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一定有人在背後搗了鬼,引導綠蕪查到二太太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卻沒有查出李小公子有可能是自己的佷兒。
洛橙手指勾了勾,空氣中泛起一陣漣漪,洛橙低聲叫道,「張公子,竟然來了,就請現身吧」
沒有人吱身。
洛橙給墨輕塵遞了個顏色,墨輕塵忽然躍起,凌厲的招式攻向假山另一邊。綠蕪疑惑墨輕塵忽然的舉動時,假山後伸出兩支白皙的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化解了墨輕的攻勢。
已經達到目的,墨輕塵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在洛橙的身旁。
假山之後轉出一個人,中等身材,穿著赭石色的錦袍,面容平凡,正視李老爺的外甥張悟勤。
「張公子?怎麼是你?」綠蕪驚訝地到。「你,你听到我們說的話了?」
在整個李家中,綠蕪覺得只有張公子才是好人,為人斯文有禮,對待下人也很好。她一直以為張公子是一個文弱書生,沒想到他卻是一個懂武功的高手。
「他沒有听見。」洛橙邊說邊動了動手指,隔音符繼續發揮作用。
張悟勤郁悶地走到三個人身旁,他覺得奇怪,他離三個人又不遠,為什麼明明看到了三個人的嘴巴在動,卻听不到半點兒聲音。難道他們使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不可能,那兩個陌生男女他不清楚,但綠蕪只會幾手粗淺的拳腳,哪里懂得傳音入密那麼高深的功夫?古怪,太古怪了。更讓張悟勤郁悶的是,他的屏氣凝神的功夫也算練不錯的了,即便是他師傅事先不說明,也不可能發現他躲在一旁,哪里知道這一男一女竟然能夠發現。莫非,這兩個人比師傅的武功還強?張悟勤心中一凜,對洛橙和墨輕塵忌憚更深。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為什麼半夜到李府來?想偷東西還是想對李府不利?」張悟勤板著臉,眼楮里全是警惕。
「我們不是小偷,也不會想對李府不利。我是個大夫,听說李府的小公子得了怪病,所以前來看看。」洛橙笑容誠懇。
「看病為什麼不白天來,非要半夜登門?」
「如果不半夜來,又怎麼能找到病因呢?」
「病因,什麼病因?」
「張公子,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嗎?」。洛橙眨了眨眼楮,「咱們還是明人不說暗話。以你的武功還能听不到這哨子吹出的聲音?」
洛橙晃了晃手中的哨子,原來這哨子是馬場的人訓馬時用的,馬能夠听到哨聲,人听不見。十年來,綠蕪在馬場學了不少。
既然說開了,張悟勤也不裝了,冷冷地瞪著洛橙道,「听見了又怎樣?」
「不怎麼樣?就是比較好奇,為什麼你听見了哨聲卻不說出來,任憑其他人猜測惡鬼作祟?為什麼你不找出是誰每天半夜吹哨子,導致自己的表弟夜夜受驚嚇,哭鬧不休,身體每況日下?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的表弟?」
「我的表弟我自然關心,不勞姑娘費心。」
「可是我卻看不出一絲一毫關心的表現呢」洛橙將長發拉到胸前,用手指頭卷著玩,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如果關心,這時候你應該待在小公子的屋里吧,怎麼卻躲在一旁偷听听我們說話?是不是害怕綠蕪說錯了什麼話,讓人懷疑到你?」
「胡說八道。我有什麼可讓人懷疑的?」
「讓人懷疑的地方可多了,就如同你如今的舉動和你的表現,還有,綠蕪查到個不清不楚的真相。」
「不清不楚的真相?」听聞此言,綠蕪瞪大了雙眼,「小姐,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洛橙笑著看了張悟勤一眼,「這就要問你家佷少爺了。不過,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
綠蕪立刻看向張悟勤,略帶哀求地問道,「佷少爺,請你告訴我真正的真相是什麼?難道我姐姐不是被二太太害死的?」
「你姐姐被二太太害死了?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你姐姐是哪一位?」張悟勤面對綠蕪時,不再甭著臉,恢復了一貫的溫和。
沒有等到綠蕪回答,洛橙忍不住鼓掌道,「張公子的演技可以得奧斯卡金像獎了。」
不管其他三人听到「奧斯卡金像獎」這個詞時一頭霧水的表情,洛橙繼續道,「綠蕪的姐姐叫做紅藥,在十年前闖進二夫人的產房,問她要回自己的孩子,可惜被二夫人讓人活活打死了。」
「孩子?我姐姐的孩子生下來了?」綠蕪大吃一驚,急忙問道。
「自然生下來了,否則怎麼會有現在的李小公子。」洛橙聳了聳肩道。
「李家小公子,他,他不是二太太的兒子嗎?」。綠蕪驚叫起來。
「你沒有听說嗎?二太太搶走了丫鬟的孩子,那丫鬟跑去向二太太要回兒子,結果被二太太打死了。這件事在一天內傳了個遍,除了李家人,迪陽鎮的居民們全都知道了,包括像我這樣的過路者也听說了。」
「可是,可是我查到的是我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沒的。」綠蕪拼命搖頭,表示不信。
「如果有人誤導你,讓你查不出真相呢?」綠蕪順著洛橙的視線看向張悟勤。
「佷少爺,是你誤導我,讓我查不出小公子是姐姐的孩子的嗎?」。綠蕪很難過,如果照洛橙所說,那麼她所做的一切不但不是幫助姐姐報仇,而且還傷害了她唯一留下來的孩子?這個事實讓綠蕪倍受打擊,「佷少爺,求求你,告訴我」
張悟勤默然不出聲,半晌,「迪陽鎮還真是沒有隱私呢」
惋惜地感嘆,因為真相被提前發現了,但是要報復的人還沒有報復完全。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誤導我?」綠蕪發瘋了一樣向張悟勤撲去,他無比的後悔與難過,她做了什麼啊?被別人利用,傷害自己的親外甥。
張悟勤輕松地閃過綠蕪的攻擊,「你要報復二夫人,我要報復李任全。就這麼簡單。」
李任全,李老爺的大名。
「他不是你親舅舅嗎?」。洛橙好奇地問。
「害死了我父母親的親舅舅。」張悟勤聲音里泄露出仇恨。
吼,李府的人到底造了多少孽?人家苦主全找上門了,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親外甥。
從張悟勤講述中,洛橙三人知道了張悟勤與李任全結仇的原由︰張悟勤曾是李任全手下的一個輔官。李任全當官期間並不清廉,做了很多壞事,而大部分壞事都是由張悟勤的父親執行的。後來,李任全被人告到了大理寺,為了月兌罪,李任全將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張父身上。于是,李任全只是丟了官,而張父則丟了性命。可憐張夫人身體孱弱,听到丈夫的噩耗後,一口氣沒有听上來就去了。張家只剩下听到消息從外地趕回來的小少年張悟勤。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干的好事,假仁假義地收養我,對我好,可是我不稀罕。」張悟勤恨聲說道,「以前沒有對他出手是沒有機會,現在有人對付李家,我自然不想放過。」
「李小公子可是你表弟。」綠蕪憤怒地道。
張悟勤反唇相譏,「他還是你佷子,你不照樣對他下手。」
綠蕪聞言爆發了,沖著張悟勤大吼道,「那是因為你誤導我,讓我以為他是二夫人的兒子。如果早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我,我才不會對他下手。」
「已經做了,後悔有用嗎?」。張悟勤哼了一聲,「其實除了每天晚上听到哨聲受點兒驚嚇,他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反而你借這個機會使得二夫人變成了聾子,報了仇,不應該高興嗎?」。
「我一點兒也不開心」綠蕪非常生氣,利用了自己還說風涼話,太過分了。以前是自己瞎了眼,看不出佷少爺的真面目。在知道小公子的身世之前,她確實開心,確實充滿了報復的快感,可是現在,「什麼叫做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你沒有听到小少爺哭得多凶嗎?」。
「那些被李任全害了的,失去父母親人的孩子哭德更凶更淒慘。」張悟勤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愧意,但想到父母,愧疚化成了怨恨。
「那些都是老爺做的事,小少爺是無辜的。」綠蕪辯解。
「有那樣的老子,他就跟無辜沾不上邊。」
「你,你強詞奪理」
「你,是非不分」
「……」
洛橙掏了掏耳朵,怎麼這兩個人吵起來了,當她和墨輕塵透明的嗎?話說,她對張悟勤的第一印象是穩重有心計,哪里知道也是這麼的不著調。不會是迪陽鎮的風水有問題吧?
「你們想一直吵到天亮嗎?」。洛橙的話讓綠蕪和張悟勤意識到現下這種情況不是爭吵的時候。
「張公子,我知道你和李老爺有仇,可是正像綠蕪說的,小公子還是個孩子,他和你有一半的血脈是相同的,你既然連李老爺都下不去手,為什麼還要為難一個孩子呢?」洛橙覺得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就是李家小公子。
張悟勤臉上一紅,梗著脖子爭辯,「誰說我下不去手……」
在洛橙了然的目光下,他說不下去了,是啊,憑著他的武功,如果真要李任全的命,會留他活到今天?哎,那畢竟是他親舅舅,對他畢竟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