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瓊蘿點點頭,還要等到下午,四周看看,庭院里那顆梨樹上掛滿黃橙橙的大梨子,眨巴著眼道︰「這梨子嬸嬸怎麼不摘下來?再長可就長壞了。」
劉桂蘭隨意道︰「山上有我家的果園子,那邊的梨子結的更多,不稀罕的很,小姐若是想吃我這就摘些下來,我家那口子現在就在果園那邊忙活。」
還有果園?那吃的東西不是更多了。
「吃不掉也不要緊,切了用糖腌起來做梨片,每年臘月的時候都給府里送過呢,老太太還夸我梨片腌的好。」
瓊蘿心底暗暗高興,沒白來鄉下,可比城里好玩多了,有果園可以摘水果,有花生地可以挖花生。
劉桂蘭手里捧著一篩子的白果要曬,因著瓊蘿問她話,東西干脆放在地上一邊撿挑壞的扔掉,一邊跟瓊蘿說話。
瓊蘿拈起一顆,放在眼前端詳︰「這東西是不是可以炒著吃?」
劉桂蘭露出一口白牙,她是圓臉盤,長年在地里忙碌的原因曬的黑黑的,這會笑道︰「三小姐這個也知道啊,這東西剝了皮用來炖王八可是大補呦。」
「還能做菜?」瓊蘿驚的兩眼溜圓,炖湯好吃嗎?
邊上梨花拿來一雙厚底的鞋子給瓊蘿換上,這里到處都是泥巴地,不像家里鋪著青石,走路容易髒了衣裳,換了天青色的籮裙,裙擺往上提了一些,頭上的發飾一個也沒帶,用絲絛將烏雲一般的發挽起來,瓊蘿今天穿的簡單干淨。
漫步踏上田埂,秋天的風不似冬天那麼凌冽,又不似春日那麼溫柔,閉上眼側著頭風從耳畔穿行而過,清爽到無法形容的感覺,衣帶揚起好高,拂開吹到臉上的發絲,睜看眼看前方一大片的扶桑田,不遠處是一條河,河的兩岸邊長的連綿的蘆葦,蘆葦上結著的白色的蘆葦花隨風擺動,再遠處零星散著幾棵水杉樹,此刻秋陽高照,瓊蘿眯起眼眺望著遠方,天高雲低,風勢徐徐,真是游玩的好天氣,既不熱又不冷的。
宋家的果園就在那幾棵樹後面的山上,隔的太遠,看不清山上的情形,山腳下有棟小屋子,是宋來德平時看守園子時臨時住的小屋子。
比巴掌還要大的桑葉已有漸漸枯落的跡象,等到葉子掉光了,這些桑樹就會被砍掉種上其他東西,一連著幾年蠶繭的價格都走低,桑農沒什麼賺頭,養蠶又極為辛苦,早上天不亮就要下地摘桑葉,晚桑葉又不能放隔夜,不新鮮的桑葉蠶吃了會死掉。
前世的時候家里也是砍了大部分的桑樹,到了來年,養蠶的人大減,蠶繭更是減產許多,價格走高,比起往年貴了將近一倍的價格,那些砍掉桑樹的蠶農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一帶的桑田都是宋家的,有二十多畝地,瓊蘿朝前走了幾步想看更遠的地方,身後跟著的是幫宋來德看園子的老李家的小女兒小彩,此刻怯怯的跟在瓊蘿後面,劉桂蘭屋里屋外要忙碌,家里請了許多工人在做事,宋來德又要在果園里忙,她一個婦人忙不過來,瓊辛又不在家,便找了這麼一個小姑娘來陪著瓊蘿她們熟悉這里。
小彩還有一個弟弟,還在吃女乃,她跟著她父親在宋家莊子上做事,瓊辛沒散學,散學了她就是瓊辛的跟班,巴眨著小眼,微黃的臉色,瘦瘦的就顯的頭特別大,頭上梳著兩個丫角辮,好奇的盯著這位城里來的大小姐,杏花梨花年紀要比她長上許多,見她一個黃毛丫頭跟在後面不能起什麼作用,長的又不好看,面黃肌瘦的,就有些瞧不起她,兩個人走在她前面有意擋著她不讓她跟在瓊蘿身後,心想蘭嬸子怎麼遣了這麼一個笨丫頭跟在小姐後面,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瓊蘿朝地里走進去,杏花忙道︰「可別進去,田里有蟲子。」
小彩在後看著杏花,喏喏道︰「……沒有蟲子了,葉子都要掉光了,蟲子沒的吃早沒了。」
梨花沖她一瞪眼道︰「你怎麼就知道沒蟲子,要是有怎麼辦?咬著我家小姐又怎麼辦?」她口氣很沖,小彩被她沖的一縮脖子不敢再吭聲,瓊蘿徑直在前走著,就看到幾個丫頭停住說話卻不知道說的些什麼,也沒當回事,四下里好奇的打量,桑樹下長著的瓜藤已經清理掉了,還有一些拳頭大的殘瓜掛在枯黃的枝頭上,她沒看腳下,一腳踩下去,啪的一聲踩的稀爛,干淨的鞋面上很快染上綠色的瓜汁,鞋子髒了。
瓊蘿呀的叫了一聲,提著裙擺趕緊上了田埂,連連踢著鞋子想甩掉鞋面上的髒東西,杏花忙蹲用帕子使勁擦著,鞋子髒了不說,瓜汁難洗,這鞋子是陳氏做的,瓊蘿還是第一次上腳,擦了又擦也沒擦干淨,淺粉色的鞋面上堪堪映著些綠褐色的髒印子,看上分外顯眼,瓊蘿唉的聲嘆口氣,自己太不小心了,光顧著看上面,忘了估計腳下了。
梨花轉眼一瞧,小彩傻愣愣站在原地,更是鄙夷她,鄉下丫頭,半點眼力見都沒有。
鞋子髒了也就不在地里瞎逛了,田里這會有在干活的農戶,鄉下孩子大多穿的粗布粗衫的,此刻田頭突然走來一群粉衫飄飄的小姑娘,分外惹眼,不由都停下手上的伙計盯著這邊瞧,幾個還拖著鼻涕的小孩認識小彩,跑上田頭拉著小踩問這是誰啊,真好看,小彩憨憨的笑說是城里來的小姐,幾個孩子頓時眨著烏溜溜的眼好奇的瞧著她看。
瓊蘿沒帶面罩,被幾個孩子瞧的低下眼去,連忙低聲道︰「快些回去吧,鞋子里面都濕了,怪難受的。」
回到莊子里,劉桂蘭正吩咐家中幾個打散工的下人給雞舍里喂食,自己裝了蠶繭愁眉苦臉的正在稱,今年的價格太低了,不劃算,再這樣下去還不如種其他的東西,思索著要不要跟陳氏說說換種其他的作物。
見瓊蘿提著裙擺回來了,往她腳上一看,鞋子髒了,轉眼一想就知道三小姐在地里踩到髒東西了,忙讓她去換了,她提著那雙髒鞋子去刷洗。
杏花找出干淨鞋子給瓊蘿換好,出來就要去洗那雙髒鞋子,找了幾找在廊下找到了,已經洗了,心知是蘭嬸子洗的,她就有些不大開心,覺得是蘭嬸子搶了她的事情做,更覺得小姐是她們伺候的,旁人根本沒資格擦手,再看那雙鞋子上還有髒東西,沒怎麼洗干淨,臭著臉提了鞋子去井邊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