗎?什麼都不計較亦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去對人好麼?秦君遙似懂非懂,失措間,卻不忘轉眼去看石卿遠——他可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遇見難急,她不指著他倒還能指著誰呢?

石卿遠今趟卻是再顧不得秦君遙的求助了,望著夜無殤痴心決絕甚至連「逆天改命」這樣張狂的話都膽敢說出口,他不禁額角冒汗手心盡濕。再怎麼說,夜無殤只是一面淺交便對秦君遙清心刻骨,那完全是拜他的紅線纏足和月老早課催情大法所致,他這樣做法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妄以仙力改變人間因果」呢?逆天啊……他不會因此墮入輪回吧!

秦君遙見石卿遠緊張得一頭是汗,將心一讀,立刻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懼為何。于是她淺笑嫣然,秀巧的下巴輕輕一揚對著石卿遠說道︰「你說的對,既然選擇了,那就該無畏承擔,便算我們都只是天意下的一枚棋子那又怎樣?要做,那就圓圓滿滿有始有終地做下去。做都做了,就更不該抱憾有悔。」

秦君遙這話自然是對石卿遠說的,石卿遠嘴角一抽只是將她一瞪,哪里還有心情理她?倒是夜無殤一听之下心情大好。隨即開口便極堅定地應承說道︰「你只管放心,我不會後悔的,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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