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夫計 052 傳道授業

作者 ︰ 非寧不可

江震天調整好氣息,將安瀾不認識的字念了一次,安瀾很虛心的受教了並且笑得甜美,可是,那絕對是壞笑。心滿意足地轉身走到桌案前,繼續苦讀她的藥書去了。江震天也要繼續補眠,眼楮剛閉上,他就猛地坐起來,對安瀾說道︰「丫頭,再遇到不認識的字就跳過,等我睡夠了再問。」他可不想隔三差五地就被安瀾叫起來教她認字。

安瀾挑挑眉,無所謂的說︰「好,沒問題。」那問別的可以吧?不可以也要可以。

江震天沒能听到安瀾的心里話,所以他放心地睡下了。

安瀾也沒有立即找茬,認真的看了幾頁書,並且用心地記下,直到江震天的鼾聲又灌入她的耳朵。

不是她多麼心胸狹窄不寬宏不包容,只是,師父的鼾聲真的對她造成了不良影響,她是他的徒弟呀,他要為她的學業負責的,就算不幫助她,也不能給她帶來阻礙和困擾。師父啊,是你太不自覺,千萬別怪徒兒手下不留情啊。

咬著下嘴唇,安瀾的腦筋急速運轉,這次該怎樣捉弄師父呢?哎,頭腦不夠聰明呀,整蠱專家在哪里呀,來附我的身吧。

「 」這個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安瀾更大分貝的「哎呀」也響了起來,而江震天也從夢中跳了起來。

「可憐的書哦,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故意拿不穩的,一時手滑。」安瀾無比內疚地看著那本書煞有介事地說。轉而又對著江震天說︰「師父,徒兒知道讀書人該愛書、惜書,徒兒是無意的。」嗯,無意的,是有意的而已。

安瀾的演技很好,對于這點,江震天是承認的,可是再好,那也是演的。但是,他身為人師,身為長者,若是與一個小輩計較,豈不是有辱身份?惹不起,那總躲得起吧。

「你自己好好看書,為師到林子里去,有事到那里找我。」說完江震天便背著手,故作鎮定的往門外走。

對著師父的背影,安瀾笑得齜牙咧嘴,不過她還有話說︰「師父啊,千萬別再爬到樹上睡覺了哦,樹上有好多蟲子的,蟲子那麼小,很難注意到,若是它們趁你睡著爬到你的身上去了,咦……」安瀾搓搓自己的手臂,想象著那種畫面,真是恐怖啊。

此時的江震天多麼想發火,但是他知道,若是他真的在安瀾面前氣得跳腳的話,安瀾會更高興,于是,他只是暴走而已。出現在小樹林的江震天,最終沒有飛上任何一根樹干去補眠,當然,更加不會是安瀾口中說的「爬」到樹上。對于爬樹,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無事可做的江震天來到湖邊。秦安正在練習劍法,這是江震天昨天教的,但是秦安已經耍的有模有樣了。秦安的天賦是很高的,雖然不及凌逸風和蕭敬軒,但是比起安瀾,那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只不過,秦安的武功雖然學得快而且好,但是江震天的憂多過喜。他看得出來,每次練到恨絕的招式,小小年紀的秦安的眼里竟然出現一股若有似無的殺氣。對于秦安的身世,他也十分感慨,可是,若讓仇恨佔據心中大部分區域,那也是得不償失的。

秦安感覺到了江震天的存在,便暫停了練習,開口叫道︰「師父。」

陷入沉思的江震天回過神來,說︰「練得不錯,你暫且休息一會兒,過來陪為師坐坐。」當初安瀾要求文武兼修的時候曾說過,當師父的不僅要教授技藝,還要傳授人生的道理。其實安瀾還說了很多,舉了很多例子。她說如果教了一個武功高強,人品卻差勁的徒弟,以後作奸犯科而無人能壓制,到時候臭名昭著的可不是那個做徒弟的?反之,傳授了高超的武藝,品德又出眾的徒弟,以後他造福人類,豈不是美名遠播。

這些道理,江震天又怎會不知,當時沒有阻止安瀾的話語,是因為覺得滔滔不絕的安瀾很熱鬧很有趣。熱鬧,很好。

江震天走到一棵樹旁坐下,背靠著樹干,面對著平靜的映山湖。秦安走到他身邊,江震天拍拍身邊的草地,說︰「你也坐下吧。」

秦安輕輕甩了衣袍,席地而坐。

江震天看著前方,並不開口。秦安見他看得專注,並不打擾他,也看著師傅所看的方向。

「你覺得此處怎樣?」江震天開口問道,目光卻並未轉移。

秦安看了一眼他的師傅,不是很明白師傅的用意,于是只說︰「還不錯。」

江震天這才轉過頭看秦安,「哦?怎麼個不錯法?」

秦安看著眼前的湖和遠處的山巒,眉頭微皺,思索了一會,努力地描述著此處的特點,「這里風景宜人,風清氣爽,安靜……」。

江震天笑了,可是那笑卻是帶著些許無奈,秦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說錯了什麼嗎?

「你知道為師是如何看待這映懷谷的麼?」江震天的眼光仿佛透過了那些高聳的山峰,聲音也變得飄渺虛幻。他的話也不是真的問秦安,只不過是給自己打開話匣的出口而已。「為師覺得,做人就該如這映懷谷,心胸該如這山谷的曠達,心境就該如這映山湖,清澈而平靜。就算風起雨落,也只不過給湖面泛起一絲漣漪,風停了,便又回到最初的模樣,大雨也只不過將污濁沖刷而已。人的一生總要經歷風風雨雨,就看你是要做那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斷枝,還是屹立不倒的強干。」

「徒兒不會做那無用的斷枝。」說這話時,秦安的神情堅毅。

江震天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那強干之所以屹立不倒,是為了讓它的枝葉享受更多的陽光雨露,而不是為了等待下一場暴風雨屹立著。」

听到這里,秦安才明白師傅的用意,只是一時半會兒,他還不能給出任何承諾。很多事情並不是想放便能放下的。

江震天也不再多說,起身離開了。秦安此時的心境,他又何嘗不知,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種心境。仇恨,哪能輕易放下,但是,如果被仇恨佔據了人心,那活著的意義便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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