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冷不防的緊縮了一下,趙霧翎全身僵硬,緩慢的轉過身子,映入眼簾是一張陰鷙絕冷的俊臉,充斥著寒氣的黑眸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疑惑了,站在她面前的人真的是她所熟悉的拓孤夜嗎?為什麼這麼恐怖?她很少怕過他,但這次,她是真的打心里感到害怕,周身的血液在他駭人的目光中一點一點的凝固。
拓孤夜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過來,令人窒息的空氣也撲面而來,一雙利眸緊緊的盯著她,繼而轉到她手中的玉佩,「誰準你動我的東西?給我!」口吻凌厲,似夾著冷風,令人不寒而栗。
因為被嚇著,趙霧翎一時僵住,怯怯的,同樣用一種陌生到不可思議的眼神凝望著他,忘了該如何回應。眼前的拓孤夜讓她感到又陌生又可怕!如果此時他朝她掄拳頭,她都不會覺得詫異!
「你是聾了嗎?別讓我說第二遍!」薄唇再啟,拓孤夜的眸光再次沉了沉,似乎忍耐已到了極致。
他是怎麼了?面無表情,對她這麼冷漠?她原本以為兩人多日不見,見了面他會內心激動,會說點好听的話哄哄她,但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一種冷漠、陌生、疏離的方式對話。
趙霧翎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咬唇,泛白,舌頭自個打結,「我……我是無意中看到這玉佩……」她想跟他解釋,她並不是隨便亂動他的東西,這玉佩是她無意中發現的。只是,話頭剛起,被人冷然截斷︰「夠了!本王沒心情听你找借口!」
幾乎在一瞬間,趙霧翎突覺手心一麻,玉佩被他用力一扯,從她手中猛然抽走,她的手心空了,如同她此刻的心,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空了一般,若有所失。她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拓孤夜面無表情的從她手中奪去玲瓏玉佩,她想張口說點什麼,發現喉嚨似是被堵上,發不出任何聲音。
拓孤夜緊緊的握住那塊玉佩,眸子里發出炙熱的光芒,他目光似燃著火光,對她說道,「趙霧翎,以後沒有本王的準許,不許踏進書房半步!」撂下這句不帶任何溫度的話語,長腿一邁,冷著臉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每每他自稱「本王」的時候,趙霧翎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硬生生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她不知道他是故意而為之,還是生氣的時候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但這種感覺,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呵,他的翻臉無情,她終于見識到了。可悲的是,她壓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毛了他,難道僅僅是因為她不小心動了他的玉佩?如果那玉佩對他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他可以說啊,她是很迷玉石,但還不至于奪人所愛。
看著他冷酷而去的背影,滿滿的委屈盈滿心頭,鼻頭酸酸的。他真的就這麼走了嗎?不跟她解釋?幾天不見,他好像完全變了個人,讓她感覺好陌生、好陌生,陌生到讓她覺得他以前對她的所有寵愛都是一種錯覺。心莫名的難受!
顧自傷心著,突然,又見那道冷酷的背影在踏出書房門口之前,頓住腳步,趙霧翎的心兀自慌亂了一下,有些欣喜的跳動著。
拓孤夜面不改色的回頭,眸中帶著復雜的情緒,明顯不同的是,緊皺的眉頭稍稍舒開了些,望了望嚇怔在原地的趙霧翎,微嘆,淡淡說道,「我讓蒲申送你回去,別胡思亂想,今晚早點歇息,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一個愁眉苦臉的新娘子。」深邃的目光在她的俏臉上深深的凝眸停留,似有很多話要跟她說,薄唇啟了啟,終究什麼話都沒說,掉頭離去。
欣喜的心一下子掉進了暗黑的深淵,慢慢慢慢的冷卻,無盡的失落爬滿心頭,他漠然離去的背影像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澆熄了她所有的期盼。她突然發現,她好像從來沒有讀懂過這個男人。從來沒有。
拓孤夜態度的轉變讓趙霧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也想不明白他剛剛翻臉無情的緣由。平常他生氣,都會大吼她幾句,而她也會吼回去,雖然吵得厲害,最起碼吵完之後大家心里反而舒坦。可這回,他莫名其妙用一副前所未有的冷得駭人的口吻和表情對待她,只為了一塊玉佩!
氣憤、委屈、傷心……在心頭蔓延開去,趙霧翎就這麼僵愣著,臉色泛白。朦朧間,趙霧翎感覺到有一道清俊的身影來到她身邊,那人重重的嘆了嘆氣,而後在她耳邊說道,「那個……翎丫頭,這事里邊有點復雜,夜他今天心情不大好,說話有點難听,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他並不是在生你的氣,回頭我再跟你解釋啊。記住,千萬別亂想瞎想,明天是你們的大喜日子,要開開心心的才是,我可等著明天喝你倆的喜酒呢。」vglc。
蒼戒見她臉色不大好,特地過來叮嚀了幾句,想到眼下還有要事,沒有時間跟她解釋拓孤夜反常的舉止,一切只能等到明天以後了。見她沒反應,心急的蒼戒上前拍了拍趙霧翎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火速追了出去。
剛才是誰在她耳邊說話?好半晌趙霧翎才慢慢回過神來,她好像听到鬼醫蒼戒的聲音,美眸環顧四周,書房里只剩下她一人。無論是拓孤夜,還是鬼醫蒼戒,都不在這里。
倏地,胸口處又傳來一陣灼熱,燙得心口發疼,這次灼疼顯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還要來得劇烈些,趙霧翎發出一聲尖叫,額頭開始冒冷汗,雙手反射性的捂住心口,果斷將掛在胸前的子母玉抽了出來,只見那塊玉通體燙熱,好似經過烈火錘煉般,帶著火焰般的光芒。
子母玉已從脖子上取了下來,可心口仍舊隱隱抽疼,趙霧翎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她堂姐花千語肯定遭遇到危急情況,等著她去救她。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候在外面的蒲公公,蒲公公一進來,看見趙霧翎面色痛苦的蹲在地上,嚇得他慌張的上前詢問,「哎喲,翎皇妃,您這臉色好差,是哪里不舒服啊,奴才馬上去傳御醫過來。」
明天就是大婚了,在這節骨眼上,翎皇妃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啊,事關翎皇妃是事情,蒲公公都不敢馬虎,不敢大意。此刻蒲公公急得不得了,剛想扯開嗓子讓丫鬟去請御醫,被趙霧翎攔住。
「蒲公公,不要小題大做,我沒事,只是早上沒吃早飯,有點餓得發暈。」趙霧翎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顏。
「真的沒事嗎?」蒲公公不放心的問道。
他是打從心眼里喜歡翎皇妃這個主子,不僅僅是他,魅央宮其他下人都非常喜歡她,雖然平時她很鬧很吵,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可她心地很好,沒有尊卑之分,又喜歡跟下人們混在一起,平日里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留給下人們一份,所以大家都特別愛護她。
知道蒲公公是關心她,為了不讓他太過于擔心,趙霧翎擺擺手,大咧咧的說道,「沒事沒事,我真的是餓得發昏、四肢無力。再說,太醫院挺忙的,你別動不動就請御醫,到時驚動了太後姐姐,我反倒丟臉丟大了。蒲公公,你應該不希望整個王宮的下人都笑話我吧!」
見她還會開玩笑,蒲公公這才松了口氣,笑了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奴才馬上派人去準備些膳食過來。」真她過氣。
「不,不用麻煩了。太後姐姐還等著我呢,我只是過來找個東西,不過好像是諾寶貝記錯了,九連環並不在書房,我還是回去再仔細問問他。」趙霧翎一刻都不想繼續多呆在魅央宮,她恨不得立馬逃離這兒。有那個男人氣息縈繞的地方,都會讓她感到胸口悶悶的,她好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好,那奴才送翎皇妃回歲禧園。」剛才夜王也下了命令,要他護送翎皇妃回去。
趙霧翎點點頭,帶著沉重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魅央宮。
晌午,陸府大門口,突然排滿了兩大支威風凜凜的御林軍,還有一頂華麗無比、璀璨耀眼的明黃色輦車,如此陣仗是尋常老百姓從未見過的,而且明黃色是天子的象征,是以,陸府門口一下子熱騰了,為堵一國之君尊容的老百姓圍了里三圈外三圈,場面無比壯觀。
對于拓孤夜的大駕光臨,陸府的主人陸無為似乎沒有太大的意外,行完禮之後,陸無為做了個「請」的手勢,拓孤夜便領著蒼戒以及術突術然走了進去。
陸無為將他們四人迎進大廳,拓孤夜坐上位,剛落座,只見幾個丫環奉上熱茶,茶香清幽淡素,沁人心脾。拓孤夜端起茶杯,湊到鼻間深嗅,熟悉的香味縈繞鼻間,下一刻,好看的嘴角邊悄然浮起一抹陰魅十足的笑容,一雙利眸盯著陸無為那斯文儒雅的臉龐,道,「嗯,是本王最喜歡的西湖龍井,老師果然懂本王的喜好,知道本王愛喝這味兒!」
輕嘗一口茶,茶香在口中四溢,拓孤夜似是陶醉般的閉上眼楮,看神情是在品茶,未幾,鷹眸睜開,放射出兩道冷冽的光芒,「老師是知道本王要來,所以一直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