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席桌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桌上上了最後一道甜點,瓊瀾問瓊蘿要不要吃,瓊蘿將梅枝往陳茹懷里一送,悶聲搖頭,瓊瀾一見她這臉色,與陳茹互看一眼,這出去一趟又是誰招惹她了,臉色這樣難看。
隔著簾子就听陳臨大聲道︰「邵陽,你剛才去哪了,我們尋你幾遍都沒尋到?」
「唔……」
「狄越他們差不多就要到了,一會咱們直接去品鑒閣直接去等著他,早前在信上都已經說好了,白天是大人們的宴席,晚上咱們就是我們自己了。」
莫邵陽低垂著眼勉強笑了笑說好,拖著瘸腿往自己位置上走去,陳臨看他沉默的臉色不由道︰「你怎麼了?福貴呢,剛才出去怎麼沒跟著。」
福貴忙上前道︰「剛才我倒是要跟著的,少爺不準。」
陳臨皺著眉訓道︰「你家少爺腿上未愈,你再不跟著以後出事了怎麼辦?」
福貴忙點頭稱是,轉身亦步亦趨跟著莫邵陽。
散了宴,大人們乘著馬車回家了,陳安陳臨幾個帶著些孩子轉換地點去了品鑒閣,品鑒閣是個南食店,主營南方菜,雖不如喜慶樓氣派,但菜品精致,裝飾典雅,極適合一點燭火,把酒言歡。
陳安先行一步去定的桌席,陳氏兄弟難得如此玩鬧,也是趁著中了榜難得一次,陳家大人也就隨他們去了,一行人中,就瓊蘿一個女孩子,瓊瀾她們年歲已大,都是過了及笄的年歲不好再拋頭露面,因此跟著各自的母親歸家了。
去了品鑒樓,幾個少年少不得要哄鬧,狄越最後一個到的,他向來會鬧騰,幾乎將品鑒閣的雅室屋頂都給鬧翻了,此次前來瓊蘿見到了狄越的妹妹狄歡,比她大了兩歲,個子已經開始拔高,往那一站亭亭玉立,綠蘿裙,散花上衣,垂髻上插著一對粉色珠花,一雙丹鳳眼十分美麗,跟他哥哥粗黑的模樣相去甚遠。
男孩子們鬧騰,女孩子就湊到一起說話,也不知道笑鬧了多久,夜色已黑,雅室中的暖水箱里的熱水換了又換才準備打道回府。
回到舅舅家中,母親與瓊瀾都已經準備睡下了,梨花候在府門前急的團團轉,她出去逛耍了一趟再回酒樓,小姐跟著表少爺們又不知道去哪了,擔憂死她了。
瓊蘿喝了幾盅甜米酒,酒氣上頭,下了馬車冷風一吹清醒不少,打了個飽嗝,模著肚子對杏花道︰「熱水可準備好了?我都困死了。」
梨花急急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小姐你回來了。」
瓊蘿笑笑回了房,這晚宿在舅舅家,臨睡時候她又突然想起那個在喜慶樓突然遇到的男子,那個人到底是誰?
第二日用了早飯才回家,兩個舅母一直送陳氏母女到借口,宋廣瑞昨天散了席就回去了,他的鴿子晚上要吃食,半點不能耽誤,在他眼中這可是天大的事。
回到家中才知就在昨天下午瓊然回來了,天擦黑時到的,徐氏歡喜的幾乎要上天,此前在丈夫面前受的冷氣,伴隨著兒子的歸家也被她拋到腦後去了,親自動手下了廚給瓊然做飯,那個庶子跟姨娘倒是被冷落在後面了,家里此刻簡直比過年還要忙騰,丫環婆子穿梭不息,就為伺候瓊然。
陳氏下了馬車見這陣勢不由冷笑︰「我當誰呢,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來咱們家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瓊蘿往軟榻上一躺,嘆道︰「還是自己家舒服。」一邊孫嬤嬤送上熱水給她淨手,瓊蘿洗了手迷迷糊糊就要睡著,昨晚她跟狄歡歇在一個屋,出乎意料的聊的來,兩個丫頭聊了大半宿才睡著,瓊蘿跟她說起在喜慶樓遇到的那個穿著風騷的男子,狄歡听瓊蘿描述完沉吟半響也才可能是汴京那邊的人氏,說話又是官腔,至于是不是大內中的貴族就不好說了,瓊蘿听狄歡也這樣認為,心底也篤定,就有心想結識那個人,為以後自己的打算鋪路。
今天早上幾乎是難舍難分了,瓊蘿一再邀請她來自家玩耍,狄歡求了哥哥的答應這就應下來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子里越來越冷,瓊蘿一睜眼,床邊的銅爐子里的碳火不知何時熄掉了,只剩幾顆火星在跳,嘴張了張想叫梨花,想起梨花被自己打發去了舅舅家,將陳安給她買地差的錢給送去了,人多也沒來得及多謝表哥,早上匆匆說過一回到家中就讓梨花送過去了。
杏花呢?瓊蘿皺起眉,這丫頭從她回來就沒見到她,翻身坐起,揚聲喊了幾句,始終沒人應,孫嬤嬤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一進來就道︰「呦,這屋里怎麼這麼冷,怎麼連個看爐子的人都沒有。」
瓊蘿抱膝而坐︰「嬤嬤,你去尋尋杏花那丫頭去哪了?」
「好呢。」孫嬤嬤伺候好爐子才折身出去了。
不多時,孫嬤嬤回來了,身後空無一人,她皺著臉道︰「三姑娘,杏花在老太太房里呢?」
瓊蘿一愣︰「她在那做什麼?」
「不知道哇,我這忙前忙後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過去的。」
瓊蘿想了想道︰「算了,一會梨花就該回來了。」說罷下床,突然又問,「早上的熱水里放的可是玫瑰香的澡豆?」
「嗯,大姑娘喜歡這個味,我就給三姑娘也用的這個。」
瓊蘿哦了聲道︰「我去看看瓊然。」怎麼說也是因為她,他才能去吳中的,這次回來總歸也要去看看的。
剛出屋門就見一道身形緩緩朝著走來,隔著一行樹看去似乎是瓊然的模樣,比之前在家的時候要長高許多,管家跟在他身後,瓊蘿往前走了幾步朝他面前一站喊了句瓊然。
他一抬頭見是瓊蘿,居然難得的叫了聲三姐姐,面色也還算和善,瓊蘿听了這聲三姐姐,就知道他在吳中的書院改變了不少,按著以往在家時他的性子見到瓊蘿不說叫姐姐了,不連名帶姓譏笑她就不錯了。
心中寬慰不少,臉上也就帶著笑道︰「這是要去哪?祖母祖父那邊可去了。」
瓊然點頭道︰「回來第一個就去見的祖母,這會子去大伯母那邊請安。」他頓了頓呼出一口氣有些無奈道,「我不在家的時候,家中想必是發生了許多事,一會還要勞煩三姐姐告訴我听。」
瓊蘿听他要去自己母親那邊請安,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事,又見他說家中發生了許多事,就知他說的是突然冒出的那個弟弟,便點點頭道︰「好,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我先行一步。」
瓊蘿讓開路,看著他埋頭走路的背影,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不管到最後他課業如何,以目前來看最起碼的做人的道理似乎明白不少,不再像從前在家的時候一味胡鬧蠻橫了。
面色稍霽,腳跟一轉上了水榭中的回廊,她要去祖母屋里看看,她的丫環是如何到了那里的。