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色已黃昏,太陽的余暉照在院子里,把滿院子染成一片金黃。
方言覺的渾身都是汗,黏糊糊的甚是不舒服,尋了一個盆,到院子里的水缸里一看,還有大半缸水,拿盆在水缸里舀了大半盆水,月兌光上身一頭扎進水盆就洗了起來,正稀里嘩啦洗的高興,院門被推開,兩個人影晃了進來。
方言從水珠里望過去,正是金師姐帶著小草兒。
小草兒看見方言,歡呼一聲跑過來就要抱方言,方言哈哈一笑,甩甩腦袋,一片水珠四下里散了開去,小草兒猝不及防幾點水珠落在臉上,小草兒扭扭腰,跺著腳說少爺一回來就欺負人,方言拿起毛巾把臉擦干淨,順手遞給小草兒,讓小草兒去拿件干淨衣服,小草兒進了屋,方言這才回過頭了,金有方看著方言**的上身,一陣失神,喉頭發干,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熱了起來,不知不覺的低下頭去。
「怎麼樣?師姐?」方言卻毫不在乎金有方的感受,雙眼緊緊盯著金有方。
「麻煩。」
「有多麻煩?」
「相當麻煩。」金有方低著頭,又忍不住抬頭看了方言一眼,方言听完金有方的話卻皺著眉頭呆呆站在院子里。小草兒拿了一件干淨短衫出來,方言接過短衫披在身上,也沒招呼金有方,自己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金有方瞪了方言一眼,自己找到另外一張凳子搬過來坐到方言對面。
「師姐,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方言坐在凳子上,覺的渾身清爽,要是有根煙就真是神仙一般。
「你的消息傳回來之後,謝芷蘭大哭了一場,這件事情全班同學都知道,還羨慕你能有這樣一個美人兒為你掉眼淚,真是有福氣呢。」
「那你呢,金師姐,你有沒有掉眼淚?」方言坐在凳子上,背靠著院牆,抬著頭看著碧藍的天幕。
「哼,你個小壞蛋,就知道嚇唬人。」
「少爺,金姐姐听說你掉下山崖,一連哭了好幾天。眼楮都哭腫了呢。」小草兒在一邊插了一句。
方言抬手抹抹臉,這天氣真熱。
「小草兒,你還學會說小話了?嗯,是啊,大靠山回來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金有方扳著一張紅透的臉,假裝訓斥著小草兒,可是眼中的羞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我說的是實話嘛,本來你听說少爺失足——」
「打住啊,我告訴你們,是被老虎撲下山的,不是什麼失足!」方言怎麼听怎麼覺著別扭。
「嗯,少爺,你被老虎撲下山的啊?那老虎一定很大吧?」小草兒一听說老虎,注意力全被老虎吸引住了。
「老虎是很大,我跟你說,那老虎站起來能有你兩個高,那牙齒白晃晃的,一閃一閃就像是幾把鋼刀——對了,小草兒,你先別打岔,我正問正事呢。」方言一陣懊惱,自己本來是想問問謝芷蘭的下落,怎麼又繞到老虎身上去了。
「金師姐,你說說後來。」
「後來過了幾天,謝芷蘭突然搬出太學的宿舍,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家以為她是覺的睹景思人,想換個環境,誰知道她一搬走就再也沒回來。」
「不能夠啊,她在京城沒有親戚,她能上哪里去呢?難不成她回家了?也不應該啊!」方言自言自語的說著。
「少爺,你跟芷蘭姐什麼關系啊?你一回來也沒說問問金姐姐,也沒問問小草兒,就是找芷蘭姐。」小草兒在一旁不高興,嘟著嘴絞著衣角。
方言轉過頭看看小草兒,又轉過頭看看金有方,金有方在一旁沒說話,可是眼楮里滿是一片好奇。
方言長吁了一口氣,渾身一松「我走之前,跟芷蘭訂了終身,我告訴她我會照顧她一輩子。」說完偷偷瞧了金有方一眼,金有方依舊沒說話,只是臉色變的蒼白起來。
「哎呀,少爺,你跟芷蘭姐私定終身了啊!」小草兒大呼小叫起來,方言瞪了她一眼,小草兒這才反應過來,也偷偷瞧了金有方一眼,閉上嘴不說話了。
「原來是這樣!那還要恭喜你了!」金有方勉強的笑了一下,覺的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身子一軟就想往後靠,誰知道自己身後什麼都沒有,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方言伸手一抄,一把抓住了金有方的手肘「師姐,怎麼了,累了?」
「嗯,是有點累,要不我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金有方皺著眉頭想站起來。
「別介,師姐,你晚上跟我們一起吃個飯,我還有事想跟你說呢。」方言拉著金有方的手肘。
金有方思量了一下,長嘆一口氣又坐下,心里暗暗驚異自己是怎麼了,一看見方言就有點迷糊。
「小草兒,胡同口那家鹵肉店,你去稱兩斤鹵肉回來,順便買幾個饅頭,咱們晚上先對付一頓,明天有時間咱們去得意坊撮大餐!」
小草兒脆脆的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方言這才直起身來「師姐,你一定還有什麼內情沒告訴我。」
金有方橫了方言一眼,低著頭沒搭理。
「師姐……」方言想起過去怎麼對付金有方的,拖長聲音喊了一聲,金有方的身子明顯一軟。
「唉,你就是我命中的克星!」金有方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為什麼謝芷蘭會搬走,但是下午我查了一下,那天接走謝芷蘭的下人有人認出來是三皇子府上的人!」
「什麼?三皇子?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又不是謝芷蘭,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金有方撇撇嘴角。
「對不起啊,師姐,我就是有點著急,我掉下山崖,這事情太突然,估計謝芷蘭也是著急,只是為什麼會跟三皇子扯上關系我也不知道,好在你的消息靈通,還得感謝你不是?」方言笑了起來。
金有方白了方言一眼,突然心里一陣酸澀,不知道為什麼眼眶熱熱的就想流淚。
方言沒有看金有方的臉色,望著院子上的天空,幽幽的說「山中一日人間百年,有些什麼變化也是對的啊!」
說完低下頭嘆了一口氣,金有方靜靜的看著方言,兩顆眼淚終于從眼角涌了出來,兩個人都不說話,院子里驀然沉寂一片,暮色一點一點從院牆上爬進院子,慢慢把兩個人淹沒在濃濃的夜色當中。
「蘭兒,這兩天你身子弱,這碗補品你趁熱喝了吧,對你有好處。」三皇子一襲白衣,背著手望著窗前一個窈窕的背影溫柔的說著。
窗前的背影搖了搖頭。
「蘭兒,你把這碗補品喝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一張精致的臉轉了過來,赫然正是謝芷蘭,順從的端起補品,慢慢喝了下去。三皇子邁了幾步走到謝芷蘭身邊,溫柔的撫模著芷蘭一頭順滑的黑發,謝芷蘭喝完補品,把碗放下,雙手環住三皇子的腰︰「夫君……」
「蘭兒,我剛才說了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听了可別著急。」
「什麼事啊夫君?」謝芷蘭抬起頭疑惑的問。
「方言回來了!」
三皇子話音剛落就覺的腰間的雙手一緊。
「方言?什麼?你說言哥哥活著?」芷蘭一下站了起來。
「是的,方言沒死,他回來了。」三皇子怔怔的看著謝芷蘭,難道她的心還在方言身上。
「太好了,言哥哥還活著。」
「方言是活著回來了,這下你開心了吧?」
謝芷蘭看著三皇子︰「夫君,妾已是夫君的人了,這輩子只要夫君不嫌棄妾,妾只會陪在夫君身邊——方言是妾一起長大的伙伴,知道他還活著當然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是妾在夫君身邊更開心呢。」謝芷蘭幽幽的說著,慢慢把身子偎進三皇子的懷里,三皇子摟著懷里柔軟的身體「蘭兒,明天我把方言約來你們見一面好不好?」
柔軟的身子一僵,又慢慢放松下來「妾一切都听夫君的。」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晚在府里簡單設宴,請方言來做客。」三皇子愛憐的看著芷蘭精致的臉龐,低下頭去吻住一雙紅唇,懷里的人兒慢慢發出低低的申吟,輕柔的鼻息噴在李固的臉上,李固感覺身上一陣燥熱,彎下腰伸手一抄把謝芷蘭抱了起來,大步走入帳幕深處,不一會兒,一聲聲婉轉的申吟從帳幕深處傳了出來,消逝在如水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